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攻略一名危险人格》君子七七

12、第 12 章

　　褚明轩从睡梦中醒来，整晚的熟睡让他感觉精神焕发。

　　按照惯例，他起床后整理了一下衣物，洗漱一番，然后才发现自己如今处于空闲状态。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一个多月，他几乎没有过这样闲散的时光。

　　兰斯很少给褚明轩布置任务，即使偶尔有召唤，也只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与庄园里其他忙碌的仆人相比，褚明轩的工作安排非常特殊。

　　褚明轩坐在床上陷入沉思，片刻后，头脑开始乱糟糟地飞扬着各种杂念，他紧闭双眼，强迫自己中断了那些思绪的纠缠。

　　随后紧接着，他便产生了一种渴望找点事情做的冲动，希望通过忙碌暂时遗忘那些烦心的想法。

　　他行动力很强，几乎一有想法就会迅速付诸行动。

　　起初，他打算探索一下庄园，但很快，他便发现这项行动在白天时很难进行下去，因为大家都表现得异常正常。

　　为了避免思绪的纷扰，他将目光转向其他仆人，希望找到一些可以帮忙的事情。然而，他去找了几个之前见过几面的仆人，询问是否需要帮忙，却发现大家都有意回避，甚至连欧文也是如此。

　　结果是，他又一次被迫无所事事。

　　褚明轩默默地注视着忙碌的仆人们，突然感受到一种隔阂的存在。这种情况让他想起刚回到褚家时的感觉，仿佛大家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欢迎他的仪式。想到这，他突然放弃了帮忙的念头。

　　他独自一人默默地回到三楼，躺在床上发呆，不知不觉间又入睡了。

　　铃声唤醒了他。午休结束后，兰斯终于想起他这个仆人，叫他到她的房间看她新画的一幅作品。

　　那幅画色彩鲜艳，充满活力，但因为饱和度过高显得有些刺眼。兰斯站在画作旁边，脸上和身上还有一些颜料的痕迹。她笑着问褚明轩这幅画好看吗。

　　褚明轩重新注视着画作，发现它使用了大胆的笔触描绘出一个端坐着的女人。她有一头和兰斯一样黑的头发，尖下巴，形态构造很好，但是颜色却很混乱，几乎掩盖了黑色的连衣裙。她的面部被涂黑了眼睛，被涂黑的地方流着像血一样的眼泪。

　　她用了极其强烈的色彩，而褚明轩却只能从画中感受到一股窒息的压抑感。

　　“好看...还是不好看？”兰斯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她再次询问时，那双金色的眼睛紧紧盯着褚明轩，她的手指紧紧抓着画板边缘，指关节几乎泛白。

　　褚明轩低下头重新看了一眼画作，本来想给出惯用的回答，但看了一眼兰斯的状态后，他突然改口说：“不太好看...”

　　兰斯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随后长叹一口气，随手把画笔丢到一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一些不好玩的话。她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房间里没有拉开窗帘，显得昏暗。她面朝里，躺在沙发上，神情难以辨认。

　　褚明轩坐到她的对面，一股窒息般的安静在两人之间蔓延。就在兰斯几乎要把自己缩小到极限，褚明轩轻声说道：“要不要...去屋顶看看？”

　　兰斯微微抬头，但没有说话。

　　褚明轩继续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去天台或者屋顶……”

　　兰斯仍然沉默，片刻后，她突然笑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褚明轩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她画的画：“我以前有个朋友...他心情不好时就会画画，画很多画……”

　　兰斯静静地听着，褚明轩继续说：“他是个很有天赋的画家，他的每一幅画都带着浓烈的内心情感，尤其在愤怒和难过的时候表现得最明显……”

　　兰斯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从我的画里感受到了愤怒和难过？”

　　褚明轩点了点头：“嗯。”

　　兰斯笑了起来，她的肩膀耸动了一下，黑色的发丝几乎缠绕在一起。她支撑着身体坐起来，但没有回头看褚明轩。她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如果是其他仆人过来，他们通常会说什么吗？”

　　她似乎并不需要褚明轩回答，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他们会说，哦！主啊！我从未见过如此惊艳的画作！”

　　兰斯从沙发上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踱步，仿佛在模拟那些见到她画作时的人的神态。她描述道：“他们会伸出双手，然后紧紧地合在一起，仿佛我是他们的上帝，他们会虔诚而专注地赞美我。”

　　“他们会说，你是天才！你的手法独特，你是这个世界上稀世的宝藏！”

　　她的金色眼睛仿佛化身为其他人，充满虔诚地说道：“你的作品无与伦比。这是我们所追求的艺术巅峰！你的创造力和想象力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她声音扬起，但却又在情绪最饱满的点戛然而止，她收回张开的双臂，突然转过头来，空洞的眼神直直地盯着褚明轩：“可为什么你不这样对我呢？”

　　褚明轩也在看着她，他道：“这源于我并不想对你说谎。”

　　兰斯的动作突然一顿，她微微睁大眼睛，空洞而无神的眼神一下子充满了活力，变得极为可爱而闪亮，就像是一只大眼睛的动物一般突兀地呆住了。

　　“你…你说什么？”她难得结巴了一下。

　　褚明轩却不再说了，兰斯突然快速地来到他面前，双手猛地压在了褚明轩正在坐着的沙发椅两侧，双眼直直看着他又问了一遍，语气听上去格外认真，这让她的声音听上去显得有些低沉。

　　褚明轩抬眼看她，声音平缓地说：“我不想对你说谎。”

　　她手指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因为离得近，褚明轩还看到了她颤动的眉眼，虽然仅仅只有一瞬间，但褚明轩还是看到了，那双眼睛里似乎在说：为什么？

　　兰斯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了一般突然远离了褚明轩，黑色长发垂落下来遮挡了她的面容，但她的嘴唇却抿得很紧，几乎有些苍白。

　　一会儿后，兰斯突然冷冰冰地开口：“出去。”

　　褚明轩微怔，他感受到了兰斯突然的疏离。或许应该问一句“为什么”，他心里想着，但还是依言站了起来，面向兰斯行了一礼，然后缓慢地走出了房间。

　　房间的门在他离开后被重重地关上，发出了一声极其响亮的关门声。

　　……

　　晚饭时，他和仆人们一起用餐，然而由于他现在是诺拉小姐的贴身男仆，有了自己的单独桌子，这使得他和其他仆人之间的距离感似乎越发加深。他默默地用完餐，等到所有人还在念祷告词的时候，他开门离去。

　　褚明轩的离开并没有引起仆人们的诧异，然而，在门即将关闭的那一瞬间，所有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他和他们的视线交汇，若无其事地关上了门走了出去。

　　本来他计划在这个晚上探索一下庄园，或许能够发现一些线索，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迫中断了。

　　几乎是夜晚刚降临，他就感到了前所未有地疲倦。这种疲倦来得如此突然，几乎让他在路上就开始昏昏欲睡起来。他踉跄了一下，勉强支撑着身体。迷迷糊糊间，他摸索着房门，艰难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模糊的意识让他无法辨认是否找对了门，等门打开后，他再也无法坚持，倒头便睡。疲惫袭来时，柔软的床铺仿佛也成了魔鬼的引诱，转眼间，他沉沉地睡去了。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是崭新的一天。

　　房间里昏暗无光，窗帘严丝合缝地拉着，只有微弱的光线透了进来。褚明轩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强烈的睡意使他头昏脑涨。他按了一会儿，准备翻身，然后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震惊地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紧紧抱住他的人…愣住了。

　　似乎感受到空气中的凉意，兰斯的身体打了个寒颤。她不自觉地靠近了热源，将自己的身子贴在了褚明轩的身上。这时，褚明轩终于清醒过来，他立刻坐了起来，然后快速替兰斯捂好了被子。毛躁的头发在此时像是炸毛了一般卷曲，褚明轩紧张地看着兰斯，混乱的思绪开始回顾昨天晚上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他本来是不信天主的……可是这个时候，他真的想喊一声“主啊”……

　　他还能继续待在这个庄园吗……？他会不会成为第一个因为爬上主人的床被赶走的人……？他昨天……应该没有做什么失礼的事情吧？如果做了什么……

　　那就太丢人了。

　　褚明轩捂着脸，他将整张脸埋进被子里，兀自懊恼。甚至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已经清醒的兰斯正在看着他。

　　等到兰斯的手指轻捏褚明轩的头发时，褚明轩才惊醒过来。他慌乱地抬头看向兰斯：“对…对不起。我走错房……”说到这里，他不小心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话音戛然而止。

　　兰斯安静地看着他，难得没有逗他开心。她突然凑了过来，轻轻抱住了褚明轩：“明天，陪我去参加个舞会吧。”

　　褚明轩抿了抿嘴唇，他无措地看着兰斯。似乎是感受到了褚明轩紧张的情绪，兰斯笑了一声，退开了他的怀抱，她的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随性：“我们明轩抱起来还挺舒服的，怎么样，考虑以后搬到我房间里来住吧？”

　　褚明轩：“……”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这像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