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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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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一辈的感情子女不好过问,杨一帆就是对林砚憋不住事儿,啥都想跟他说,说完以后心里就顺畅很多。
他爸没跟他说这事儿那说明还不到时候,爷俩能交心,对彼此都了解,他信任杨恩林,也希望杨恩林过得好,别因为抚养他就断送自己的幸福。
当然,就算他爸不结婚他也不觉得有啥,大不了老了以后他陪着杨恩林过,这都不是事儿。
于是杨一帆也没过多在意,就是以后可能多注意杨恩林的动向,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杨恩林一个中年男人,事业刚刚有成绩,别再被人给骗了,恋爱脑可不分年龄段。
杨恩林不知道他俩已经嘀嘀咕咕这么多了,还想着这俩小崽子长大后的确没小时候那么亲密无间,但想想,觉得可能是小孩儿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心事儿。
三个人一起吃饭的那天晚上林砚并没有住在杨一帆家里面,杨一帆拼命给他爸使眼色,他爸跟没看见似的。
杨恩林在饭桌上也不谈学习,就简单聊聊生活,问问林砚之前在外婆家那边的风俗,他不算个严格的长辈,也没有什么长辈的姿态,对于这俩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儿,也不过度询问,要说也只是说说以前多亏了林砚,要不然没啥人跟杨一帆玩儿。
杨一帆其实不是杨恩林亲生的,他是被捡的,刚出生一个多月就被遗弃了,杨恩林后来抱着他去医院,这才知道他被遗弃的原因,是个早产儿,心脏有问题,其实在当今社会,这并不是不可治愈的疾病。
杨一帆那时存在房缺和室缺的问题,医生让杨恩林先养着,别让孩子多哭,过几个月再去复查,房缺有一定的自愈可能性,室缺的可能性较低,之后几次复查室缺都没有多大变化,导致三尖瓣也有了毛病,这下不得不做手术。
杨一帆当时才一岁多一点儿,在重症病房观察了一天,杨恩林在旁边陪同,看着他小小身体上插满管子,麻醉劲儿都还没过去,尽管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到底也是红了眼睛,一养就养到现在。
知道这事儿的人对杨一帆天然多了层关爱,但是关爱这种东西,未必全是好的,杨一帆小时候因为身体做不了剧烈运动,风吹雨打的天气也不出去,所以在他五岁之前是没有小朋友一起玩的,小孩儿喜欢蹦蹦跳跳,杨一帆没这个条件。
除了四岁的林砚。
那时候杨恩林并不富裕,工作繁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杨一帆的生活里几乎只有林砚一个同龄人,他们是互相陪伴着长大的,里面没掺一点儿虚的。
杨一帆黏人,似乎也只黏林砚。
林砚的突然离开让他不知所措很久,就像被丢弃了一样,但是好在林砚又回来了。
杨一帆这些日子偶尔会想,林砚应该也不是讨厌他,如果讨厌他的话就不会选择继续住在他家楼下,也不会选择跟自己读一所高中。
这一点儿他能想通。
过完这个周末后天气迅速入凉,早上起床上学的时候都能感受到寒冽的气息,杨一帆本来就犯懒,起床困难户,非得磨蹭一会儿,天气一冷他更不愿意起了,身上凉的人被子难捂热,杨恩林特意找人给他缝制毛茸茸保暖的被子,但是杨一帆暖被窝太慢,早上醒的时候都感觉被子没热乎多久。
杨恩林这两年事业上升期,也着急工作,不能一遍又一遍地催他,看他强撑眼皮的样子也觉得好笑,吵也不舍得吵,从小都是娇惯着的,实在不行路过楼下的时候拜托给林砚,他最听林砚的话。
林砚推门进来的时候杨一帆还在床上翻滚,裹着被子眯瞪眼睛,缓冲好几下都没能成功坐起来。
这个点儿倒也不算晚,但知道杨一帆爱拖拉的性格,所以林砚就提前上来。
门没锁,杨恩林走前虚掩着的。
杨一帆只露出脑袋,眼睛半睁开,迷迷糊糊看到人影的时候还以为是杨恩林,大早上撒娇:“爸爸。”
林砚站在他房间门口没进去,平静出声:“杨叔让我叫你起床。”
没什么起伏的声音,杨一帆听后挤开眼睛,看清来人后头发乱着坐起来:“弟弟你来了。”
跟没睡醒似的。
林砚没理会这声弟弟,看眼手表:“我去学校了,你赶紧起床。”
说完就要走,杨一帆掀开被子下来,喊人:“别走啊,来都来了,咱们一起啊。”
林砚脚步稍停,看他脚上没穿鞋,刚从被窝里出来的脚丫子白生生的,皱眉:“你热?”
杨一帆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转过头去找拖鞋,边穿边说:“我急着挽留你,都忘记穿鞋了。”
棉拖上面是长绒毛,这人头发也是绒绒的,身上带着刚起床的热火气儿,一点攻击力都没有,软绵绵的。
林砚见他穿好拖鞋后这才抬眼,薄窄眼皮底下没什么情绪,“你不是跟你朋友一起?”
杨一帆理所当然,快速去洗漱,“昂,咱仨一起多好,马腾这两天跟我一块儿坐公交。”
电动牙刷嗡嗡的声音响起来,他又说:“其实他有时骑车,嫌寂寞的时候就跟我一起。”
林砚站了一会儿,嘴唇弧度渐低,“没法一起,我骑车。”
杨一帆吐掉口中的水,偏头看他:“能,从这儿到公交站不也有段路的吗?”
眼睛浑圆,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林砚站不住了,转身就走:“起来就赶紧去上学,别整天都让人喊。”
杨一帆正洗脸呢,没拦住人,眼睁睁看着自家的门被关上。
他快速收拾书包下楼,楼道里早就没林砚的车子了,杨一帆啧了一声,“真是长大了,脾气都这么大。”
他跟马腾也不总是一起上下学,马腾喜欢跑外面玩儿,有时候约个球去网吧打游戏什么的都是跟别的朋友一块儿,杨一帆打不了球也不喜欢网吧那种环境,这种活动他就不参与,他跟马腾关系好是好,但杨一帆也不能让他因为自己放弃娱乐活动,那样不合适,杨恩林也从来没这样教过他。
如果要是一起的话俩人就会事先约好,去学校的话一般就约在公交站,当然碰到哪个没起来的,另一个该走就走。
今天马腾兴致不算特别高,凶横的脸上挺沮丧,杨一帆碰碰他胳膊,问:“你咋了,蔫蔫的。”
马腾看他一眼,还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几下都没说出来,杨一帆心里估摸着几下,突然问:“你是不是又打赌了?”
之前马腾因为一个女孩儿跟别人约战,打游戏,人不齐拉上杨一帆凑人数跟人对打,最后被打得屁滚尿流,因为这事儿马腾还戒网游一段时间,后来抵不住诱惑又回来了。
这种懊悔的表情杨一帆也只在当时看到过,马腾五大三粗性格豪爽的,很少会这样。
马腾听后扭了下头,摸摸脑袋没说话,杨一帆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杨一帆觑他一眼,幽幽说道:“你啥时候有喜欢的人了?”
马腾脸陡然变红,开始胡乱解释:“没啥时候啊,不是不是,她就是我一个普通朋友。”
之后不说了,憨笑着。
杨一帆:“噢.....”
哪个高中生还为了追女孩儿跟人约游戏啊?杨一帆虽然心智也不咋成熟,但这事儿也的确中二。
马腾解释说:“也不是就因为这个,那孙子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娘了吧唧的,说话跟含了化了的糖水一样,别人说他之前打过职业,凭这个到处招摇撞骗,还骂人,素质真他妈差劲儿,骂男生还骂女生,我看不过去。”
杨一帆想象不出来这种形象,问他:“赌输了咋办?”
马腾犹豫,眼神闪躲:“裸体跑圈。”
杨一帆:“......”
杨一帆张张嘴又闭上,来回几次,哭笑不得:“大哥这你也赌?”
马腾搓搓脸搓搓头,后悔得要命:“我这不是不受激么,脑子一火就答应了,他妈的你说这人啥癖好啊喜欢看人光着?”他也苦恼,“一帆,你说这跟当众脱裤子有啥区别?”
是没区别,都被会拍照发网上社死。
杨一帆也拧着眉,不知道这事儿咋办了,问他:“那人多厉害?”
马腾看他两眼,说:“挺厉害,打没打过职业不知道,但有那个水平。”
杨一帆眼睛晃悠两下:“腾儿,你命里带火,”他顿顿,接道,“黑红也算红。”
俩人虽然都打游戏,但水平跟人家职业的自然比不了,这游戏技术跟素质半点儿关系也没有。
马腾又搓把脸:“谁想这样红,五人队,差俩人,”他说,“一帆你帮我打个位置?”
听到这样说,杨一帆侧眸过去,问:“LOL?”
他都有多久没打了,手生。
马腾点头:“是,队里缺个辅助和ADC。”
马腾一直打上单,其他两个位置找了别的朋友,各有擅长的位置。
杨一帆不咋有信心,清秀脸上有点儿为难:“我那技术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绝地求生我还能帮帮你,我擅长那个,LOL我比不了你们,”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马腾凑不齐人,说,“我也能凑位置,就是还得找个厉害点儿的,不能像我这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
马腾哭丧着脸:“那我只能去网上找找人了,真的是,这年头我连打得厉害的人都凑不齐。”
杨一帆靠在椅背上,替他想着这事儿,脑子里突然想到人,眼睛忽然亮堂起来,说:“也能凑,林砚不是回来了嘛!”
说起林砚那又有的说了,林砚以前遭人说也很遭人嫉妒,但特招小姑娘喜欢,喜欢他不光学习好,游戏打得也厉害,表情冷冷的,对谁都爱答不理,小小年纪身上有那个劲儿。
当年市里举办赛事,特等奖是香港七日游,杨一帆想去,黏着林砚报名参赛,其实也没抱多大希望,游戏不分年龄,个人战,困难重重,谁也没想到最后桂冠给到了十三岁的林砚身上,那时候就有战队瞄准了林砚,想拉去试训,全被拒绝了,因为他得准备省里的奥数比赛。
从香港回来后没多久,林砚就转学了,所以杨一帆也就不咋碰这款游戏。
马腾脸上绷着劲儿,似乎不太愿意,犹豫,“我跟他不算熟,而且你俩也那么久没见面了,别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杨一帆倒没觉得这有啥,比起让马腾光着屁股跑圈,让林砚帮下忙也没损失啥,当然林砚要是不同意那也没办法。
杨一帆摇头,也怪疑惑:“我还没贴呢,你咋知道他屁股冷?”他继续说,“林砚多厉害你也知道,当初你忘啦,你跟他撞车几次,被打得可惨了。”
这事儿不太光彩,马腾有些尴尬,但没否认这话,因为杨一帆说得对,林砚玩游戏就是天赋,比不了。
俩人正说着,车窗外面闪过一个飞速骑自行车的熟悉身影,路过的时候微微抬头往车窗这边看一眼,然后就加快速度,把公交车甩到后面。
杨一帆立马爬窗户上往外看,想喊一声但想着周围这么多人,于是把林砚两个字咽下,马腾也看见了,说:“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以前你俩一直都是一块儿上学的。”
杨一帆见没人影了,回他:“他现在骑山地车,没法儿一起了。”
马腾瞅了一眼,啥也没瞅见,有点儿怀疑:“我咋看着那不像山地车啊?”
杨一帆关窗,只空出来一条窄缝用来通风,表情有点儿懵,刚才只顾着看林砚了,回他:“山地车吧,我那天都看见了。”
还是蓝白色的,配色还挺好看,他当时就多看了两眼,一开始还以为是林砚不想带他回家所以骗他的,看到后才知道那车子后面还真没座子。
杨一帆转回头,又拉回刚才的话题,问他:“咋样啊,让我弟帮帮你?他帮你的话胜算还是大点儿的。”
马腾想起这事儿就有些烦躁,叹气,看看他,说:“你现在跟他关系不是不好么。”
杨一帆疑惑地嗯了一声,敛眉:“我俩挺好呀,”他不知道咋描述了,笑笑,“反正他就那样儿,人不坏,我跟他说说这事儿。”
马腾心里也矛盾着,但是这事情的确着急,最后说:“他不乐意那就算了,本来他也没这个义务。”
杨一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竟然开始安慰起马腾:“林砚也不算难说话,我是他朋友,你是我朋友,四舍五入你也是他朋友,他重感情,会帮的。”
马腾看着他这么胸有成竹,莫名地,心中不咋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