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攻略一名危险人格》君子七七

9、第 9 章

　　晚上回去时，褚明轩特意去找来了锤子和钉扣，用了些时间将门修好了。

　　他随手将锤子扔到门边的杂物筐里，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一个人的时候，他很少微笑。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其实一直都没有时间去整理自己乱糟糟的脑子，一是因为突然下的这场雨，二是因为他在有意回避。

　　他用心去学这里的一切，用心去感受人们之间互相问候的习惯，以及对待不同人物的礼仪，他都做得很好，起码直到如今，还未曾有人发觉他是个异类。

　　可兰斯一句轻飘飘的：“即便你的内心对主人毫无尊敬之情？”却让他的内心掀起了一阵波澜。

　　褚明轩取出怀表，面无表情地看着上面的纹路，随后，他将怀表的链条垂下，看着链条缓慢地摇摆，在这个过程中，他终于平静了下来。

　　以前看《契诃夫书信集》的时候，曾经读到过这么一句话：

　　你知道应该在什么场合去承认自己的渺小吗？

　　契诃夫是这么回答的：在上帝面前，在智慧面前，在美面前，在大自然面前，但不是在人群面前。在人群中应该意识到自己的尊严。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陷入那种淤泥一般的思绪中，也不该被他人的评判所左右，但很突兀地，他觉得兰斯很轻易就做到了。

　　他的内心什么时候这么容易动摇了？又是…在什么时候暴露的？

　　褚明轩不知道答案，他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他以前…是不是见过兰斯？

　　这个想法突兀地出现在脑子里，就挥之不去了，他在兰斯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迫使他作出了更偏感性的决定。

　　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摇摆怀表的举动，随后，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抚向自己的嘴唇，片刻后，有些头疼地停止了思考……算了，以后总会有答案的。

　　褚明轩，不要急。

　　他这么暗示自己，思绪停下来后，渐渐地陷入了睡眠。

　　第二天，他仍旧照旧去自己的工作地点，但在他抵达没多久之后，钱德管家就来了。

　　欧文见到钱德管家下意识感到抵触，但面子工程还要做下去，于是他苍白着脸礼貌询问：“请问您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去做？”

　　钱德管家扫了他一眼，没有理睬他，而是转向站在一旁等待指示的褚明轩。他微笑着问道：“你对工作还习惯吗？”

　　褚明轩没有想到钱德管家会在这个时候询问他，他顿了一下，很快就谦卑地回答道：“非常好，我很感谢您给予我这个职位。”

　　钱德管家呵呵呵笑了几声，他微笑的时候，眼睛会呈现一条缝，如果不细看，可能会因此忽视他的眼球，他抬手拍了拍褚明轩的肩膀表达了自己的满意，随后道：“我想你是满意的，但现在有个更好的工作等着你，我想你不会拒绝……”

　　他话说一半，似乎在等褚明轩的反应，褚明轩看着他，这一次，他没像以往那样快速回应。

　　钱德管家并不介意，他道：“诺拉小姐身边需要一个贴身男仆，你被选中了，现在，你可以结束你的采买师助理的工作了。”

　　褚明轩手指微颤，他敛下眉眼，沉默片刻后回道：“感谢小姐的厚爱，只是我以前从未做过贴身男仆的工作，恐会惹小姐不快……”这已经是委婉地拒绝了。

　　钱德管家有一瞬间脸僵了一下，他眼眸中投射出迫人的寒光，可很快他又缓和了面容：“怎么会，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出色的男仆，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好这个工作的。”

　　褚明轩还想再拒绝，可这个时候，钱德管家的手突然很用力地捏了褚明轩的肩膀一下，褚明轩微怔，就见钱德管家离他更近了一些，仍然是笑眯眯的：“主人的命令，是不能违背的，这是诺拉庄园员工守则里的内容，你难道没有好好看过吗?”

　　褚明轩看着他的双眼，一会后，他低头了：“看过了……”

　　钱德管家继续追问：“你的答案呢。”

　　褚明轩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随后他闭上了眼睛，在睁眼时嘴角已经挂上了温和有礼的微笑：“能成为小姐的贴身男仆，我深感荣幸。”

　　钱德管家满意地笑了几声，他的手放松了一些力道，退后了几步交代褚明轩：“好了，你现在就整理东西上去吧，小姐的房间在三楼最里侧的位置，她现在应该已经在等待你的到来了。”

　　褚明轩觉得被他抓过的肩膀正泛着疼痛，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答应了。

　　随后，他在钱德管家的眼睛注视下整理了自己近期的工作内容，全部交接给欧文后，便跟着钱德管家上楼去了。

　　他来到诺拉庄园这么久，从未踏足过三楼的区域，因为这里对普通仆人来说也是禁止来的地方，可现在，他却有了登上这里的资格，而他心里却并没有多开心。

　　或许…他只是不喜欢被威胁着接受这一切吧。

　　抵达三楼时，钱德管家就不再继续往前了，他站在三楼的楼梯口笑着看褚明轩：“你自己过去吧，这是小姐的吩咐。”

　　褚明轩看了他一眼，朝着他鞠了半躬，随后转身朝着三楼尽头的房间走去。

　　路上，他经过了很多道门，他猜测门后面的房间可能是休闲娱乐室，或是书房之类的地方，而在他左手边的墙壁上，却是遍布着一段又一段的大型窗户，外面高大的树木将投影打在他经过的走廊上，最近一直有风，那些风将影子吹得左右摇晃，里面不断夹杂着阳光细碎的影子。

　　空气微冷，希尔斯塔德的秋天比起现代他居住的城市要更加寒冷一些，这段走廊很空旷，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微微回荡，但与下面的楼层不同，这种安静他并没有感到背后发凉的感觉，反而莫名地…有些放松？

　　他不太确定是否是这个感觉，但此时，他已经没有思考的余地了，因为他已经站到了诺拉小姐的房门前。

　　似乎是主人家刻意为之，这一层楼走过来，他没有见到一位仆人。

　　嗯…这么说也不对，起码他现在是这层楼的仆人了。

　　这么想着，褚明轩伸手敲响了房门，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直接喊她的名字：“小姐，我是今天过来报到的男仆…从今天起，我就是您的贴身男仆了。”

　　里面没有人回应，就在褚明轩犹豫要不要再敲一次房门的时候，门却啪嗒一声打开了。

　　兰斯站在门内看着他，她金色的眼睛印入眼帘的那一刻，褚明轩不受控制地感受到了一丝紧张，他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能先一步低下头。

　　他正在想是否要再说一遍刚刚的话时，兰斯却突然伸手拉住了他，将他拽进门去，她脸上似乎带了一丝不高兴：“我说了，要叫我兰斯。”

　　门在他身后关闭，那声啪嗒声在这个环境里格外的清楚，褚明轩的心脏此刻快的像是在打鼓，不断扰乱着他的思绪，他的目光落到兰斯抓着他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微微偏柔和，却很有力……

　　他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只是当他理智回笼时，他听到了兰斯的浅笑声，她几乎将自己整个人贴在褚明轩身上，语气柔和：“你可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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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明轩回看她，不再说话了。

　　兰斯却在此时将他拉到了房间里的长椅上坐下，然后欢快地去拿自己的茶具，一边拿茶叶一边问褚明轩：“你喜欢喝什么茶？锡兰？还是肯尼亚？或者你喜欢喝香槟茶？”

　　褚明轩有些坐立不安，他想站起来，总觉得现在应该他来服侍小姐更正常一些才对，但是走过来的兰斯再一次把他按回到了椅子上，随后她微微靠近了一些，一缕黑发从她肩上滑落，划过褚明轩的脸颊，带来一丝轻微痒意：“肯尼亚…好不好？和牛奶、砂糖一起饮用口感会更好一些……”

　　她语气很低，像是亲昵的呢喃，褚明轩不由退后了些，只觉对方的眼睛像是能把人吸进去一样，片刻后他道：“都好…只要您爱喝的话。”

　　她低笑几声，退后一些道：“那就肯尼亚了。”

　　说着，她娴熟地泡茶，举止优雅，安静泡茶的时候褚明轩才觉得她更像个小姐。

　　肯尼亚茶泡好之后，她问褚明轩：“要加几颗糖？”

　　褚明轩愣了一下，下意识回了一句：“不用了……”在对方一直盯着他看的目光中，他感到了一丝怪异，他又想站起来了，现在这个情况好像反过来了……

　　而这一次，兰斯只是轻轻递过去一杯肯尼亚茶，她目光专注又温柔：“喝喝看。”

　　褚明轩犹豫片刻后伸手接过茶杯，在她专注的目光下，抿了一口。

　　温热的茶顺着咽喉滑入胃中，如同一股宁静和安抚的力量，褚明轩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下来……

　　他的神态变得柔和起来，眉眼间透露出一丝散漫。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多了几分温暖的笑意。即使兰斯靠近了一些，他也没有像刚才那样情绪波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