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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定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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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颜面对病榻上的老父,母亲的一个急电——“父病危,速归!”让我飞奔回老家,可我手头却空空如也,连医药费也拿不出来。
医院的病房比过去十年更窗明几净,母亲浑浊的眼目半晌才亮起来,想必一身牛仔劲装的我越发高大健壮,让她一时认不出自己的儿子。
她拉我坐于身旁,橘皮一般的额头挂起三道褶皱,喃喃:“还好,还好!女儿家留一头长发才好看!……当年我年青的时候,头发齐小腿,所以孩子他爹才看上我……”
我有些尴尬的想打断她,直接告诉她,她的孩子已经是一个百分百男人。但我怎么说得出口,要知道昂贵的手术费花尽了我所有武术比赛的奖金,所以现在拿不出一分钱为父亲治病。
“剑冬,你回来太好了!”病房大门一开,我被拥入一个宽阔的怀抱里,只有我的死党琪睿才敢这么做,也才会这么做。
我俩分开四年,他父母把他接到国外去了,而我寂寂的过完大学生活,成就了自己的夙愿——成为真正的男儿!
“这句话好象应该我说吧!瞧你还和少时一样黏着我,你女朋友可能会吃醋哦!”我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背。
“哎哟,轻点!”他龇牙咧嘴,却丝毫没有放手的迹象,反而象章鱼一样越搂越紧,“我没有其他女朋友,真的好想你,四年里只能从视频里看到你,一点解不了相思之苦。若非California大学的学位影响,我早飞回来了。”
“只要这两孩子感情好,我这做妈的也没什么意见。孩子他爹,你发话吧!”母亲的话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卧床的父亲决定人生大事般,语调象敲响古老的大钟一样缓慢而沉着,“你俩都这样了,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了。”
琪睿这臭小子竟趁势把脑袋埋入我颈窝,哈喇一连串热气,旁人看起来说有多亲昵就有多亲昵。
我反射性的擒拿住他的手腕,终于脱离魔爪。
“爸,你怎能这样擅做主张?!我和琪睿只是单纯的哥们儿关系,真的没什么,你和妈就别误会了!再说琪睿也没这个意思啊!琪睿,你好歹也解释一下!”下面的场面让我喷血,只见那始作俑者根本不理我,正举案齐眉的向我母亲奉茶,而母亲自然笑开了花。
“你看人家琪睿,就比你懂事!亏你是一个女娃,还不如俺女婿成熟,结了婚怎么奉养高堂,相夫教子?!”父亲竟胳膊肘往外拐,“琪睿,我知道你是一个优秀青年。你看得上我家剑冬,不知是她哪世修来的福分。她从小性格刚烈,是一个假小子,但她品性纯良,绝对是一个好闺女!看在你请了媒人,正式走了家乡的风俗,诚心诚意的份上,以后我就把她托付给你了,你可千万不能昧了良心而负她啊!”
“爸放心,我张琪睿对天发誓:一辈子只爱谢剑冬一人,如有食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琪睿目光如炬的盯着我,眼里的激情足可以融化南极所有冰块,可惜只会让我觉得好笑。这小子一副风流倜傥的情圣模样,这些年跑到国外去,是不是被洋妞的热情吓傻了,赶紧跑回来饥不择食。
再者眼前两人根本无视我的存在,把我当一件物品一样送来送去,完全不顾我的感受。特别是琪睿,他真的爱我吗?和他十年好友,怎么连我本人都不知道?我看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何况现在的我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根本不可能爱上同性,可最难以启齿的是,他们都一相情愿的以为我是女人!
我径直给那情圣一记毫不留情的勾拳,“咔嚓”他的下颔脱臼,刹时一个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英俊男人变成一个只会嗷嗷叫的废物。
“张琪睿你这头猪给我看清楚,我谢剑冬和一个男人没有两样,不是勾魂夺魄的美女,所以别把花花肠子用到我身上!否则十年的友谊关系也可以断绝!”
直到护士小姐把他带走,我才发现母亲的脸色苍白,她一言不发的跟了出去,她知道我脾气暴躁、个性刚烈。
父亲竟擅自拔掉手背的盐水针,眼眶红得吓人,呜咽,“你这样子我也没日子可活了,不如走了一了百了,免得成为你的拖累,也省得为你担心!”
“爸你别这样!……护士,护士!”我跪到父亲的床前,心头有说不出的委屈和痛苦。
“剑东,这辈子爸也没什么可想的,只是觉得苦了你啊!不知是我上辈子作孽,还是你上辈子作孽,让你生下来就是……自小这个秘密也就藏着掖着,你抬不起头做人,没有人真心对你好,好不容易碰到琪睿。你们十年的感情,凭我过来人的经验,他是真心喜欢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待到护士为他重新扎针,他死活不让,“剑冬,你知道吗?我住院的钱全是琪睿掏的,指望你回来,恐怕我这个老头子早进鬼门关了!……你今儿个不同意这门亲事,就让我死了算了,我也无颜再用琪睿的钱。”
事到如今,我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当下我点了点头,算是应了这门亲。
几滴湿热打在我额头上,“冬儿,我知道你心底有个人,可她已经结婚了,你就别再折腾自己了,让琪睿好好待你一辈子。”
父亲的眼泪和着我的眼泪滑下脸颊,晚了……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谁叫我人生的前十二年遇到的是丽春,而非琪睿!现在的我从表到里都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哪里能做另一个男人的妻子?欠琪睿的钱只有以后再想法还了。
拿过护士手里的药酒,为琪睿揉搓着下巴。想必他见我态度明显软化,一脸欣喜与陶醉。
记忆中的琪睿常常一副胸臆怅然的样子,如今轻快的表情只曾出现在少时幽篁对饮那一次。
树影蝉噪,石凳冰凉,几口红酒下肚,清晖的月光映出一个巧笑倩兮的少年。红酒的后劲足,他许是醉了,呓语连连:剑东,真想这样和你永远……
而今他凝脂般的肌肤出现几道触目惊心的红印,都怪我一时冲动。他救了我父亲一命,说到底我欠他一条命,可我拿什么还他啊?我只会给他一拳。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或许我会重新选择一次,变成一个纯粹的女人,那么还有身体可以回报他。只是晚了,回不去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卖。
我算是骗了他十年,当他有朝一日发现真相,他会不会大骂我变态,然后狠狠揍我一顿,绝尘而去,一如当年的丽春。
我的心突如其来的抽了一下,引得身体也抽搐了一下。
坐着的人竟立即站起来拥住我,“剑冬,你是不是心头不舒服?你放心,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也不会强迫你任何事,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俩一个机会。毕竟我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十年的感情。爸说得对,我真的一直暗恋你,想你做枕边人。”
恍若轻柔洁白的羽毛划过心际,我的心微微颤抖。毕竟我俩十年的感情,为他影响也是很正常的。
一旁的母亲平静道:“小两口感情好好的,以后甭再打架了。”我脸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