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股文】卖入凶宅后我成了团宠》是龟龟哒

1、不识字

　　周茹随意地翻了翻桌子上的纸张，将目光落在了眼前的男人身上。
　　男人身材瘦小不说，背还佝偻着。本来还算长得周正的五官，在面黄肌瘦脸上实在是不堪入目。
　　她托了托脸上的金边眼镜，掩饰住面上的嫌恶，“请介绍一下你自己。”
　　“我叫程……程也，今年……今年二十岁，学历……小学毕业。”男人说着，短短一句话被他说了大半天。
　　“识字吗？”
　　“……认识一点点。”
　　“那就是认不全了。”周茹不耐烦地说道，“把头抬起来。”
　　那个叫程也的身子颤了颤，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依旧低着脑袋，双手抓着自己那又脏又臭的衣角。
　　“我让你把脑袋抬起来。”周茹没好气地重复了一遍。
　　程也这才哆嗦着把脸抬起来。但是双眼对上周茹的眼睛后他立马又把头低了下来，像极了做了亏心事的贼。
　　周茹彻底没耐心了，走上前把男人低下的脑袋摆正。
　　“进宅子必须把你的脑袋抬起来，主人们可不喜欢总是低着脑袋的下人。”
　　“啊……”程也茫然地眨了眨眼，他再迟钝也不可能不知道周茹这句话的意思，“您是说……我不用被退回去了？”
　　“你说呢？”周茹无语。
　　“可是……”可是张叔手上还有比自己更优秀的人，为什么会选择买下他呢？他大字不识，还没念过书，自小在乡野田地里长大。若不是父亲欠了一屁股的债，想必他也不会自愿被卖作人奴了。
　　“没那么多可是，选你是有道理的。”周茹道，“记住一点，进宅子就要把脑袋抬起来，还有少问为什么。”
　　程也下意识又要把脑袋低下来，马上把脑袋高高扬起来，“我……我知道了。”
　　“行，先去洗洗换身衣服，一会儿主人的车子就到了。”周茹按了按桌子上的传呼铃，门外就出现了两名黑衣男人。
　　程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一前一后推搡着出了门。
　　氤氲地水汽迷蒙了双眼，程也方才的忐忑在浴室里只剩下他自己时消散了些许。椅子上是为他准备的干净得体的衬衫，以及桌子上可口美味的饭菜。饿了好几天的程也不知道怎么居然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只是想如果妹妹也在的话就好了。
　　程也脱下了自己脏臭的衣服。那是件黑色的毛衣，已经被穿得变形起球不说，上头还沾满了灰尘。他没忍心把自己的衣服扔到垃圾桶里，而是治好后放在了地上。
　　把自己浸泡在洒满花瓣的热水里时，程也清楚地知道这样如梦一般的生活绝对不可能平白无故就降临到他头上的。
　　上一次在蓄满热水的浴缸里洗澡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他只记得那时候世界上还没有到处吃人的妖魔，母亲还在，父亲没染上赌瘾，妹妹的双腿也还没有被妖怪吃掉。他们一家四口生活在偏远僻静的小村庄里，过着虽然贫穷但幸福快乐的生活。
　　可谁知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妖邪闯入了他们的村庄。一夜之间宁静的小村庄尸横遍野，到处都是被妖魔啃得七零八落的断肢残骸。他和父亲因为去镇子上赶集，所以逃过了一劫。等他们回到家时，母亲已经被啃得只剩下了半个脑袋，双目圆睁着看着门外，已经干涸的脑浆散落了一地。而妹妹则藏匿在衣柜里，双腿被啃得只剩下了左脚的大腿。
　　那之后程也就不记得了。不记得什么时候离开了村子，也不记得父亲为什么不辞而别。只记得他和妹妹在只有五平米的地下仓库里相依为命。这些年来，他当过建筑工人也当过酒店服务生。靠着一天好几份兼职勉强度日。
　　日子虽然辛苦，但是只要妹妹还在身边他也能熬得下去。他想等攒够了钱，一定给妹妹装上义肢，这样妹妹就能够像过去一样自由开心的行走。然后他们兄妹俩搬到妖魔不曾踏足的13区过完一生。
　　可谁知道，那些自称是父亲债主的家伙忽然上门。说是父亲欠了他们五千万的赌债，潜逃在外。还扬言三天内程也还不清债务，就要把他们兄妹俩卖到黑市。
　　程也实在是走投无路，这才找到了父亲的老相识张叔自愿作为人奴被拍卖。张叔知道他们兄妹俩的状况，本还想劝一劝程也。可五千万实在不是小数目，张叔帮不上程也的忙。只好答应程也会给他介绍良善的买家，钱到手了之后多出来的钱都会给他妹妹。
　　程也单纯地想与其还不清债务让妹妹和自己一起涉险，还不如就自己一人牺牲。
　　总得有一个人活得幸福。
　　哪怕自己万劫不复。
　　三天时间，张叔物色了多个买家，终于替程也选了一个看上去很安全的活计——给13区的上流人士当下人。买家出五千五百万，不仅能让程也还清债务，剩下的钱还能让妹妹换上进口的义肢。
　　但是这样诱人的条件想要挤进去的人特别多，哪怕张叔托了好几层关系，字都认不全的程也依旧是毫无入选的希望。
　　“嗯，是的。我被选上了张叔。钱打过去了吗？”程也用耳朵和肩膀夹着小灵通，一边扣着扣子一边说道，“只是很奇怪，他们选我似乎是因为我不识字。”
　　“选上就好，小程你别想太多。”电话里张叔安慰着心存不安地程也，“不识字的人奴在市场里就是会便宜的多，对方选你可能图你便宜呢？”
　　“五千五百万不是小数目，对方怎么可能……”
　　“哎呀，钱到手不就行了？张叔会介绍有危险的活给你么？”张叔的语气严肃了起来，程也顿时噤声。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叔……”
　　“若不是你爹当年在村子里赊过米给我，我也不乐意帮你奔波。小程，张叔不是个恩将仇报的人，希望你也不是。”张叔叹了口气。
　　程也心里多了些愧疚，张叔确实为了替他选好人家费了不少功夫。这世道好人不多，张叔乐意帮他忙已经很了不起了。自己居然质疑这份工作的安全性。
　　“对不起，张叔。”程也道歉。
　　“知错就好啊。”张叔语重心长，“到了13区当了人上人，别忘记你张叔对你的好。”
　　“好的，张叔。”
　　“那我先忙了。”张叔说着挂了电话。
　　程也则站在原地呆呆的对着小灵通出神。
　　像他们这样的穷人不是商品就是妖魔的口粮。他知道哪怕这个活儿真的有危险，在他作为人奴被选上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无权选择了。
　　程也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活下去。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蛋给自己加油打气，伸手要捡起椅子上的裤子。
　　却不想裤子先一步被人捡走了。
　　程也不悦地皱了皱眉，伸手要去抢自己的裤子。可是对方反应比他快多了，略一抬手那裤子就被举过头顶。
　　对方似乎有一米九那么高，程也踮着脚尖都无法够到那高举过头顶的手。
　　“请把裤子还给我。”程也抬起脑袋，略带恼意地对对方说道。
　　对方不徐不疾，反而给程也露出了一个笑容，“你怎么证明这是你的裤子？”
　　这人真是无聊极了，居然要他证明裤子是自己的？光着双腿的感觉特别不好受，风一吹凉的直哆嗦。
　　纵使程也再不想陪对方玩幼稚的游戏，他也只好妥协，“这里只有你和我，你穿着裤子，我没穿裤子。所以裤子是我的。”
　　“也不无道理。”对方摸着下巴居然真的开始思考起来。
　　“所以能还给我了吗？”程也忍无可忍，脸上盛满了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