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姿摇曳时》百川鱼海

2、第二步——茶棚里大话武林

　　白衣男子放开惊魂甫定的花姿，嬉笑声从花姿头顶响起：“丫头，吓着了？”这一语，才算把花姿给叫回来。

　　她抬起头，看到高她几乎一个头的男子，嘴角弯出一个弧度，一口白牙在阳光下甚至有些晃眼。眉目是极俊俏的，黑发随意地束起，额前的碎发任着风荡起，花姿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没事吧，丫头，莫不是吓傻了？”笑意浓浓的声音很是醇厚，花姿只觉得好听。“没…没事。谢谢…公…公子。”“哈，还没事呢，都吓结巴了。”这话有些取笑的味道，可是救命之恩当前，脑袋又不太清醒的花姿低下头，唯有一个念头，这笑，也这样爽朗。

　　白衣公子拍拍花姿的脑袋，转脸面向姚孟两家的老爷，声音变得严肃：“姚老爷孟老爷难道想要当街行凶？”

　　本以为真的杀了人的孟老爷一看自己这掌未伤着人，顿时理也顺了，劲也足了，口气蛮横起来：“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黄口小儿，也轮得到你来责问老夫？！”

　　姚老爷也不是个和善的主儿，眼斜了斜，见那男子年纪是极轻，面生得很，不像是大家子弟，甚是不屑地讥笑：“你小子敢指责老夫，哼，莫不是找死？！”

　　“孟家堡，姚家庄也算是武林世家。一夜之间府下空空如也，倒真好意思站在街头互相掐架。”

　　“你个毛头小子！”孟老爷脾气更急，面色绯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不许胡说八道！”

　　“昨日夜里赶路来的芳草城，见空囊子，无影儿，盗可盗兄弟几人满载而归，原来不是两家老爷的私产？”白衣男子摇着手中的扇子，优哉游哉的样子似在回忆，煞是气人。

　　“空囊子，无影儿这几个偷儿，气死老夫了！”孟老爷随意挥了一掌，府前的那座大石狮子便粉身碎骨了。花姿浑身一颤，差点，自己就是这个下场。

　　姚孟两家老爷似乎达成了一致意见，先将那几个神偷儿抓住再说。到底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不甘愿，还是谢了那白衣男子。

　　“不知公子高姓大名？”“举手之劳而已。”他笑着摆摆手，两人也无法，心中更是牵挂各自的钱财宝物，不再多问。

　　众人见热闹尽了，纷纷散去，唯独花老头和花姿还杵在那儿。“丫头还没回魂么？”白衣男子伸手很是自然地捏捏花姿的脸，一点也不将男女授受不亲这话当真。

　　花姿羞涩地一躲，他也不介意，笑道：“丫头叫什么名字？”“我…叫花姿。”“哦，原来是花丫头。”他将手中的折扇放回腰间，一抚掌，声音清亮：“在下左敌。”

　　他叫左敌，花姿默默记下。“丫头，天大亮了，我们还得赶路呢。”花老头实在受不了小年轻那含情脉脉的对话，出声打断。

　　花姿有些失望，却是无法，现下可是逃命。便对左敌点了点头：“公子，我们先走一步了。”“后会有期。”左敌笑着冲她招招手，露出左边脸颊上的梨涡，很是俊俏。

　　“丫头，现下是秋天。”花老头拿着烟斗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白烟，笑得有些暧昧，眯起绿豆眼，模样好笑。花姿撅着嘴，瞪了花老头一眼，背着包率先出了芳草城城门。

　　“师父，我们这会儿往哪里去？”花姿站在一条三岔路口，回头问慢悠悠晃荡着的花老头。“这还不简单。”花老头随手从路边就下一株茅草，向前一掷，茅草头倒向了最左边的那条路，花老头烟袋一扬：“就这条了。”

　　“师父，这条路是往哪儿去的，怎么连个人影儿都没有？”花姿看着日头正高，有些渴了。“前面是海棠城，少说还有十余里地。”花老头踮着脚远眺了一下，又对花姿说，“前面有个茶摊，丫头渴了我们就去喝碗茶。”
　　花姿听得开心不已，撒开脚丫子往前跑，花老头笑着摇头：“到底还是个小丫头。”

　　本以为有个座休息一下，却不想小小一个茶摊，不过三张小方桌子，竟坐下了近二十个人。草棚子里的地上也坐着不少人，总之这个茶摊子是人满为患。

　　棚子里竟是一个女子都没有，花姿尴尬地往边上一站，花老头的动作还是这样慢。座上的男子们抬眼看过来，一个粗布麻衣的丫头和一个短衫伛偻着背脊的老头儿。安静不到片刻，该说话的说话，该喝茶的，也是继续喝茶。

　　“老板，两碗茶。”花老头塞了两个铜板给卖茶那憨厚的男子。“好嘞。”两碗粗茶便递到手边。花姿咕咕地灌下一碗。长长地出了口气，毫无淑女风范，不似小家碧玉，离大家闺秀那是更远了。

　　有几个锦袍男子不啻地轻哼着睨她一眼。花姿不甘示弱，狠狠地瞪回去，还连带着吐吐舌头。几个男子更是瞧不上眼，别开目光。

　　花姿扶着花老头在一方阴凉处坐下，草棚里的几十个人，都是手持武器的武林中人，而他们讨论的，也是江湖上那横空出世的宝物。

　　“消息可属实，真在海棠城，前几日不是还说在芳草城吗？”一个也坐在棚下的大汉压着粗噶的嗓音问右手边黑衣劲装打扮的男子。

　　“当然可靠了，你看看，那坐的蓝衣男子，可是宋家大公子宋珏啊！”手指向在木桌边坐着的一个华服男子，而那男人，刚刚正嘲笑过花姿。

　　“师父，宋家是什么来头？”“宋家是武林七大家族之一，擅长刀，那把腾龙刀配上绝世的腾龙刀法，可是威震江湖啊。”花老头烟杆子一转，又吸上一口。

　　“这样厉害？”花姿着实吃了一惊，本以为他们不过是一群纨绔子弟，原来这般厉害。“这宋家现下武功最高的，可不是那宋老庄主了，而是这大公子宋少庄主了。”花老头似乎在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

　　花姿一想到刚刚还瞪了人家一眼，有些心虚，不敢再把目光落在他身上。谁知一边又有人提起宝藏了。“你说这么些人…难道都是赶去容家堡的？”一个精瘦漆黑的男子眼一转，眉头紧皱。

　　“自然了，风声可是精准着呢，海棠容家藏着宝，自然是容家了。不过，想要拿到这宝物，有些难啊。”回答的也是一个精瘦的男子，不过要白些，眸子扫了诸位一遍道，“就这小小一个茶棚子里便容了七大家族的三家，另外三家估计也不会落后。”

　　“是啊是啊，”一名肥硕的矮个子本是尖着嗓子附和，却突然低下声音来，“还有碧容山庄和凤罗宫呢。”花姿因着坐得近，又是听这八卦，注意力集中，便听见了，回头问花老头：“师父，碧容山庄和凤罗宫是什么地方？”

　　因着不知两家的来历，也未压下声音，更何况在座的都是武林中人，耳聪目明，这一声，竟是让众人都安静下来。不少人扫眼去看花姿，再次确定这不过是无知的乡下丫头，便放心地又说起来。

　　师父拿着烟杆子敲了敲花姿的头，将声音小了再小，又环顾四周好几次，才算放心地说起来：“这七大家族在江湖上名头极大，不过要是和容碧山庄一比划，那便…”花老头再次确认了一遍周遭情况，才遮着嘴，几乎是哑语般地说：“是个屁。”

　　花姿瞪大了眼睛，用口型说道：“那…凤罗宫呢？”“若碧容山庄是江湖白道的旗帜，那凤罗宫便是□□的统领了。当年江湖上红凤绿罗两大魔教不知为何合并一体，便成了如今的凤罗宫。”

　　花姿向来只是个市井小民，知道的也就是柴米油盐贵，谁家抱得新妇，谁家的男人又被婆娘罚跪了搓衣板失了颜面，哪个富贵人家纳了第几房小妾，这便是她的全部。她是从不知这些江湖上的孰强孰弱，恩恩怨怨的。

　　突然，一群灰衣短衫家丁模样的人冲进了茶棚子。花老头定睛一看，娘哎，真追来了？“花姿，杜老爷的家丁追来了。”花老头挤眉弄眼一番，花姿恍然，忙低下头。

　　“有没有看到一个老翁带着个女娃从这里经过？”为首的杜家总管嗓门极大地冲着茶棚子里问道，因着口气过于傲慢，竟是无人回答。

　　“问你们话呢！”他气极，却是越发受到了无视。正牙痒痒之际，那伙子锦衣绣袍的男子起身要走，被杜家管家拦下。

　　没什么眼力的总管横着眉竖着眼冲着为首的宋珏嚷：“小子，看到一个老汉带着个女娃没有？”宋珏是何等傲慢之人，今日遇见个瞎了狗眼的，不教训一番，也难在武林同道面前立威。

　　抬手便是一扫，最前方的三个人咚地翻到在地。杜家总管从地上爬起，气红了脸，怒嚷：“你小子敢动手！给我上！”身后的十几个家丁一拥而上，将宋珏一行团团围住。

　　本也要出手的其他人被宋珏抬手止住，这些废物，他一手便可解决。于是，以一手挡住三十双手，不过几眨眼的功夫，所有家丁都被撂倒，总管自然是怕了，却是仍不甘示弱地叫嚣：“你给我等着！哼，我们走。”还不忘踢了踢地上的家丁，懊恼道，“一群废物！”

　　花姿觉得自己的心刚刚是被高高抛起，现在才算是稳稳落下。抬起头想再看看情况，便触到了宋珏那双冷冷的眸子，仿佛若有所思，很明显，他已明了。宋珏一行人扬长而去。

　　“丫头，日头小了，我们也走吧。”“哦。”花姿扶起花老头，自己背上包袱，朝着海棠城的方向继续出发。

作者有话说

　　此坑不是坑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