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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章·贰伍】 (主18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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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ever stand byyou.
向日葵永远面朝太阳。你的太阳不是我,始终是你心中的那道信圞仰。
向日葵的背后是什么?
——苍白的偏执,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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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寺已经整整两天没有阖眼睡觉了,他当然会困,却不敢睡。
在梦里他看到了满身浴血的蓝波,小小的身体因为鲜血的喷射而意外粘稠滚烫,他的左手早已断裂,只有坏死的表皮还牵连着他的神经。黑白相间的牛奶装破破烂烂,皱皱巴巴。他叫了蓝波的名字,叫了很多遍,从笨牛到lambo,直到他发现自己嗓子都喊哑了。本该活蹦乱跳爱哭爱闹的小孩子却带着不符合他的安静,沉睡于一片黑暗中。
第二天,巴吉尔在彭格列基地外的一座后山中发现了遭受袭击陷入昏迷的蓝波,多处致命损伤,左手完全被断掉,幸好夏马尔当时正在基地,几乎是用了所有的力气才挽回蓝波的命,但是左手能不能够完全治愈,已经很难说了。
蓝波一直没有醒来,袭击者无法查清。
然后狱寺就再也没有睡觉。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两天。
不肯睡觉的第三天,他的自虐举动终于惹火了云雀。
“这是什么……艾司唑仑片?”狱寺不断按揉着太阳穴,泛红的眼眶暗示着他极差的作息时间严重影响了他的健康,云雀推门进来时看到他这虚弱的样子居然还在批该文件,不禁一阵恼怒,甩手扔给他一盒白色药片。
“现在立刻吃了。”云雀脱下西装外套后斜坐在沙发上,用着难以抗拒的命令语气对着狱寺道:“然后放下你的笔,上床去给我睡觉。”
“我又不是失眠,没必要吃安眠药。”狱寺微微蹙眉,捏了捏鼻梁后将药盒放到了一旁,继续低头去看文件。
“自己吃,还是让我喂。”云雀淡淡道。
手里的笔顿了顿,狱寺才苦笑着抬头看向面前霸道的男人:
“你以为我不想睡么。”
“那就快点睡觉。”云雀的语气微微有些许的不耐烦了:“还是说你想接下来的几天都醒不过来。”
狱寺叹了一口气。憔悴的神情被云雀看在眼里要说不心疼那是绝对不可能,这几天狱寺不敢睡觉,云雀也就基本上一直陪着他失眠。
“那只是巧合。”过了几秒钟也没有看到狱寺有上床睡觉的趋势,云雀才终于尝试着和他说一说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他明白狱寺向来吃软不吃硬,“他受伤和你做的梦无关,就算你不睡觉不做梦,事情一样会发生,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自欺欺人。”
就如云雀所言,狱寺不睡觉,似乎就是在变向的逃避梦里发生的事情一样。
“……不要说我是小孩子!”有些出乎意料的,狱寺突然一拍桌子激动地站了起来,朝着云雀吼道:“是!蓝波对于你来说不过就是个不屑于咬杀的草食动物罢了!可是他才5岁!那么小就遭受了重伤!他现在都还在昏迷!作为伙伴你居然可以这样若无其事……云雀,你知不知你这样的态度很过分!”
这还是最近几天来,第一次看到情绪波动如此明显的狱寺。或许是几日的疲惫让他的神经更加的敏感,但是这几年的磨练早就让狱寺成熟到不会因为几句话而动怒,突然而来的愤怒让云雀都有些愕然。
发现了云雀望着自己时的神情有些错愕,狱寺这才察觉到自己刚刚的发怒实在是有些莫名奇妙,他扶着额,有些颓废地跌坐回椅子上,闭上眼歉意地道:
“抱歉……我不是有意在指责你,没有看好蓝波也有我的责任,我知道梦和现实不能够混为一谈,但是完全相同的梦境真的很让我担心……好吧,我知道可能是我想多了……”他努力地暗示着自己不要把问题想得太严重,也就是这样不断安抚自己的同时,他猛地被人勾了起来,眼前的景物倒置,转眼就被云雀抱在了怀里。
“……云雀?”狱寺刚刚哑着声音开口,就被人像是扔皮球一样猛地扔到了床上,身子一下子陷入柔软的床垫中,几日来不曾放松过的神经在接触到床后竟然像是泄气般,使得几日的疲惫感更加的明显。
“睡觉。”被子提到了他的肩膀处,云雀侧躺在他的身边,目不斜视地望着他:“剩下的工作我替了,明天十点前不准起床。”
狱寺还想要说什么,云雀的唇就直接覆了上来。
不管做什么,云雀都喜欢用一个吻来代替一切话语和感情。
真是的,到底谁才像是小孩子。
狱寺微微笑了起来,在云雀起身的时候他恶作剧般用舌头添了一下云雀柔软的双唇,濡湿的触感让云雀的黑眸顿时一定,过了几秒他才沉声开口道:
“快点睡,不然我们就做点事情来促进你的睡眠。”
不敢再引火上身,狱寺笑了几声推推他,然后将被子拉过头顶,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沉沉睡去。
几日的疲惫感立刻涌现,虽然想着是等云雀离开后他再起来吃点提神的药物,可是身子一挨到床上就不可控制地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隔着被子抱了抱他。
动作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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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刮得很大,将他的衣摆吹起,依稀可以看到不远处倒在地上的人。
漫天飘飞的白信封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飞溅的鲜血点缀于上像是嫣红色的墨水。飘散凌乱,无觅处。
他捂着嘴,忍住想要大喊的冲动,不敢朝那倒在地上的人再多走近半步。
时间与空间纵横交错,他的视线四分五裂,唯独那被染红的人的身影始终清晰,像是长满了刺的玫瑰,一点一点扎在他的心脏上。
如同陷落在噩梦中一样,那墨蓝色的长辫被雨水打湿,被鲜血浸染成了漆黑。
满身的弹孔,满目的苍凉。
是的,这世界没有偶然的事情,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必然。这样的必然无力摆脱,无论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他机械性地低下头去,看到了自己手上紧握的那把枪,枪口是嫣红色的,似是透着一股铜锈的味道。
他的心咯噔一下,手里的枪毫无征兆地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但是他的耳边什么都已听不到了,连自己的喊声都已变成了静音。
他觉得自己疯癫了,这明明是梦,明明就不是真实的事情,但是却不可置信地颤抖着双手无法让自己镇定下来。他需要安静,安静到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
在梦里,他亲手射杀了六道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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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的睡眠一直都很浅,所以怀里的人瑟瑟颤抖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低头轻轻拍了拍狱寺的后背,怀里的人才像只猫咪一样蹭了蹭他的臂弯,缓缓睁开眼。
还只是凌晨三点多,天边依然是沉寂的一片幽蓝色,厚重的窗帘将仅存的几丝光线遮挡在了外面。
知道怀里的人已经醒了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云雀隐隐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他撑起身子去拉灯绳,身下的人却突然嘶哑着嗓子扯住他的袖子:
“等下!……先别开。”
云雀诧异地低头去看狱寺,一片漆黑中隐约能够看到那双翡翠绿的眸子反射着光斑,却并不太清晰。他吻了吻那双眼睛,立刻感觉到了咸涩的眼泪。
“又做噩梦了?”他隔着被子将狱寺纳入怀里,知道狱寺的自尊心超强,他也就打消了开灯的念头。
“嗯。”狱寺闷闷地应了一声,闭上眼时依然可以回想到梦中那真实到让人颤栗的冰冷感,“最近你看到骸了么。”
“今早看到他和库洛姆在一起。”云雀隐隐猜到了噩梦的主角是谁了。
“骸的任务是谁给安排?”狱寺抬头,一片漆黑中他无法掌控两个人的距离,额头就抵到了云雀的下颚处。
“不清楚。”云雀收紧手臂,看来狱寺没有想要透露给他梦境内容的心情,他也就不多问了。
“……应该是十代目吧,明天我去申请把骸这一周的任务都取消。”狱寺自顾自地说着,顿了顿,又道:“云雀,你想知道我梦到什么了么。”
“你想说么。”云雀反问。
“……我梦到……”狱寺的声音似乎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我似乎明白一些伯格斯特家族提出的相圞对圞论了,明天早晨的会议你也要来听。”
云雀没有答应,但是狱寺也知道他一定会来。
低头吻了吻狱寺冰凉的额,云雀向来不会安慰人,不过肢圞体上的抚慰对于狱寺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我没事了。”狱寺抬手看了看夜光表,然后舒出一口气,挣开云雀的怀抱掀开被子打算走下床:“算了,也快到清晨了,我去把没改完的文件改完,你先睡吧。”
一只脚刚刚落地就被人拖回了床上,狱寺此刻的心情很糟糕,忍不住就回头想要朝云雀发火,冷不防地就被云雀再次拽回了怀里。
“文件我已经改完了,你继续睡。不然我们就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混蛋,你自己去冲冷水浴吧!”狱寺嘴角当即抽搐了一下,推开抱着自己的人却又被拽回,再推开,再抱回,来来回回三四次,狱寺终于无奈地坐在云雀的怀里道:“好啦我知道,那是梦,我只是还有点接受不了罢了,你别担心了快点去睡觉。”
“那一起睡觉。”云雀仍然像是小孩子一样偏执地对他说。
“我现在没有心情睡觉。”狱寺用手掌揉了揉右眼,回头看向云雀:“倒是你,明天不是有任务么,快点养精蓄锐。”
“一起。”仍然固执,还不停狱寺的解释。
“……好好,一起睡。”狱寺笑着往后使劲一撞,措不及防的云雀就被他顶倒在床上,狱寺嘿嘿一笑双手撑在他的头两侧,用着少见的下流的声调对他说:“来吧来吧,云雀小朋友,我也来促进你的睡眠~”
云雀抿抿唇看着上方的狱寺,他没说话。狱寺的笑容也因为云雀的沉默而微微有些僵硬,过了那么几秒钟,他小声切了一下,翻身躺倒在云雀身边,小臂弯曲盖在了双眸上:
“混蛋,难得我调节一下气氛,你都不知道配合。”
“担心他么。”云雀的声音依然漠然。
“……那是当然的吧。”狱寺本身不想再提起那个让他反胃的梦了,于是转过身背朝着云雀皱眉道:“你不是也说了么,蓝波的事情和我的梦纯属偶然,那就不要再问这个梦了,要睡就快点睡。”
睡了两宿觉,做了两场噩梦。其中一个已经应验,那么另一个……
捏紧了手里的被单,狱寺将低声的哽咽埋在了嘴中。
他才不会亲手射杀六道骸,就是拿枪指着六道骸这种事情他都不敢随便乱来,开什么玩笑。
违背着主观意识而作出的出格行为,还不如让他去死。
如果他的梦一个个灵验,那么下一次做梦,会不会就轮到了云雀。
“不要想有的没的。”被他捏得皱皱巴巴的被子猛地被人扯开,空气中的冷气立刻侵袭到他的全身,狱寺还来不及抱怨就被人扭转过了身体,承受了比自己重的人的体重让狱寺有些喘不过来,好在云雀也发现了这一点,双手撑在他的枕头两边抬起了上身。
“……又要干吗?你忍不住了就去冲冷水浴。”狱寺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模糊的脸,勉强扯出一丝微笑道。
“憋着干什么。”云雀冷漠的声音却在狱寺的心里像是破开湖面的巨石一般:“流眼泪对于草食动物来说,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狱寺怔怔地望着头上的人,过了一会儿才用着憋气的声音嗯了一下,然后伸手扯过云雀的衣服,将脸深深埋在了他的胸前。
一阵滚烫的湿意弥漫开了,像是徐徐扩散在云雀永无止境的心里。
“该死的,老子可没有哭,好几夜没睡了眼睛有点痛罢了!”狱寺别扭地为自己辩解着,云雀突然觉得这十年来怀里的人一点都没有变,只是将那份脆弱埋得更深罢了。
保持着一个让腰很酸痛的姿势,云雀一动不动地任由着狱寺无声的发泄。
谁都会有害怕的时候,哪怕只是因为一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