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和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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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细菌感染了外加情绪起伏睡眠不足引起的发热，没什么事，包好的伤口切忌碰水，最近饮食清淡一点。”
程空青回到病床前，很自然地替黄芪拉上了被子，像是做过很多次。
那样长的伤口，他都没有注意到，是他的错。
刚才去黄芪家之前，程空青打算买一袋黑糖花生一起带过去，又想起有些人很喜欢吃花生，所以最后买了很多品种，比预计的晚一些。
提着东西上楼，一路上程空青都在想，怎么才能顺利地进去黄芪家门，等终于到了门口，他的所有设想又全部被眼前的场景推翻。
“漆漆！”
黄芪倒在门边，脸色惨白，浑身发烫，眼角还带着泪，是很脆弱的样子。
轻轻触碰他打着点滴的手，程空青没敢用力，只是寻求一点安心。
他不是不希望黄芪来海市，只是程家至今未定，他的仇家也有很多，在稳定程家的同时，很难保证黄芪的安全。
还是实力不足，才会陷入这样的局面。
本来想安置好了一切，再把人接进城的。
他在海滨买了一栋别墅，虽然只有两层，但有一个很大的花园，以后嘎嘎来了可以随便跑，黄芪也是想种什么种什么。
前两年王家出手支持程家产业，指明了程空青接手，如果接不住，那程家彻底完了。
飞速成长让刚成年不久的少年精疲力尽，唯有和山村里的人通话的时候才有片刻安宁。
他害怕了，才会犹豫不决，胆小怕事。
“漆漆很勇敢，自己来了海市……比我勇敢很多。”
坐在病床边，程空青轻轻抚摸黄芪柔软的头发，称赞他的勇气。
床上的少年脸色恢复一些，在侧边的床头灯光下，他的眉头紧锁，长长的睫毛落在眼睛上，像蝴蝶停留。
是很好看的少年模样，没有谁会不喜欢的。
程空青替他揉开了眉心，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黄芪终于安心睡去。
最远只去过镇上的人，独自来了大城市里，还安排好了一切，这是很需要夸一下。
头发又长了。
接下来在伤口恢复的半个月内都不能碰水，但让黄芪不去工作并不现实。
“学校最近急缺国画助教么。”
海市一中并没有助教一说。
但是既然程空青提了，那学校最近就缺。
“过几天人给你们带过去，不要说错话。”
海市一中虽然是卡成绩进的，但是该有的投资也不会少，毕竟培养学生也是一项投资。
程家给海市一中的投资并不少，所以程空青才能这么自由上下学，平时想请假就请假。
只要资金在，那就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因为黄芪的到来，本来应该在很久以后的的日程都提了上来，程空青想要尽快解决，但往往欲速则不达，凭空多生事端。
“老板，抓到林家的人了，他们进度很快，已经查到了石犀村。”
程空青神色骤冷。
关上病房的门，他独自去了吸烟室，点燃了一支烟。
朦胧的烟雾下，少年青涩的轮廓逐渐模糊，从不远处看只能看到清晰冷硬的线条，透露着逼人的气势。
“既然他们这么着急，那就顺了他们的意。”
“把林家儿子吃的那些东西交给警察，至于下次竞标，交给白家。”
香烟燃尽，程空青又点了一支，明明灭灭的火星在指间闪烁。
等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他才下去车里换了一套衣服，重新回到了病房。
“……已经没事了，我真的不要住了，我付不起钱的。”
还没到病房，里面少年和护士争执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因为着急，声音里还带着未褪去的鼻音。
“漆漆，”示意护士离开，程空青一把关上门，整个病房就又只剩下了两个人，“你躺下，点滴还没有打完。”
见是他，脸色又变得很差的黄芪明显愣住了，因为刚刚睡醒而失去的记忆突然想起。
——是程空青把他抱进车里的。
其实他还是很难受，浑身酸痛，脑袋晕晕沉沉的，只是害怕自己付不起钱，怕耽误了医院的时间，才这么着急。
看到程空青以后，刚才还狂跳的心脏慢慢恢复了下来，他也不是那么急了。
病房里陷入沉默，过了很久，黄芪才轻声问:“你换了衣服吗？”
不知道他突然说这个的用意，程空青解释:“刚才沾上了烟味，怕熏着你，就去换了一套。”
“……吸烟是不好的。”他小小声，感觉比刚才开心一些。
这边程空青也反应过来他问的话是什么意思，心里又心疼又好笑:“我怎么会嫌你脏，漆漆，你就这样想我吗？”
不是这样想你，黄芪坐在床上，不自觉地摸着手背黏住针头的胶带，把胶带卷出了边。
是我这样想自己。
“漆漆，现在我们都有时间，我一样样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早该解释的，只是一直没有时间，也没有想好方式。
其实直接说就好了，哪里需要那么多误会。
听他这样温柔地说话，黄芪怎么会不答应呢。
真的是很无赖，这个人。
重新躺在床上，黄芪冰凉的手被程空青握在了手心，暖暖和和的，他们谁也不觉得不对，像是很经常的事。
“记得我和你说过，我的家族只有一个继承人吗？”侧坐在床边，程空青低头望着他，一点点给他讲自己这些年是怎么树敌，又是怎样怕那些人找到黄芪的。
那几年，他连智能手机都不敢送给黄芪，网络追踪一向很容易被破解，他不敢赌。
知道此刻黄芪在想什么，程空青微微扬起嘴角:“漆漆，你不是我的弱点，不是我的累赘，我是怕我拖累你，你本来该自由自在的，不受任何束缚地去做你喜欢的事。”
他惯会说话，很久之前就是。
“可是你扔掉了我的花。”
黄芪对此耿耿于怀，简直到了执拗的地步。
拿出手机，找到图片，程空青把干花的图片送到了黄芪面前。
“捡回来了，都捡回来了，一片花瓣都没有少，你送给我的花，我怎么会扔掉。”
想到一个长相好看的高大男生一边流着鼻血，一边在火车站的垃圾桶里找花，黄芪没忍住，小小地笑了一下。
这是这么多天里，他唯一一次发自真心的笑，像可爱的小狐狸。
程空青心跳漏了一拍。
不动声色地包裹住黄芪的另一只手，程空青也笑了，连忙卖了个惨:“那天我的下属都在背后笑我，你说我该不该扣他们工资？”
门口站着的手下:“……”他不是，他没有。
“不要了吧，明明是你的错。”门内另一个少年人的声音传出来，手下心里叫了一百声大哥。
这才是真老板。
“好，那就不扣了。”
当误会解除，程空青也没想到自己是这么轻松，好像要飘起来。
护士进来拔针以后，黄芪还要在医院待一晚观察。
旁边有一张柔软的陪护床，程空青却并不想上去。
“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他们已经长大了，不应该睡一张床了。
可是他们是很好的……朋友，黄芪垂下头，内心是这样告诉自己，好朋友是可以睡一张床的。
于是在程空青脱掉外套上床以后，黄芪还是没有忍住，悄悄，悄悄地将脑袋放在了程空青胸膛的位置，然后蜷缩在想念的人身边，静静地睡着了。
夏天很热，两个大男生睡在一起并不凉快，因为还发着低烧，程空青不敢开空调，只是上床前开了半扇窗。
可他也没有推开，任由两个人窝在一起。
疲惫袭来，真正睡着之前，程空青下意识把人揽入怀中，温温软软的，带着安宁的，独特的气息。
这是属于他们彼此的夜晚，眼睛一睁一闭，仿佛就过去了长梦似的五年。
好在日子还长，他还有很多时间去弥补错过的遗憾。
在谁都没看到的地方，依偎在一起的两人睡了这几年最好的一觉。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和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