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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章·肆】 (主18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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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的房间是传统日式的布局。简单而干净,窗外摆着几盆艳丽的石蒜花,夜晚下的沉寂将彭格列总部渲染出了乌黑的朦胧。
狱寺半躺在床头,上半身趴在窗边,看着被自己呵出的雾气形成蝉翼般的薄层覆盖在玻璃上。明明才入秋,夜晚却已经冷得不像话了。
身后的门打开了又关上,狱寺也懒得回头,刚刚将被子捂得暖和起来,他才不愿意离开。
重力一下子压上来,狱寺没稳住,身子一倾斜,向前倒去。额头抵到了冰凉的窗玻璃上,凉意瞬间蔓延至全身,他一个战栗,有些费力地回头瞪着来者:
“靠!你下次能事先打个招呼么!?下去!”
云雀少见的勾了一下唇角,伸手环住了狱寺的细腰,他的手温热,怀抱也透着不属于夜晚的暖意,狱寺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消除了些许的寒意,他哼了哼没再动。
“还在生气?”云雀问。
狱寺又开始哼哼。耳根有些泛红。
要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
早上和六道骸一起到彭格列基地时的场面,差点让狱寺本就衰弱的心脏再次经受不住摧残的超负荷垮掉。
他敬爱的十代目的办公室早就一片狼藉,整理好的稿件满天飞,茶杯和电脑早就被暴力波及到而没能幸免于难,尤其是十代目的办公桌被硬生生的劈成了两半。
当看到他的十代目虚弱地靠在墙上,那个该死的鸟王拿着拐死死抵着十代目的脖颈时,狱寺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喷出血。
“魂淡云雀把你的拐拿开啊啊啊啊啊啊——”
狱寺毫无控制并出于本能地冲了过去,与此同时飞速掏出炸弹。
云雀也是在听到狱寺的声音时猛然回头,看到来者就完全愣住了,不知道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根本不打算躲开,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盯着狱寺冲过来。
不攻击不防御的云雀让狱寺有些错愕,冲到他面前的狱寺只得硬生生的把点燃炸弹的欲望压了下去,而是改为甩开炸弹,直接将他推开。
云雀任他推开,往后退了两步,站着不动了。他还在盯着狱寺。
“十代目!十代目你有没有受伤?!”狱寺红了眼,其实他不问也能够看清阿纲雪白的衬衫上有着滚打而出的褶皱,狱寺心疼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着急得说不出来话时,阿纲才缓缓笑起来:“没事的隼人,我只是在和云雀晨练。”
……晨练,有这么晨练的么十代目我不是小孩子啊啊啊啊而且现在都已经过了午饭的点了吧!
“隼人……你怎么会在这里?”不等狱寺再问,阿纲率先开口。
“啊……”狱寺揉揉太阳穴,将reborn交代的任务说了一遍,又将兜里的大空戒递了过去:“十代目将它收好吧,不要随便镶在棺材上,我会很苦恼的,放心我会出色的完成任务,带着十代目对我的认可回去的!”
阿纲接过戒指,有些怔怔的望着狱寺,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十代目你放心,就算是十年前的我,也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狱寺笑着保证好,他弯腰将阿纲扶起来,回头却又立刻变了脸,火大地瞪着心里的罪魁祸首:“喂!你干嘛要攻击十代目?这叫下犯上你懂不懂啊!”
云雀浅浅的蹙眉,他围观了半天,也差不多弄懂了狱寺突然出现的原因,半晌才道:
“隼人?”
狱寺怔了一下,立刻跳起来:
“魂淡老子我什么时候让你这么叫了!老子和你不熟!”
云雀看着完全炸毛的狱寺,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狱寺眯着眼睛生气时,眸子会泛出盈盈的光。长睫毛在眼眶下投射出一层淡淡的阴影。
不能完全说妩媚,但是很有韵味。
上次狱寺生气时,已经不知道是何时了。
在黑手党的血腥中,狱寺的毛躁与轻浮都渐渐被磨平,取而代之的是他认为很虚伪的礼貌与沉着,那样子的容貌死气沉沉,他觉得不适合狱寺。既让人觉得随和,却又让人觉得无法靠近。不同于孤高的浮云,风的变换太过于迅速,不知何时就有了今非昨的感觉。
他果然还是更喜欢此刻的少年,想生气就生气,想发怒就发怒。不懂得压抑和克制。
幼稚得可爱。
云雀轻声笑了一下,却把狱寺吓到了。
在他的记忆里,云雀根本就是个不会笑只会打架的暴力鸟王,今天再这么一看就突然觉得毛骨悚然,他还来不及说出质疑,云雀已经弯腰把他抱起来了。
他勾着狱寺的肩和腿,抿着唇没说话。
“啊啊啊啊魂淡你干什么!靠把老子放下来!你在显摆你的身高么你快点把老子放下来!”
狱寺的脸瞬间通红无比,他一边挣扎一边回头可怜兮兮的看向他的十代目,他的十代目却异常沉默的没有出声阻止,而是说:
“带隼人回去休息一下吧。”
他诧异十代目的沉默,又想起来站在门口的六道骸,望向门口时却发现那变态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房间会和云雀的是在一起。
就像是现在两个人的相处模式。
狱寺很聪明,其实想一想也能够知道自己和云雀的关系,十年后一定不一般。
云雀还是保持着对待恋人一样的模式对待狱寺,而狱寺却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云雀,只好半推半就的默许了云雀的一系列举动。
其实他想得比较多,如果十年后的自己已经死了,那么身边最受伤害的人,云雀一定是其中之一。不如好好的对待他,也能够让他心里好受些。更重要的是,他并不反感云雀对他的动作。
“我给了他一周的时间。”云雀环着狱寺有些发抖的身子,淡淡的开口:“一周过去,你没有回来。所以要咬杀他。”
“那你也不可以朝十代目动手……”狱寺闷闷道。
云雀沉默了两三秒,又把他搂紧了一些,语气却依然平淡:
“看到棺木了?”
“嗯。”狱寺闭上眼睛,不想再多说。
阴暗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的清幽的花香。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溅在玻璃窗上,却俨然发出了不小的噪音。
好像是风起了。狱寺昏昏沉沉的想着,听到窗外变了调的雨声。
“隼人。”云雀突然开口,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像是碎石破开沉静的湖面,他说: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会去十年前,帮你扭转这一切。”
狱寺仰头,鼻尖红红的。
或许十年后的云雀,是最懂他的人。
云雀伸手,摩挲了一下他食指上的岚戒,继续道:
“我的戒指你收着就行了,我不需要。”
“你还真自大。”狱寺笑起来,声音有些沙哑,他往后缩了缩,身后的人立刻又收紧了双臂将他环起来,他贪恋的嗅了一下空气中的清香,慢吞吞的道:“如果是为了彭格列死的,老子觉得很光荣,你没必要去改变。这样的结局是我想要的。”
“这不一样。”云雀又恢复了淡漠的口吻,只是他呼出的气息却是滚烫的,似是烫红了狱寺的耳根,“结局我可以不改变,但是我会把它推后。”
“喂喂。”狱寺笑起来,“别把我当成十年后的我,我现在才十四,关系还和你很一般,别借题发挥又跑题了。”
“有什么关系。”云雀不以为然,“十年前十年后还不都是我的人。”
“什么你的人啊!?少那么自以为是了!”狱寺立刻不满的反抗起来,他来不及挣开云雀的双臂,就被云雀下半句话震慑住了。
“隼人。”他念出他的名字时,唇形很好看,音色也很润,“多少人,都败在了一个‘等’上。”
狱寺回头看看他,没说话。
他不认为十年前的云雀是能够说出这种话的人。十年的时候,他们究竟改变了多少。
“我不打算等。”云雀有些邪气地轻笑起来,嚣张的气息顿时有增无减,“狱寺隼人,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我都不打算败下来。我讨厌等人,如果这样,还不如让你等我。”
狱寺瞪大了眼睛,再想要开口时,云雀已经死死压制他的后脑,来势汹汹地咬上了他的唇。
云雀的强势和气场,狱寺无法抗拒的。
要相信,总有一个人在等你,不论是否相遇,不论是否相识,也不论是否经历了轰轰烈烈的感情。狱寺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云雀也没有表面上那么冷漠。一个外热内冷,一个外冷内热,明明应该是相反的。
狱寺在看到棺材时,想了断自己的思想瞬间划过脑海。他是冲动的,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就在他不知所措的茫然之际,云雀俨然便成了他最好的镇定剂。云雀独特的温柔,支撑起了他走下去的路,或许他足够坚强到不需要云雀的温柔,但是此刻,他宁愿自己走不下去,并等待着云雀扶起他。
果然如同云雀所说,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的自己,都已经是他的人,画地为牢的人是他自己,并甘愿如此被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