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剧》泐琦

15、惊变

　　脉脉知道林承肯定会开车出去，因此直接来到林承的车库，果然已见她坐在车里。
　　脉脉也不说话，只是拉开车门进了去，对尚未平复心情的林承温婉一笑。此刻的林承实在是愤怒异常的，大学开始到今日，江家两兄弟的闹腾就没安歇过，每一个都说爱自己，可是怎么会有这样的爱，完全不顾及所爱之人的感受肆意地或争抢或挥霍，这只能说明他们不过爱自己。
　　林承驾车飞驰，试图以速度平静心底的波涛。脉脉虽然坐着比较惊悚，却也不开口相劝，只是从包里拿出一只MP3，插在林承的车上，优美纯粹的女声传出，那是一曲《出埃及记》，带了宗教的静谧与虔诚。当放到第二遍的时候，林承的车速已降至正常水平。当三遍放完时，林承已将车停在曾过了一夜的公园停车场，一样的位置，正对着已经凋谢的樱花树。想起那日凌晨的樱花雨，仿佛还在昨天，如今，樱花却已了无踪影。
　　林承开了天窗，点燃一根烟，手指微微的颤抖泄露了方才异常激动的情绪。
　　“林承姐，鸿铭和鸿森当着你的面这样吵，的确过分了，两只都是情商为负的大笨蛋。为了他们动气何必呢？”脉脉将手轻覆在林承未拿烟的那只手上。林承叹了口气，掐了烟，把头歪在林承的肩膀上，似是累极。
　　“不过话说回来，这两兄弟你到底中意谁？”脉脉嗅见林承的气息，淡甜的ESSE余味，以及林承自身的清新芬芳。
　　“你不都说了，两只情商为负的笨蛋，我一个都不要。”林承没有说中意谁，只是说不要，脉脉还是听出来了，却没有点破。
　　“江鸿铭既然那么爱你，为什么当初……”脉脉依旧不解，早知如今的焦灼痛苦求之不得，当初何必离弃？
　　“脉脉，爱有好的爱和不好的爱。好的爱，只是希望对方好，而不好的爱，只是希望得到对方。当有更想要得到的东西时，对方也就变得可以牺牲了。”
　　“江鸿铭更想得到什么呢？有了你的话，他还要得到什么才满足呢？”在脉脉眼里，任何感情的诉求都是奢侈品，如果能够得到，那么是任何物质所替代不了的。林承苦笑，端正了身子靠在车椅上，说道：
　　“男人的野心，女人往往难以理解吧。我可以包容他的野心，却无法接受他实现野心的手段。”
　　“商场上尔虞我诈怕是难免的吧。”脉脉依然不明白，野心和爱，怎么就一定冲突了，许多女性，对于没有野心的男人是不屑一顾的。
　　“这个自然，只是，他各种手腕中我无法接受的是……利用女人的感情。”林承似乎回忆起不好的往事，眉微蹙了起来。
　　脉脉虽然好奇，但也知道，不好再问下去，否则会勾起林承更不堪的回忆，于是笑道：
　　“瞧瞧，早饭没吃这都到午饭时间了。我不管，林承姐请我吃午饭。”
　　林承微笑点头，心中已然平静了许多：
　　“我带你去吃泰国菜。”
　　由于是周末，泰国餐厅的人多到要叫好的程度，但在林承出示了贵宾卡之后，依然优先得到了卡座。
　　“林承姐，你还真混得开啊。”脉脉坐定后感叹。
　　“这个餐厅的整体策划是我负责的，老板满意之下送张贵宾卡也是有的，哪里就混得开了。”林承翻开菜单点菜。
　　“看来做策划还有这点好处。”脉脉暂喝水充饥。
　　刚点完菜，脉脉的手机响起，一看是母亲的电话，连忙接了，才听了几句，竟脸色大变，挂断之后，竟是眼圈发红，脸色惨白。
　　“林承姐，我有急事要回家一趟，不陪你吃饭了。”说着，站起来就要走。林承连忙跟上去，边向侍者示意致歉。
　　“脉脉，怎么了，急成这样子？”
　　“我妈妈突然脑溢血，被送往医院了。刚是阿姨打来的。说是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了。”脉脉疾步走着，不由哽咽。
　　“先别急，你家在哪？”林承也经历过家人病故，因此分外理解脉脉的心情。
　　“H市，飞过去要两小时，也不知道这会儿有没有飞机。汽车火车的话，就得耽误更久了。”
　　“先上车，我帮你问。”林承把六神无主的脉脉推上了车，自己在车外打电话。
　　虽然只是五分钟光景，脉脉却似过了一年，林承终于回来。
　　“两小时后有一班飞机，机票我已经帮你弄到了。现在就去机场吧。”林承也不等脉脉答应，就直奔机场而去。
　　一路上，脉脉紧张得说不出话，只是不断绞着手流泪。林承也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没用，尽快到机场是正经。
　　“对了，身份证带了么？”林承忽然想起，忙问。
　　脉脉一愣，显然已经慌得想不起来了，只开始翻包。所幸，乱翻之下，身份证跳了出来。林承松一口气，此时若要再去取，怕是要误了飞机的。
　　待到机场，办妥登机牌，离飞机起飞尚有一小时，脉脉急不可耐的要去安检，却被林承拦住：
　　“你现在过了安检飞机也不会为你提早飞。先跟我去吃点东西。”
　　“可是林承姐，我哪里吃得下。”脉脉说着，又红了眼眶。
　　“吃不下也得吃，到了那边，左右有的你忙乱，现在不吃，万一支撑不住，岂不添乱？”林承也不管脉脉愿意不愿意，扯了她来到机场内的KFC，迅速点了汉堡和牛奶给脉脉。脉脉拗不过林承，只得含着泪吞汉堡，林承也略略吃了些。
　　或由于食物及热饮的关系，脉脉镇定了些，看着林承皱着眉啜饮着KFC里难喝的咖啡说：
　　“我爸爸，在我很小时候就不要我和妈妈了。一直是妈妈在我身边……”
　　林承放下杯子，握住林承冰凉的手，眸光温柔：
　　“别太担心，先到了再说，有难事给我打电话。”
　　感受到林承的温暖，脉脉心底慢慢聚起勇气，站起来勉强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道：
　　“谢谢你，林承姐，我先进去了。”
　　看着脉脉行色匆匆的背影，林承叹了口气，然后苦笑，人生无常这句话，真是到哪儿都灵验。就着冷咖啡吃了药之后，又坐了会儿，林承终于缓缓站起，却觉得有些眩晕。为了止痛，医生加大了药量，副作用就是时常伴随着的眩晕感。
　　驱车回家的路上，林承庆幸明天是周日，还可稍微养养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