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攻略一名危险人格》君子七七

18、第 18 章

　　尤金子爵的离去带来了一阵寂静，兰斯和褚明轩之间的气氛也陷入了寂寥。褚明轩静静地坐在那里，注意到兰斯一直在低头深思后，索性不去打扰她，站起身对她说：“我去找些冷敷用品来。”

　　兰斯陷入沉思，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有抬起头。

　　在宴会上，很少有人需要用到冷敷用品。当褚明轩向宴会的管家询问时，对方甚至感到有些困惑：“您，您说什么？”

　　褚明轩不得不再次重复了一遍，对方明白他的需求后，立刻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您可能需要等一会，我要先去问问家庭医生是否有冷敷用品，才能回复您。”

　　褚明轩点头表示理解，看着宴会的管家离开大厅后，他慢慢地靠回到墙上。静默地观察着大厅里热闹的宴会客人，这一幕既熟悉又陌生，让他感到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当他还是个孩子时，被他的大哥带着参加宴会的场景。

　　他摇了摇头，试图摆脱这些回忆。然而，当他重新聚焦时，他却感到有些疲倦。

　　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可以与任何绅士或淑女成为朋友。但无论是吉姆·马里昂还是尤金子爵，他都不愿意和他们做朋友。

　　马里昂先生可能是为了打听有关诺拉小姐的事情，或者还有其他隐秘的目的，只是显然找错了人。相较于他，马里昂先生更适合去问诺拉先生。

　　至于另一位子爵先生，他的行为更加有趣。他似乎是为了接近诺拉小姐而来，却总是试图将话题引向诺拉公爵……

　　褚明轩想到这里，眉头微微皱起：诺拉公爵……

　　他的额头在这时突然变得很疼，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句话：

　　“我们血脉显赫，傲慢是我们的座右铭……

　　我们怀揣野心，追逐永恒的辉煌……”
　　……

　　褚明轩试图在想的更加深入一些，可很快，他便感到一阵钝痛在他的太阳穴蔓延开来，这些文字在此时仿佛变成了锤子一般，无情地敲击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微的汗珠。嗡嗡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响，如同一群蜜蜂在飞舞，使他的头脑陷入混乱，难以思考和集中注意力。

　　“先……”

　　“先生……”

　　“先生——！”

　　褚明轩被近在咫尺的呼唤声惊醒，他急促地喘.息着，感觉自己仿佛刚从地狱中逃脱一般。艰难地集中注意力，他发现眼前站着的是不久前见过的劳伦斯小姐。她焦急的脸上洋溢着担忧，似乎急切地想要表达什么。

　　褚明轩闭上眼睛，试图缓解头晕和恶心的感觉。重新睁开眼睛后，他看着劳伦斯小姐，努力聚焦在她的话语上：“不好意思……劳伦斯小姐，您刚刚说什么？”

　　劳伦斯小姐焦急地重复道：“我说，您快去看看吧，诺拉小姐遇到麻烦了。”

　　褚明轩皱眉看着她，下意识地向前走去。然而，紧接着，一阵剧烈的眩晕让他踉跄了一步，劳伦斯小姐立刻注意到他的状态，赶紧伸手扶住他，担心地问：“您没事吧？”

　　褚明轩摇摇头，抿了抿苍白的嘴唇，然后直直地朝着刚刚他离开的方向前进。

　　他离开时大厅里人并不多，然而此刻已经挤满了人群，绅士和小姐们在外围议论纷纷，吵闹的声音让褚明轩刚刚缓解的头晕感再次上涌，他皱眉继续朝里走去。

　　走近内圈后，他听到了一段清晰的对话声。

　　"你自以为是什么人？凭什么拒绝尤金大人的邀请！" 前方的人群拥挤不堪，阻碍了褚明轩前进的脚步，然而在这混乱之中，内圈传来一阵女声的自言自语，她的话语刺痛着褚明轩的耳膜：“诺拉？你是那个怪物公爵的亲戚，我记起来了！”

　　褚明轩感到头晕加剧，他的眉头紧皱。人群的拥挤和前行的困难让他变得焦躁，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他不由自主地用力捏住前方一位男士的肩膀，那男士因疼痛而发出一声哎哟，被迫退让了几步。

　　内圈的女声再次传来，她的语气充满嘲讽，似乎已经丧失理智，说出的话越发恶劣：“我听说那个怪物公爵好像有一个疯狂的母亲，你看起来也很像，也是个疯子吗？”

　　突然，一声瓷瓶破碎的声音响起，褚明轩费劲地挤开人群，终于得到更多的空间。他正试图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场地中央突然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叫。

　　他抬头，目光聚焦在吊灯下发生的一幕。兰斯披头散发，身体湿漉漉的，衣服也被撕碎了，显得相当狼狈。

　　此时，她压在一位穿着鹅黄色礼服的女士身上，面容冰冷，金色的眼睛中闪烁着冷酷的杀意。她手中握着一片碎瓷片，鲜红的血液沿着片瓷滴落。

　　兰斯的目光危险地紧紧盯着那位女士，嘴角虽然挂着微笑，但语气却冰冷至极：“她确实是个疯子，自从遇到她之后，我再没见过比她更疯的人了。但就算那样，也轮不到你这种货色来对她评头论足。”

　　她手中的瓷片在黛娜小姐的脸上划过，语气平静，像是在轻松地讨论下午茶一样，她似乎好心提议：“想要尝试一下吗？我可以让你变得比她还要疯狂。”

　　兰斯嘴角的微笑弧度扬得更大了，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位女士：“只需轻轻一划，你的皮肤就会像盛开的鲜花一样。你可能会感到一些疼痛，但不要紧，很快它就会结疤，最后在你的脸上留下永久的痕迹。”

　　说罢，兰斯的笑容瞬间消失，她的表情变得冷漠而毫无表情。在那位女士颤抖苍白的脸庞上，她缓缓抬起手，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地向她的脸上划去！

　　"黛娜小姐！" 有人尖叫着，声音响彻整个场地，引起所有人的惊愕。

　　"滴答……" 血液滴落的声音伴随着黛娜小姐颤抖的惨叫，响彻场中。兰斯怔住了，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去。

　　灯光下，褚明轩的脸色苍白，紧紧握住兰斯手中的碎瓷片，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鲜血一滴又一滴地滴在黛娜小姐苍白的脸上，形成了一道深红色的痕迹。此刻，黛娜小姐已经失去了之前的嚣张气焰，整个人颤抖得宛如风中摇曳的叶子。然而对于另外两位主角来说，她已经变得微不足道。

　　褚明轩注视着兰斯，脸上微带安抚的微笑，试图平息这紧张的局势：“我们该回去了，兰斯。”他的声音温和而亲切，带着一丝担忧。

　　在这一刻，兰斯仿佛才刚刚从之前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她的脸瞬间变得极其苍白，眼睛不由自主地四处游离，周围人群太过密集，那么多双眼睛，那么多目光交织在一起……

　　她凝视周围的每一个人，但每当她的视线与别人交汇时，那些人都匆忙地避开她的目光，仿佛她是某种可怕的怪物。然而，每当她将目光投向其他人时，那些窥视的眼光又一次集结在她身上，如坚不可摧的钢铁壁垒。

　　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神情也有些混乱，此刻那些注视仿佛更加刺眼，如无形的围墙，将她困住，无法逃脱。

　　她颤抖不已，几乎感到自己无法呼吸，那些不堪的回忆突然涌上心头，几乎要将她重新钉回耻辱板上。

　　"别……"

　　"别看我……"

　　"别看我——！"

　　她似乎试图站起来，但软弱的身体无法支撑，几乎要摔倒。就在她快要倒地时，褚明轩抱住了她，然后将一件宽大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兰斯怔怔地抬头看过去，但很快，她的头便被褚明轩按了回去。

　　褚明轩将她抱起站起来，立刻察觉到她现在冷得几乎像块冰，她的身体不断颤抖，头埋在他的怀中，她的手指紧紧抓着褚明轩的衣服，仿佛在拼命地抓住最后的一根稻草。

　　褚明轩抱着兰斯往外走去，身后，反应过来的黛娜小姐心有余悸地看着他们两人，她此时同样狼狈至极，呆呆地看着褚明轩的背影低声喃喃道：“疯子……”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不解。

　　黛娜小姐的目光紧盯着褚明轩的背影，周围人的嘲弄视线让她做出了更加令人吃惊的举动。她大声开口道：“这位先生，您刚才也看到了吧？您的未婚妻显然精神有些不太正常，您最好还是多加管束她，别让她出来招摇了，以免她以后惹出更大的麻烦。”

　　褚明轩的步伐稍微停顿了一下，他回过头，冷冰冰地注视着黛娜小姐：“是吗？可在我看来，现场最失礼的女士恐怕是你才对。”

　　褚明轩紧紧搂着兰斯，声音平和但充满威严：“一位行为粗鲁又无礼的女士过来惊扰了我的未婚妻，现在还有恃无恐地在这咄咄逼人，我想诺拉庄园事后会向您讨个说法的。”

　　黛娜小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苍白，她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她想说什么，但褚明轩已经没有再看她，他面向围观的人道：“可以请诸位让开了吗？”

　　众人对视一眼，缓缓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褚明轩抱着兰斯，慢慢地朝外走去。在离开的路上，他与一脸焦急的尤金子爵擦肩而过，没有理会尤金子爵的追问，径直坐上了诺拉庄园的马车。

　　马车夫静默无声地坐在前座，褚明轩的脸色苍白，他沉声吩咐驶回诺拉庄园，车轮开始缓慢地滚动。在这一刻，马车内弥漫着一股深沉的寂静，只有车轮的声音不断响起，仿佛在携带着他们的命运，滚滚前行。

　　离开那些人后，褚明轩一直在强忍着眩晕的感觉，而兰斯则将头埋在褚明轩的怀里，浑身颤抖不已。她紧咬着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褚明轩衣服的一角，眼中情绪如汹涌的惊涛，无法平静。

　　褚明轩缓缓闭上眼睛，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过了一会儿才再次看向兰斯。他轻声说：“我不应该离开您身边的……”

　　兰斯抬起头，身体仍然颤抖着，双眼紧紧盯着褚明轩。

　　他们的目光交汇，虽然只是一瞬间，褚明轩却突然觉得她显得十分脆弱和无助，看上去显得十分……可怜。

　　褚明轩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复杂难言有些无法具化，他敛下眼神低下头，看向她那鲜血淋漓的掌心。

　　在马车车轮不断前行的声音中，他握住了兰斯的手，马车微弱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让他的双眼都似乎都染上了温柔，他轻声问：“疼吗？”

　　兰斯张开嘴，似乎想说一些像往常一样开玩笑的话，但此刻褚明轩的眼神却让她将那些话全部咽了回去。

　　过了一段时间，她终于轻声回答：“疼。”

　　于是，褚明轩开始细心地为她清理手心上细小的碎瓷片，他的手也受伤了。此刻，血液顺着他的手滑落，与兰斯的血混合在一起，逐渐难以辨认出是谁的血了。

　　突然，一滴泪水滑落到褚明轩的手背上，令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

　　他抬头看向兰斯，发现她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然而，与她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双湿润的双眼，金色的眼睛被泪水染上了雾气，眼泪像珍珠般一滴又一滴滑过她的脸颊。她看着褚明轩，声音中甚至带上了微弱的颤抖：“好疼……”

　　褚明轩呆呆地注视着兰斯，自从他认识她以来，他从未见她流过眼泪。

　　也许他应该感到有些手足无措，因为他以前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但莫名地，就在这里，另一种自内心升腾而起的情感压倒了那一瞬间的慌乱……

　　褚明轩伸手擦拭兰斯的眼泪，声音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温柔：“那我们先回家，回家了就不疼了。”

　　兰斯痛苦地摇了摇头。她努力忍住情感的涌动，但那些情绪却像是污泥一样黏附着她，无情地折磨着她。

　　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又开始泛起涟漪，情绪越是被压抑，涌动得就越是频繁。她看上去痛苦极了，紧紧抿着唇，压抑着声音。

　　褚明轩伸手抱住她，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轻抚兰斯的背，声音像是一阵清风划过耳畔：“没事了，我们现在很安全……”

　　“别害怕，兰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