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炼玉手札》却为花柔

15、微妙

　　“吃的不错，少爷我很满意。想问什么问吧。”满宝宝打了个饱嗝“我还想要份杏仁豆腐。”
　　“吃个屁！你个小孩子吃的比爷爷我都多也不怕胃撑破了。”白玉堂难以置信看着满桌的残骸，突然觉得自己即将成年男性的身份遭到了侮辱。“撑破等死呗，好歹死前是幸福的。”
　　展昭被这超前的生死观惊到了。
　　“给不给吃啊，不给吃少爷我就真假话掺着说了哦。”满宝宝闭眼享受揉肚子，白玉堂拉过那小胖手一摸，还确实是七八岁的骨头，当下更觉得离谱。
　　“吃，给你吃三份，撑死你！小二！三份杏仁豆腐！”白玉堂抿着嘴掏钱袋，门外候着的小二麻溜进来点菜“三份是有点多，换一份桂花蜜饯来。”白玉堂深吸一口气保持冷静。
　　展昭看的有意思，只管在一旁陪吃。
　　”想问什么？关于我姐还是关于我那爹娘？”
　　白玉堂又看了眼展昭，这孩子说话怎么信息量这么大？
　　“诶，大美人，你没事老看他干嘛？他能知道什么信息吗？”满宝宝挑眉，那副老油条的样子引得两人陷入沉思，这什么样的教育能养出这样的孩子？
　　“先听你娘。品行啊，人缘啊，什么都行。”
　　“品行，没有品行，就是纯纯的蠢，还是望子成龙那一挂的。恨不得少爷我今天学会四书五经，明天参加科考后天就能高中。”满宝宝坐直又去够了一个鸡腿“一肚子草包还以为自己特别会教育，少爷我背书快就以为是她教子有方，她进门好几年都生不出儿子结果怨我姐姐，没死之前拿我姐姐出气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我那形同虚设的爹一心只顾着做生意攒家产，根本不管那个女人怎么折磨我姐。她人缘老差了，你们要是想找她仇人判断凶手趁早死心，对她有意见的能从这里一溜排去开封府。”
　　白玉堂越听越震惊“你，你小小年纪，你……”
　　跟了一天，展昭是服气的，原本以为白玉堂已经够少爷了，结果看着这位，这才是真少爷，白玉堂充其量是没长大有些骄纵。把满宝宝安置在耳房睡下，筋疲力尽的两人终于能坐下歇歇。白天白玉堂无数次举起的手都被展昭眼疾手快拉下，避免一个失手要了满宝宝小命，白玉堂觉得这一趟简直血亏，糟践点银子都算不得什么了，这简直是对他寿命的消耗
　　“这破孩子你带着吧，爷受够了。”白玉堂歇了一会儿挣扎着起来要走“你要去哪？”展昭赶紧拉住，这么晚了还累了一天，路上出点什么意外怎么是好？
　　“你这瘟猫！爷这都是给你帮忙帮到家了，不要再妄想爷带孩子，这孩子我是一天都带不下去的，明天爷要睡觉爷要休息！”白玉堂努力睁开打架的眼皮，甩了两下猫爪子没甩掉开始生气。“这孩子是你招来的你可不能走。”展昭也困，但还是顺着他吵嘴，要是别人展昭绝对不会说这么无理取闹的话，开玩笑都不会，但偏偏是这个一点就炸的白玉堂，展昭总觉得找到了最轻松的那个自己。两人拉拉扯扯打打闹闹，最后白玉堂被自己绊了一跤跌在床上彻底放弃挣扎“明天你走你的不要叫我。”
　　半夜突然下了雨，雷声大作，白玉堂翻来覆去心情烦躁，不停的挣动惊醒了展昭，借着窗外昏暗的的一点微光，展昭摸到白玉堂的胳膊扯进自己被子里，扣着脑壳把人压进自己自己怀里轻声说道“不要再动了，再睡一会儿，天要亮了。”
　　可能展昭真的能隔绝雷声，迷迷糊糊的白玉堂竟然觉得没那么吵了，尤其这种被按着脑袋的抱法一瞬间让他以为自己还是小时候，也是这样的雷雨，大哥一把一把顺着他的头发。熟悉的感觉安抚了烦躁的神经，白玉堂慢慢平静继续睡去。
　　只是展昭却再也睡不着，白玉堂在怀里这件事让他有些不安，总感觉，进展太快了。展昭也有很多至交好友，但没有一个能让他觉得又像搭档又像麻烦还像儿子的，最重要的是自然而然就留下一起睡这件事，他从来没想过留那些兄弟一起睡，但留白玉堂的时候完全没考虑过直接就留下来了。他对白玉堂的容忍度和接纳度高的让他自己都害怕。
　　他盗三宝，自己请旨缉拿劝说收编；官家要赐官收编自己又劝官家放他自由。这样的事稍有不慎就是戏君之罪，难道只是苗家集月色下的惊鸿一瞥，就能让展昭，再也不是展昭了吗？
　　这一觉并没影响白玉堂的睡眠质量，反而还打败了多年的生物钟，辰时都没能爬没起来练功，等满大少爷把他推起来要早饭吃的时候阳光都透过窗棂洋洋洒洒落了满屋。满宝宝趴在床边看着白玉堂被暖金阳光模糊的人神莫辨的美貌陷入沉思，为什么这样的美貌不在满心兰身上？这样的话，她就有更多的底气，更多的筹码……
　　“喂！你不是习武之人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睡！”满宝宝推推白玉堂，那双沾着璀璨日光的眼睛一睁开，突然就把满宝宝心里的遗憾变成了恨，为什么，为什么一个偏偏是个不需要美貌的人拥有这样的脸！到底为什么！？
　　白玉堂还在愣神，错过了满宝宝满脸的怨恨，等他清醒了坐起来后满宝宝已然恢复成了那副饿死鬼托生的样子。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不知道的还以为满府那么大的家业都是假的呢！”白玉堂提溜着满宝宝丢下床“外边等着去，爷换衣裳。”白玉堂还以为自己睡到了天荒地老，谁知一瞧外头日晷还差一点才到巳时，这小孩看着活蹦乱跳的什么都收拾好了，约莫是早就起了，很多小孩子贪睡能赖皮到不喊不起，这小孩没人看管居然还自己起床，白玉堂觉得自己有点小看他的自律了。
　　“不是，你要去哪啊？”瞧着白玉堂领着他直直往花月坊去，满宝宝急了“去换衣服啊，爷可不能一身衣裳穿三天。”白玉堂背着手溜溜哒哒往前走，但是就好像脑袋后面张了眼睛一样，满宝宝往哪走都能被扯回来。
　　“哎呀，五爷您怎么来了？衣裳不合适吗？”掌柜的连忙从柜台后面跑出来”您见着我们小姐了吗？“
　　白玉堂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不要再问了我不会比你们花海潮的情报网更灵敏的，还有告诉你们少东家，花月访不是他找姐姐的工具，这个经营风格极其恶劣！严重影响到别人的生活质量！“
　　“找姐姐？找什么姐姐？”满宝宝精准捕捉到敏感词汇。
　　“这家布庄的未来接班人，不许他姐姐天天一年到头在外面流浪，但是他要管理产业没那么多眼睛盯着，所以天天都在找姐姐。还让下边的人一起找。”白玉堂翻个白眼“方锦松那小屁孩比你难缠多了，说他姐姐的命格不好，天天在外跑会是客死异乡的命，一年得在家待够十个月才能破除这个劫难。”
　　“这样的人就不配有姐姐。”满宝宝不屑冷哼“若是家里待的住谁情愿一天天的往外跑？管天管地还管别人去哪真以为自己主宰一切了！什么命格不好就是找借口管人满足自己的掌控欲罢了，我要是他姐姐我一天都不会回家！”
　　知道内情的白玉堂及时一记眼刀止住要辩驳的掌柜“你个小屁孩儿，你懂人家什么情况？”
　　“这有什么不懂？全天下的父母都一个样子，恨不得把女儿当成树种在家里，等修剪成自己最爱的模样后砍了卖出去。”
　　这番高见着实令白玉堂大吃一惊，他没想到，一个剥削制度下的既得利益者居然会有这种见解，通过这种比喻，白玉堂觉得自己似乎隐隐窥见了那位失踪少女前十几年灰败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