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谋杀倒计时》猫苗

34、第 34 章

　　一顿饭吃罢，巧姨赶着去店里，戚陵游帮着宋叔收拾碗筷，端去厨房洗碗，闻语和罗小尔就在堂屋帮忙打扫地面，收拾桌椅。

　　罗小尔中途嫌热，便把头顶吊扇开得更大，风呼呼吹着，把闻语耳侧短发吹在脸上。

　　她瞧着罗小尔头上别了四个一字夹，固定碎发，便拉着罗小尔坐在沙发上，重新给罗小尔整理了头发，然后用多余出来的两个夹碎发的发夹，别在自己耳后。

　　别好后，她对着镜子看觉得不好看，又取下来重新戴，这次把发夹藏进头发里，看着就顺眼多了。

　　等戚陵游洗完出来，就看见闻语坐在沙发上，和罗小尔一起看电视。

　　罗小尔和往常一样，像软骨头的猫，把脑袋窝在闻语颈窝，不时蹭来蹭去，屋顶吊扇吱悠吱悠地转，吹出来的风带动罗小尔头顶短短的软毛像小爪子，抓着闻语的下巴四处乱动。

　　闻语靠在沙发背上地坐着，乖乖看电视，只是时不时晃下下巴，绕开罗小尔那不规矩的头发。

　　这番场景和以前一模一样，闻语好像又变成了从前那个可爱的小妹妹，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想着，戚陵游觉得自己心里突然有点发空，好像被拿走什么似的。

　　“走啦。”戚陵游收起心里纠结不清的疑惑，站在门口喊道。

　　罗小尔眼睛盯着电视商讨着：“快到关键时候了，哥，再等一会儿，就一会儿。”闻语低头看她一眼，也没动，任由罗小尔继续窝着，戚陵游笑笑，也靠在门口等着。

　　等片尾曲出现后，罗小尔终于依依不舍站起来，闻语跟在她后面，看见罗小尔抱着戚陵游的手撒娇：“哥，我还想看。”

　　“那你明天再看。”戚陵游揉揉她脑袋，罗小尔仰起头：“明笑家有这部剧的碟片，我现在过去她家看好不好。”

　　“去吧。”

　　罗小尔先走一步，闻语和戚陵游一起往回走。

　　路上太阳正烈，这个时间点，街道上看不到人影，只余炽热的热浪在柏油路上流淌。

　　闻语一出来，就抬着手挡在额头上方，紧缩在戚陵游身后，借助他高高的身体投下的阴影，挡住太阳。

　　戚陵游回头瞧了一眼，自己被太阳照着的影子刚好投在背后，覆在贴着他身后的闻语身上。

　　“你这是拿我当遮阳伞了？”戚陵游脸上带着浅笑，笑意将他略微显得冰冷的双眼融成两汪清潭，清澈见底，让人瞧着也觉得舒服。

　　闻语点点头，刚刚吃饭时心里堆积的不快散了些。

　　“你什么时候这么怕晒了？”

　　戚陵游随口说着，目光正落在她头顶上，这时，戚陵游才发现闻语发丝里别了细细的黑色一字夹，发夹把她两侧的头发收拢在耳后，看着清爽许多，人也更精神。

　　“太阳太大了。”闻语含糊说着。

　　戚陵游没再接话，他转过身，心想，这又是和以前不一样的，闻语还是有些变化的。

　　以前，闻语不会在意晒黑，耳旁的碎发也只会用手随意拢着，不会想起来用一字夹，就算是用了，也只会随意别住头发，根本不会花心思，还把发夹藏起来。

　　因为长大了，所以开始注意形象了？那他这几天的感觉不是错觉，是闻语真的变了吗？

　　脑海中涌出这个猜测后，戚陵游刚刚发空的心，就像又被塞了一块温热的铁，开始变得沉甸甸的。

　　虽然已经到了下午，但是日头的酷热程度一点没降，这种天气，没人愿意出来，路上安静得很。

　　戚陵游正对太阳在前面走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闻语距离他太近，还是街道太安静。他仿佛能听到身后闻语细细的喘气声，一起一伏，温热的气息好像也随着细细地喘息，一下一下扑在背上。

　　有点热，戚陵游不由自主地向前快走两步，他又扯了扯短袖下摆，进来的也都是热空气，熏得他脸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但是他走快了，身后的尾巴也加快脚步，细细地喘息像黏人的猫儿，存在感极其强烈，一直不散，让他后背痒痒的，不一会儿这阵酥酥麻麻的痒也像藤蔓一样，触及那颗沉沉跳动的心脏。

　　跟罗小尔走在一起也会有这种感觉吗？戚陵游又加快几步，心跳渐渐加快，他想在暴露自己莫名的慌乱钱，快点回去。

　　转过一道弯，太阳移动到侧方，戚陵游的影子倾斜到右侧，闻语也跟着太阳移动到戚陵游身侧，踩着马路边屋檐投下的阴影。

　　屋檐参差不起，落在地上影子也是断断续续的，闻语踩着影子也踩得蹦蹦跳跳。

　　身后那股不适感终于消失，戚陵游以为自己能轻松些，可是目光却又不受控制地落在前面那道躲闪太阳的身影上。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呢，戚陵游有些懊恼，但目光移到前方的闻语身上，他的嘴角却又不自觉扬起，闻语在太阳底下躲躲闪闪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你笑什么呢？”闻语一回头，刚好看到戚陵游正在一个人偷偷笑。

　　戚陵游猛地被抓包，立刻压下嘴角，准备解释一下，话到了嘴边，又犹豫了。

　　自己要是说她蹦蹦跳跳的样子很可爱，会不会有点像男生对女朋友说的话？会不会让闻语觉得奇怪？

　　犹豫了那么一会儿，于是，说出的话便成了：“我笑你躲太阳的样子真像个踩着热铁板到处乱窜的老鼠。”

　　闻语眼睛斜眼看过去：“……你那张小嘴可真不会说话，要不跟着罗小尔去初中，好好再学一遍比喻的修辞手法。”

　　“抱歉，是我比喻不当，”戚陵游这次没忍住笑出了声：“瞧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样子，应该比作可爱小蟑螂才对。”

　　闻语一下子顿住，上下打量他一眼，嫌弃地说：

　　“论细胳膊细腿儿我哪里比得上你，我要是小蟑螂，那你就是吞了核污水的变异蟑螂。”说罢，她转过脑袋，不再理他。

　　平稳度过一关，戚陵游松了一口气，忽然，他又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闻语以前是不会和自己这么说话的。

　　闻语以前很乖很乖，牢牢记着他是哥哥，不会跟他开这种玩笑，最多也只是抱怨两句发发牢骚，这样顶回来是没有的。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又忍不住流连在前方的身影上，闻语现在还是把他当成“哥哥”吗？

　　疑问盘踞心口，他不敢去深究这个答案，这让他心里又烦躁起来。

　　走到树下，知了开始尖叫，戚陵游心里更烦。

　　他急于摆脱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状态，想回到以前那样和谐友爱的兄妹关系中，戚陵游看着前方的闻语又开口：

　　“刚刚忘记问了你今天去图书馆干什么了？”

　　“写暑假作业了。”闻语依旧举着两只手，搭在额头上，燥热的阳光把她原本清脆的声音，都给晒得蔫蔫的。

　　“你不是不打算写吗？”

　　“改主意了。”

　　“你要是身体不舒服不想写，可以不写，你们老师很善解人意的。”

　　“哦。”

　　“那你还要不要写？”

　　“不写。”

　　一问一答，枯燥无味的语句中，好像根本就没有之前温馨感人的兄妹情谊，戚陵游心里更烦躁了。

　　这是不好的，戚陵游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出界。

　　闻语从六岁开始，就把他当作哥哥了，而他也一直是以哥哥的身份靠近她，关心他。

　　她会那么的依赖他，她会那么的信任他，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说过他会做她一辈子的哥哥。

　　如果自己食言，真的踏出界了，闻语还会信任他吗？还会靠近他吗？

　　戚陵游没敢再想下去，还是维持以前那样的兄妹关系是最好的。

　　因　　为，闻语马上进入高三，不能分心其他，而他也没有出界的资格……

　　心里装着事，戚陵游走得慢了些，等走到店门口，闻语已经缩在店铺屋檐下等着他了。

　　戚陵游快走几步，离得近了，发现闻语目光一直在看着对面的巧姨。他顺着闻语的视线看过去，巧姨正在给店里的家具擦拭，没有什么奇怪的动作，可是闻语好像看见了什么着迷的事物一般，无法挪开眼睛。

　　“你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着巧姨？”

　　闻语正看得出神，头上突然落下低沉又带着些凉意的声音，她收回目光低头望着地面说道：“没什么，无聊。”

　　戚陵游此刻想到她中午吃饭时的样子，忍不住担心，一边给店铺门开锁，一边问：

　　“我看你中午对秀姨还有郭叔他们意见很大？”

　　闻语没有回应，静静站在他身后，等门开来，又安静地跟着他进门，这份姿态明明白白显示着，她确实在意。

　　“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的，”戚陵游说着顿了顿，目光垂下，望着空地：“我是你哥，你有事可以找我的。”

　　中午的事情只是一场小风波，闻语以为她已经翻篇了，可是当她又看到巧姨时，心里因为秀姨的话，滋生出来的情绪又开始在心脏里游移，她不开心。（版权晋江作者猫苗）

　　“跟哥说说，到底怎么了？”戚陵游加重了那个字，也为提醒自己。

　　但是，这句话，这个重音，落在闻语耳里，又是不一样的意思。

　　她意识到，她现在顶的是原主的壳，

　　这样的话，她应该可以暂时借助这层马甲，倾诉一下积压在心里的情绪，让在心里已经埋得发烂发臭的情绪，稍微透一丝风。

　　反正戚陵游很宠原主，不会觉得她莫名其妙的。

　　心里的倾诉欲一下子被唤醒，便难以抑制，闻语轻轻的，斟酌着字句，小心地，一点点地，吐露着被埋了将近二十年的情绪：“我是不是做得不够好……”

　　戚陵游听出闻语话里的酸涩，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看着她，给她时间，让她慢些说。

　　“今天秀姨说，如果她是我妈妈，当时一定会很生气，如果我妈妈在天上看着的话，她是不是会从那天一直担心到今天？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自己都不能保护好。”

　　戚陵游没有马上回答，他不知道闻语为什么会这样说，这又是和以前不一样的，以前的闻语提到她妈妈，是不会这样难过自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