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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真相(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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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
许笙低头看通讯器,他猜的真没错,有人召他过去。
怪不得徐恒有胆子向他面前凑的。
又要去见那群人了……
许笙内心莫名沉重,他眯着眼睛,心理又无所谓的笑了下。
他怕?他根本不怕。
许笙慢条斯理、游刃有余地在通讯器上回复。
【今天有事,可不可以不来?】
【眼里含泪emoji x3,突发事件。】
他没有害怕,只是适当的示弱罢了。
那个通讯员还没回复,另一个名字就发到通讯器上。
【过来。】
许笙顿时头皮发麻。他过了两秒调整了下情绪,他现在极不喜欢显露这些负面情绪。
这让他看起来格外脆弱。
朝平和徐恒两个人跟鹌鹑似的,压根不敢惹他,就任由着许笙长腿一迈,大步向前。
但没走几步,许笙又被打劫了。
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来人肌肉块状分明,比他高了半个头,几乎能将他拢在怀里。嗓子粗哑:“晶核呢?”
许笙有些不悦。
这种低等级的“域”,虽然并不算难以通过,但这外出的路上,总有劫匪埋伏。
这些劫匪如果大量劫持物资,那好不容易从“域”里拿了物资回来的人就两手空空,没法给南苑交付相应的报酬。
南苑有段时间对这些人头疼,他们有着自己的内部消息,同时反侦察能力和察言观色能力逆天,曾经南苑也派出过专门的护卫队成员,试图潜入进这个组织的内部。
但这群劫匪跟销声匿迹似的,根本不理护卫队的任何人。南苑猜测,他们也许是有掌握了“危险预知”之类的规律的朝圣者。
实在没办法。这些人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硬着头皮,求着高塔的诸位议员,把刚从前线下来,浑身狼狈的许笙从牢笼里“借”出来了。
。
想到了什么,许笙忽然停下规律的释放,低眸:“我只有一颗晶核。”说完他乖乖把宝石递了过去。
那棱形宝石里面有许多斑驳的杂志,看起来雾蒙蒙的。
“成色还行,能卖点钱,”那人忽而狐疑道,“击杀法厄同都会掉落晶核,你就只有一颗?”
说完他开始在许笙身上翻找。
许笙不快,他又不缺钱,而且一看见怪物他心情通常不好,一不小心就连怪物带核碾碎了。
但一低头,看见劫匪把自己的通讯器拿出来“咔哒”一声碾碎后,顿时又感到心情舒畅。
如果没猜错的话,接下来就是——
果不其然,那劫匪喃喃:“怎么就这么点东西。”
许笙双手立马伸过去。
劫匪低头:“你干啥呢?”
许笙坦然:“你不应该绑我回去,把我卖到黑市里去,弥补一下损失吗。放心……我很熟练的,我都懂的,不会添麻烦。”
……
劫匪:???
这是有病吗?
他一边腹诽一边把许笙绑回去,本来疑虑丛生,但摸了摸许笙的手,又马上察觉到这是一副风中残烛般的身体。
至此,他也就把许笙当做一个长相尚可的残废罢了。
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
——
比起劫匪,这些人有一个更正式,记录在南苑册子内的名字。
晶核贩子。
晶核贩子多是由一些低等的“朝圣者”组成,掌握的规律也奇奇怪怪。久而久之,这群三教九流的人粘合成了“白星”。
例如绑着许笙的彭锂,掌握的就是名为“只要是男的,就很难注意到自身。”的规律。也因此,他在晶核贩子里的业绩不错。
“白星”“塞涅”,再加上“幻梦”,这三者一个比一个坏,一个比一个惨。
。
彭锂高高兴兴地回到基地,被绑着的许笙巡视一圈,看着周围发霉的木屋和破旧的家具,和一群坐在地上的人,皱眉:“……”
彭锂故意不出声,把许笙丢在一边,踮起脚尖,拍了一下其中某个人的背,那个人立马注意过来,气愤道:“我一看见有个人出现,就知道你回来了!”
“嘴硬,马子凝,你的规律还是不行啊。”
马子凝的规律是“注意到一切人。”
恰巧和彭锂的规律相撞了。这种情况下,谁的规律生效,就要看谁的“能力强度”更高了。
马子凝骂了声:“你的污染值又提升了,等着哪天污染入脑,变成红色的细胳膊人吧。”
——民间也有把“能力强度”叫做污染值,把法厄同叫做细胳膊人的。
但大多数人的污染值都差不多,谁又能压制的了谁呢,毕竟情绪一激动不就变成怪物了吗?
彭锂哈哈大笑,指着一旁:“你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马子凝:“你什么好眼光,带也不带个绝世美人回来,这长得不就一般……”他嫌弃地多看了两眼,忽然顿住了,露出白森牙齿,笑了下:“难得你眼光变好了。”
“怎么样,他?”
“他能卖一百个晶核,”马子凝又加了句,“最纯净的那种。”
彭锂欣赏着:“我倒是觉得,他本人的气质更像晶核……或者水晶。”
这时候,旁边又插入一声自然而然的调笑:“适合被关在笼子里。”
许笙抬眸,黑白分明的眼神恰好跟这群人对上了,又立马移开。
这落到外人眼里,倒像是害羞到不好意思,又是一阵调笑。大家才聊起正事。
“这是他的晶核,能卖多少?”
“十条人命的价格吧。”
“跌这么多?”
“你这成色太差了。”
他们两个还在兴冲冲交流卖东西,门被“哗”得打开,一个少年冲了进来,气喘吁吁,但高声尖叫:“你们,你们!竟然不顾先知的命令,又去私自绑人了,你们就不怕吗!!万一又绑回一个危险人物怎么办!”
白星1.0就是因此,几乎全员覆灭。
许笙眯起了眼。
“去你爹的,老子耳朵都要聋了,”彭锂骂道,“这有啥,这人一看就不危险。”
少年怒目:“难道你们不知道半年前,白星是怎么陨落的吗!你们看见过那副惨象吗?!”
这么气愤的少年,还是先知身边的一把手,把彭锂吓了一跳,他撇撇嘴,“到底有多可怕啊…总听你们说来说去的,都末日了,还能更可怕的吗。”
少年气红了脸,憋出一句:“总之,就是很可怕。”
“切,”彭锂扣着鼻子,“那当初,先知没有提醒你们吗,先知不是具有,能感应到危险的神经吗,怎么没察觉到那个人很可怕啊。”
少年被他怼得说不出话来。
“再说了,”彭锂指向许笙,“你觉得他会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吗?”
“咕噜咕噜”。肚子在这个时候叫了。
许笙嘴一张:“我饿了。”
彭锂几个人不在意,反倒是少年下意识的,给许笙拿了个馒头,丢过去。
许笙好久没吃到这么正常的食物了,两只手捧着馒头,只能脸扑在手上啃,“谢谢你。”
他咬了一口,又分了一半下来:“你要不要也来点。”
这个行为立马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彭锂“呦”了声:“你也看上他了?”
少年阴沉着脸,转过头去:“你能不能对人质好点?”
“神经病吧,和先知一样神神叨叨的……要不是打不过那老神棍,老子早就掀翻这地方了。”彭锂碎碎念完,才说,“马上就要丢进黑市,卖给别人当小宠物的人,用得着好吗?”
说完,他眯了下眼:“杀个人卖个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他这么弱小,就应该感恩我们把他卖出去,至少他不用死得特别凄惨了,不是吗?他应该跪下来感谢我们啊!”
“而且他脑子又不好,被人绑架了还乖乖送上门来,就算回到了南苑估计也是被人卖了数钱的份。”彭锂越说越激动,几乎都要把自己洗脑了,“我真简直是天大的好人呐,我是他的大恩人呐!”
。
一套丝滑的强盗无逻辑小连招。
少年目瞪口呆。
气得憋不出话来,面上吃瘪,只想在内心把这群人脑袋踩碎。
这群没人性的畜生!!
少年咬牙微笑,转过头又看向许笙。
那股怒火烧的更旺盛了。
……你怎么这么倒霉,偏偏被这帮人抓住了。
自己的规律又无法压制这些人,难道又要任由这些人作恶吗?之前用先知阻拦了一会他们,怎么现在这群人又不听话了。还是那位执行官下手太轻了。
少年有些忿忿。
当初那位“执行官”下手的时候,他特意逃开了。据说那位“执行官”先前在“前线”服役,手段狠辣,阴晴不定,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少年怕被波及,就偷偷躲了起来。但后来,上面依旧让他卧底在白星。
原来那位执行官还留了先知的一条命,白星在不久之后重建,就比以往老实了不少,也几乎没伤害过什么普通人。
……可好景不长,这才持续了半年,先知发令才能出手这个由头就震不住他们了。
顶着风险。
趁所有人不注意,少年到许笙耳边,低声问:“你的通讯器还在吗?我等会帮你解开手铐。”
许笙正捧着馒头,压根没听清:“啊?”
少年顿时怒其不争,只觉得这人虽然气质干净,和白纸似的,但脑子一点也不好使!
少年紧接着,又听见许笙说:“……能拿一下我的消毒液吗,感觉有点脏。”
……
简直无法吐槽了。
拜托!哥,你可是要死了!还注意这些呢!
可是,大概是那双眼睛太过澄澈。
鬼使神差的,少年还是低下身子,手指一点点的,慢慢伸进裤袋子里面。握住了冰冷的消毒液。
作为卧底,暴露定然会尸骨无存,他的战斗力不算太强。现在,周围的人在喝酒,酒和烟都算是硬通货,价格昂贵。这是难得的奢侈,乱糟糟地声音一声盖过一声,像是某种欲盖弥彰的遮掩,一点也没能让少年安心。
他心脏跳得好快,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一件极为危险的事。
靠的太近了,他的腹部抵住了被困住的双手,一股轻微异物感升起,少年下意识撇去,恰巧撞见许笙那双浅浅的瞳孔。
。
他们这位置一点也算不上隐蔽,只要有人转头,就能看见少年的手伸进了人质的衣摆之下。
这天气……怎么这么燥热呢?
暴露这两个字,忽然像一根针扎在脑袋上,少年忽然头脑清醒,一把拿出消毒液,对着许笙的手就是一阵乱喷!
许笙:“别喷手,喷肩上。”
?少年问:“没脏东西啊。”
许笙语气有点冷:“被人碰过了,脏。”
“……”少年喷完肩膀,还想喷裤子,被拦住了。
许笙心疼道:“不用了,这东西限量买,省着点用。”
少年盯他两秒,嘟囔道:“我刚刚碰你,你咋就不觉得脏呢。”
许笙:“你还好,感觉你很干净,和他们不一样。”
少年心错落一拍,他感觉脸火辣辣的,立马把消毒液丢在许笙的口袋里,又想转身逃走,走了几步又想起自己的最终目的是解救人质。
这一来一去的耽误了不少时间,而且等下那个危险人物可能会来,那个人……像一条惊弓之鸟,看到任何绳索,都会尖叫着出声。
而且先知本来也不是个好人,他珍惜生命但仅限于自身,别人的生命对他而言不过是获得晶核的手段。为了得到更多更强大的晶核,他杀死了对自己和蔼可亲的老师,拉伙伴背锅,自己却叛逃出南苑。
……他一定因为恐惧会杀死眼前这个人质的。
牙齿在发抖。
少年奇异地察觉到今天自己的情绪有点失控,可现在,他再也顾不上其他,眼下正是最好的时间,先知派他过来,可能是怀疑他,也可能是试探他,但就算顶着暴露的风险——
他也必须得救下眼前的这个人。
不然,那双澄澈的双眼可能再也睁不开了。
少年咬紧牙关。
儿时,军人世家的教育,让他不允许这种事情在眼前发生,哪怕这里是混乱的世界。
他低声说道:“你等下赶紧跑,他们应该喝醉了。”
周围酒气很深,许笙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嗯。”
周围正在疯狂地吵闹,几个人在中心打架,高谈阔论,对自己的性/功能引以为傲,一些下/流的话不停地钻进耳朵里。
少年也被熏的有点醉意,脸色通红。他在自己的身体上快速摸着,但越摸越急,都没能摸出自己的钥匙,过了好久,他脸红通通的,闭着双眼,一把向许笙的衣摆下摸去。
难道这也是个管不住自己的龌龊思想的吗,许笙下意识蹙眉,体内污染聚集——
直到少年只是小心翼翼地越过他的身体,从他的腿下拿出来一把小小的钥匙。
“掉这里了。”
少年欣喜地小声道,他脸红通通的,抓住许笙的手,就想给他解绑。
那锁急急切切地钻进锁孔里,“哒哒”两声。
少年的脸色,却忽然变白了。
锁开了,门也开了。
被称为先知的男人走了两步后,站立,头嘎吱嘎吱地,一帧一帧地转过来,拉长的阴影笼盖住少年和许笙。带着巨大沉重的压迫感,周围的地板似乎都往下凹陷了些。
这强大的气息,连带着周围的酒疯子都恢复了不少理智,一时间,骂声几乎销声匿迹,世界安静。
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鼓响的心脏声。
——完蛋了。
少年看着自己手里解开的手铐,脑子一片空白。
。
许笙也淡淡抬眸。
那太可怕了,像个怪物一样,像骷髅套了层人皮,阴森森地来了。
特别是,这人的眼球,竟然完全是空的。
太可怕了。
虽说是他亲手挖出来的。
许笙漫不经心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