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 生贺系列》看到我让我去码字

2、2024.3.5

　　三月，又是新生的日子。

　　幸村久违地回到了日本，不至于在生日这天遭到所有人的谴责。他还依稀能想起来去年今日父母和妹妹说过的话——“虽然比赛日程很忙碌，但至少生日这天要好好庆祝一下啊！”，于是趁着短暂的休赛期，向经纪人提出回家的要求。

　　神奈川的空气是冷的，冷得令人怀念，从计程车上打开车门的时候，幸村小小地打了个冷颤。

　　行李不多也不重，背包里放着最爱的球拍，压低的帽檐和覆面的口罩遮住了其他人的目光，除此之外就只剩裤袋里不多不少的两颗网球。

　　之前他坐上计程车报出目的地的时候，司机看着他的打扮顺口多问了一句，“客人去那边是要打网球吗？”

　　幸村不自觉露出笑容，嗯了一声。

　　而此刻站在俱乐部门口的，他才颇有一种故地重游的感怀。

　　——幸村精市的人生，就是从这里开始。

　　——

　　1.赢下一颗球

　　四岁加入网球俱乐部的时候，幸村还没有他现在手里的球拍高。

　　和同期的学员相比，幸村的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而跟周围人活泼好动的性格不同，幸村大多数时候是站在一旁观望后再开始训练。

　　这一点在最开始的基础训练里面也能体现。

　　同龄人做完热身训练的时间远比自己短，而自己做完之后的休息时间都很长很长。

　　“……不过幸村君的肌肉很柔软，柔韧度很高呢。”教练在结束练习的间隙特地过来说了一句。

　　这并没有给到幸村安慰。

　　但却意外地让小小的幸村激发了好胜心。努力让下一次一定要比之前更好。

　　“弦一郎君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体能呢？明明大家都差不多吧。”

　　真田弦一郎。

　　是和自己同时加入这家俱乐部的同龄人，但是身体素质却比自己好太多了，以至于幸村非常在意。

　　“可能跟我同时练习剑道有关系吧。”那时幼脸圆圆的真田弦一郎还未长成板正的模样，面对小伙伴的提问却已经显露出不自觉的直率态度。

　　丝毫没有顾忌地给了小伙伴致命的打击：“我每天早上四点钟起床练习剑道。”

　　幸村啊了一声后，垂头思考一番，自认为没有那种早起的魄力，而在见识到小伙伴刻苦训练的样子之后，又深感自己没有办法同时兼顾两项运动，遂作罢。

　　幸村并非不能吃苦的人，但初接触的网球在他心里只能算做一项运动，而对运动的预期最开始也只有锻炼身体这一项而已。

　　但是像弦一郎那样拼尽全力地把所有的力气用到剑道和网球上，对于幸村来说，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精市喜欢网球吗？”晚间餐桌上，父母问起今天的感想。

　　“喜欢。”幸村毫不犹疑地回答，“但是，我不能倾尽全力做到最好。”

　　闻言，父母两人都是一怔，互相看了看对方，然后语重心长地告诉他：“就算精市不拼尽全力也可以哦，没有人规定每一件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最后，也没人说不喜欢就不能去做。”

　　是吗？

　　幸村懵懵懂懂地听着话，不太明白。

　　喜欢的事情不是会一直想要做下去的吗？

　　他喜欢吃烤鱼，所以想每天都吃。小孩子的愿望就是如此地单纯而又美好。

　　促使幸村愿意一直坚持打网球的理由，那也必定只有一个——那就是喜欢。

　　不是喜欢网球本身，而是喜欢一直赢下下去的感觉。

　　契机发生在俱乐部组织的比赛上，美其名曰培养合作习惯，实则是高年级孤立低年级的双打比赛。

　　幸村没有搭档，但是他有真田弦一郎。

　　同样因为年纪小而被嫌弃，和幸村的理由有所不同的是，真田的体格还是得到了认可。

　　尽管努力训练，但真正比赛上出现了一边倒的境况。

　　幸村难掩失落，跑动的步伐也渐渐缓慢。这样下去根本就赢不了吧？

　　虽然自己已经习惯了，但是和自己第一次搭档的真田君呢？会不会怪罪自己呢？明明只要两个人不搭档就好了，不参加这次比赛就好了，就不会变的像现在这样狼狈了吧？

　　这么想着的时候，丧气的话也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果然，还是不行……”

　　“不要放弃！”耳边传来的是带着哭腔的嗓音，但是这四个字却又是如此坚定，“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

　　已经是泪流满面的真田弦一郎，从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幸村想象不到的坚强。

　　“但是……”幸村咽下了原本的话，换了一种口气，露出与之前别无二致的笑容，“弦一郎你现在的表情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哦。”

　　轻言放弃吗？

　　幸村自认为自己已经努力过了，也自觉现在无法达到像弦一郎那样单纯地喜欢网球运动。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

　　至少，让我，赢下这一颗球。

　　抛球，屈膝，起跳，挥拍。

　　幸村注意力集中在这颗球上，看着它越过球网，朝着另一半场飞去。

　　2.赢下一盘球

　　如果说和真田的对决是训练的日常，那么和手冢的对决则更有一种命中注定的味道。

　　十四岁之前的幸村一直保持着完胜的记录，在公开的比赛场合中甚至连一局都未曾丢掉过。

　　即便是在全日本小学生云集的Jr.大会上也是如此。

　　和真田领到分组后，幸村既庆幸自己分在了另一个半场，又对即将要面对的对手心里产生些许期待。

　　可惜这种期待的奇迹并未出现，亦或者说，这次比赛的参加者水平并没有想象中的好。

　　无论如何，拿到奖杯的幸村颇有点自得。

　　并非没有察觉到弦一郎投过来的羡艳眼光，也不是没有看到对方略带失落的表情。

　　但幸村沉浸在成功和胜利的喜悦中，自然而然地选择了忽视。

　　赛后采访环节，记者的问题也像是在预料之内，似乎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幸村之后一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网球运动员。

　　但是幸村清楚地知道，他并不爱网球。他爱的是在网球上取得的胜利。

　　当初口口声声的喜欢，在经历过严苛的训练之后已经被磨灭得差不多了。

　　他抱着奖杯的那一刹那，才觉得自己的努力都换得了回报。

　　临近离开时候的气氛其实很僵硬。

　　真田一字未开口，仅仅沉默地收拾着背包。

　　手冢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请问，比赛是结束了吗？”

　　那时候的手冢还没有变成后来冷峻模样，说话的口气也蕴含着自信和张扬：“你们就是冠亚军吧？我们能比一场吗？”

　　幸村蓦地嗅到了有趣的气息。

　　在这个了无趣味的Jr.大会上，他虽然赢得了胜利，但没能遇到有趣的对手。

　　那种能够让他真正地拼劲全力，渴望胜利的对手。

　　只要一想到自己会被拉下宝座，那种连毛孔都颤栗的感觉不由地从后背蔓延至全身，以至于在这短短的几局之间，他看到了自己的宿命。

　　于是，他朝对方报上了名字。

　　“幸村精市。”

　　“手冢国光。”

　　赛前礼仪握手的刹那，幸村看向手冢的眼神也跟着起了变化。

　　不是因为自己的幼驯染真田弦一郎输给了对方，而是他敏锐地察觉到，手冢国光和真田弦一郎是一类人。

　　那种可以为网球，拼尽一切的人。

　　幸村奔跑的脚步在加快，对方却纹丝不动，钉在原地，圆弧形的轨迹在手冢的脚下形成。

　　稍微调整旋转和球速，挥拍的力度做不到更大，幸村的抽击显得干净利落。

　　比分交替上升，仿佛是一场永无止境的马拉松，在任何一个人倒下之前，他们谁都不会认输。

　　6—6。

　　幸村捏着球，上面的绒毛甚至有些刺手，又变成了平局。

　　明明只需要一个发球局的机会，但是谁都奈何不了谁。

　　抢七局。

　　是从未进行过的局数。

　　幸村暗暗地较劲，并非是对手冢，而是对自己。

　　面对强劲对手，内心突然涌现出来的炙热的渴望。

　　他闭了闭眼，心脏跳动的频率也在逐渐增快，指向了一个事实——

　　他想赢下这盘球。

　　3.赢下一场球

　　“咳咳。”

　　压抑不住的咳嗽，让幸村难耐地皱眉。

　　感冒的时间似乎过于久了一点，以一个运动员的身体来说。

　　但是谁都没有放在心上。包括幸村自己。

　　练习网球之后的幸村，身体素质比小时候要好得多，再也不会因为感冒而住进医院。

　　所以，这一次，并非感冒这么简单。

　　幸村的病是疑似格林—巴利综合征，一种足以摧毁一个运动员的疾病，晦涩难懂的医学名词第一次传入幸村的耳朵，就让他震耳欲聋。

　　网球运动是不能再做的了。

　　那么他能做什么呢？

　　幸村盯着窗外发呆。

　　他能做到不让队友操心，安心地将所有的比赛和训练都交给他们？他能定时吃药，让所有人都认为他会慢慢地好起来？他能做到自己一个躺在手术台上，冰冷的液体注射进血脉里面是泛起的淤青，最后的结局却还是输掉了前辈的荣光？

　　幸村想：我做不到。

　　所以他焦虑、他忧愁、他善感。

　　在每一个因为身体疼痛而难眠的夜晚，幸村都会忍不住地想：要是我没有生病就好了。

　　没有生病，意味着可以继续训练；没有生病，意味着可以继续上场；没有生病，意味着可以继续传承。

　　但是现实却告诉幸村，有些时候努力是没有回报的。

　　他再也做不到小时候那样坚持到底，他也做不到小时候那样轻松自如，他更做不到小时候那样泰然处之。

　　当赢得胜利变得轻而易举的时候，跌落的那一瞬间才是最痛苦的。

　　幸村精市也不例外。

　　他和所有人一样，在球场上拼尽全力，只为了追逐着那一颗明黄.色的小球，希望它能够慢一点，希望自己能够赶得上下一次击球。

　　幸村捏紧球拍，手指移至拍子的喉口处，弯腰屈膝，蓄势待发。

　　他不愿意就此放弃。

　　这一场胜利并不是为了个人的荣辱，而是团队的命运。

　　幸村在心中默念每一位队友的名字：真田弦一郎、柳莲二、切原赤也、丸井文太、胡狼桑原、仁王雅治、柳生比吕士。

　　以及立海大网球部的每一位部员。

　　包括他自己。

　　这一场球赛的胜利果实究竟会如何？

　　谁都不知道。

　　4.赢下球

　　幸村遇到最大的阻碍就在眼前。

　　明明已经是排名世界第一的现役网球天王，体力、技术、力量、速度都是无可挑剔的巅峰时期，但是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理所应当地该赢下这一场比赛。

　　哪怕对面的人仅仅是个刚满四岁的初学者。

　　第一次发球，初学者的姿势不算标准，加之挥拍的力道和准头不够，那颗小巧的网球，没能如愿地落到另外半场。

　　第二次发球，力道用得够大了，但起跳的时机未把握好，网球直直地越过了边缘线，没有在场地内跳跃。

　　幸村默默地在心里纠正对方：手腕要再放松一点，膝盖要再弯一点，手臂挥舞的幅度要再大一点。

　　第三次、第四次……

　　每当面前的人就要成功的时候，总会有别的事情横挡在他面前。

　　也许是身体的，也许是心理的。

　　初学者并不知道，对面的人到底是谁，也并不在乎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对手。

　　他只知道，他需要将球抛起，跳跃，挥拍。

　　手肘带动手腕，左脚带动右脚，身体重心前移，而后——

　　明黄黄的小球宛如一颗流星，砸进对面半场，又迅速地弹射出场外。

　　成功了。

　　初学者的脸上泛起灿烂的笑，不为别的，只为自己。

　　为自己在努力之下，将这颗球打过了网，越过了线。

　　幸村看着初学者的脸，原本模糊的面颊，此时又清晰地映照在眼底。

　　他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幸村精市。”

　　熟悉的面孔，脸上的表情却是自己从未见到过的表情，而自己也实在是记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而终于，幸村也可以坦然地回答自己的疑问。

　　——幸村精市喜欢网球吗？

　　——喜欢。

　　——幸村精市喜欢胜利吗？

　　——喜欢。

　　——网球本身和胜利到底哪一个更重要呢？

　　——我喜欢网球，但我更喜欢比赛。

　　喜欢比赛带给自己的刺激感，喜欢网球本身和喜欢比赛并不冲突，而在失掉胜利之后，重新回顾一遍之后幸村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放弃。

　　是的，我爱网球，因为网球就是我自己。

　　我爱比赛，因为比赛才能证明我自己的存在。

　　——

　　“幸村精市，现年25岁，职业网球运动员，身高185cm……”

　　身后传来不小的动静，伴随着熟悉的吵闹声。

　　“喂，柳。”有人打断了，“你就别说这些已经在百科上面都知道的事情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个蛋糕好嘛！我可是花了不少心血才做出来的！很重啊！”

　　“你说的好像你自己在提一样，不是我在做苦力吗？”

　　“丸井君，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动手。”

　　“仁王君，这才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前辈们都准备好了生日礼物了吗？怎么办我什么都没准备。”

　　“我倒觉得，精市现在更希望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名为柳莲二的男人叹了一口气。

　　“你们——都太松懈了！”

　　最后注定的是真田的怒吼。

　　幸村转身，看向来人，露出笑容。

　　风轻抚他的发丝，扰动的波纹和清朗的声音一起传入耳膜——

　　“大家，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