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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在隆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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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没有可能你这是占有欲,不是爱。”她问。

      “之前是你弟说的是吧,你即便胃疼也喜欢吃辣,就是因为叛逆,因为喜欢那种禁忌感。”

      “嗯?喜欢吃辣,我又没说我喜欢吃禁…”
      禁果,南蔷说到一半不好意思说,及时住嘴,“我的意思是,万一是苦的呢。”

      江槐序抓住她的手腕,眼神直白:“南蔷,禁果是苦的还是甜的,要尝了才知道。”
      ……

      事情发展完全偏离预期,南蔷脑袋发懵,缓不过神。
      “算了先不提那个,我能问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吗。”她问。

      “没几天,也就三四天吧。”江槐序轻飘飘答道。

      “我还以为你最开始就知道了呢……”

      江槐序嘴角扯了下,似笑非笑道:“你也太高看我的心机了。”

      “然后呢,你就藏着?”

      “你不是更能藏,藏了大半年了。”他唇线拉直,慢条斯理解释,“再说我本来就没觉得是什么大事,又没血缘关系。你想要钱的话,全都给你。我爸也给你,再说那本来就是你爸。”

      江槐序顿了顿,又不嫌害臊地补充了一句:“我也给你,如果你想要的话。”

      呃,南蔷假装没听见,问:“如果我今天没看到那张牌子的话,你准备装多久。”

      江槐序倒是坦诚,也不藏着掖着:“本来是想装到你主动和我说的那天,但我发现我等不了了,你冷落我一天我都受不了。”

      他挠挠头:“而且你不会真以为,那个牌子,是我不小心放在那儿的吧…”
      就是赌,赌你能看见。
      ……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南蔷问。

      他答:“我去查了。只要起了疑心,想要查清楚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哦…”

      “因为我怎么想,都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突然躲着我。”江槐序语调拉长而缓,“我的意思是,我们之前不是相处的挺好的吗,我还以为你就快要…喜欢我了。”

      他低着头回忆了半晌:“上学期期末的舞台之后,你说你骗了我,说到一半又不说了。”
      “我再傻,也该发现事情不对劲了吧。我爸,不是。你爸,那么精的人,怎么可能随便找个女生就来家里帮我补课。”

      “现在想想其实早有预兆啊,当时奶奶送你高定项链,还在学校说她是你家长。”
      江槐序没忍住低头轻嘲了下:“那项链,我当年竟然还以为她这是送给孙媳妇的见面礼,可感动了。”
      “合着跟我就没关系。”

      听了这些,南蔷更想不通了,沉声问:“所以你为什么没冲我发脾气。”
      他这辈子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过。

      “生气了。”他笑了笑,“但至少为这些天你的冷淡找到了一个理由,也不算亏。”

      江槐序低头,认真注视着南蔷的眼睛,语气无比诚挚:“说实话我不想再猜了,我猜不透你的心思。”
      “工具人就工具人吧,就算最开始是虚情假意,只要你现在是真心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彭愿说让我学学电视剧的男主,但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人无法抗拒,我也不会那么多弯弯绕绕。”

      “我只会一句,我喜欢你。”
      “南蔷,超喜欢你,从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你。”

      一连串机关枪一样,太多“喜欢”,又一次砸得南蔷耳鸣。
      ……

      天色渐晚,寥寥几笔,在他身后勾勒出青花笔锋。
      “手机借我用下。”他忽然说。

      南蔷没多想就递给了他。

      江槐序接过手机,顺道一起拿走了南蔷手中的木牌。

      他摘下了木牌上那串姻缘铃铛,紧接着,他又拆下了她的手机壳,专心致志地低头摆弄着,想把铃铛的挂绳串到手机壳上。
      无奈那挂链的孔太小,怎么戳也戳不进去。

      就这么僵持了好几分钟,江槐序总算串好了那串姻缘铃铛,连同手机一起递到南蔷面前。

      随即,他翻了翻兜摸出自己的手机,在南蔷眼前晃了晃,上面挂的是一串一模一样的粉色桃铃。

      “是不是很配。”他笑着说。

      南蔷接过。
      黄昏下,那颗金属镂空圆球泛着微光,表面拼接的是朵朵桃金色的五瓣小花。
      摇起来,内里的铃铛清脆作响。

      晚风里,她听到他喊她的名字:“南蔷。”

      “就算你第一次来家里不是为了我。”
      “只要你现在和以后,是为了我,就可以。”

      -
      当晚回家的路上。

      彭愿总算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片唏嘘不已。
      听闻了江槐序的激情表白后,更是含泪欲绝,但还是没忍住吐槽:“序序,我懂你的深情。但不是我煞风景啊,你还嫌你们家不够乱啊……”

      “你妈可向来不是什么善茬儿吧,更别提南蔷妈,我听说她那叫一个让人闻风丧胆毛骨悚然啊。”彭愿也是好心提醒,“别恋爱没谈成,命先没了。”

      彭愿啧啧嘴,引了句前两天生物课上热乎乎刚学的新词:“你们俩啊,就像马和驴,差距太大会有生殖隔离的。”

      他咧着嘴笑了笑,本以为江槐序会叫他滚啊之类的,没想到他思索了半晌,一本正经地开口:“嗯,但相反,斗牛犬和西班牙猎犬就可以繁殖出可育后代。即便外表差异很大,他们也共享同一基因库,行进在同一条演化道路。”

      彭愿听得一愣一愣的:“靠,你自己是狗还非得拉上人家是吧。”
      要点脸吧。

      江槐序没再反驳,夕阳下,他的侧脸轮廓绷紧,目光遥遥落在远处。

      看他这状态,彭愿摇摇头哀叹:“你现在就像个还没裹糖的糖葫芦,脸红又心酸,还在那眼巴巴地期待甜。”
      ……

      -
      同一时刻。

      另一端,苏贝贝叽叽喳喳一路跟着南蔷回了家,面色潮红地抓着她的手:“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他都这么直球了,你答应他了没啊啊啊啊!!!”

      “还…没。”南蔷犹豫道。

      “还…?没。”苏贝贝复读了一遍,细细品味着她的语气,兴奋说,“所以,迟早会答应呗?”

      相比苏贝贝的情绪高涨,南蔷明显思虑过深,面露难色:“主要是,他太理想主义了。不知道这个社会有多险恶,爱可真不是能超越一切的…”

      “况且…”
      南蔷话还没说完,拧开钥匙,刚一推开家门就看见林归意坐在餐桌前,冷着张脸,周遭气压极低。

      她明明看到身后苏贝贝也跟着一起进家了,却一点颜面也不给。

      旁边南桐战战兢兢地站着,一副低着头挨训的模样,见南蔷回来,他愣了愣,偷偷朝她使了个眼色,一片沉默。

      越平静,反而越恐怖。
      像是忽然置身在了黑压压不见天日的地窖,空气稀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南蔷以为是南桐又犯什么错惹她生气了,她轻手轻脚脱了鞋,走进了屋,而林归意就这么一直目光胶着在她身上。

      直到南蔷走到餐桌前,低头一看。

      “你翻我东西了?”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问林归意。

      桌上摆的是一张拍立得照片。

      胶片色调复古。
      在红绿色闪烁不停的彩灯和巨大的圣诞树前,江槐序带着她送的绿围巾,唇角微勾。
      是圣诞那天她给他拍的照片。

      “你和他谈恋爱了?”林归意指甲戳着照片问。

      “没有。”南蔷伸手就抽走了照片,转身想往屋里走。

      见她这不服管教的态度,林归意一秒就变了脸,使了力气拽着她的手一把夺回了照片,嗓音尖锐:“没有?没有你把他照片放在钱包里?”

      南蔷定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反驳,倒像是根本不在乎她说什么。

      见这架势,弟弟站在一旁也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帮着说:“不是,妈,你肯定是误会了,这肯定不是我姐的…”
      话音越说越没底气。

      “不是她的是谁的!”林归意瞪了一眼南桐,语速加快,“不是她的能从她钱包里翻出来?”

      “你不学习就干这个是吧!”林归意大力扯了一把南蔷的衣摆,拽着她到桌前。
      她瞪着她眼睛,一字一顿,“我上次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人家家什么家世,你配吗。”

      被人禁锢着,南蔷被迫回望向她的眼睛,又一次看得清清楚楚,那双眼睛里除了恨和讥讽,只剩空洞。

      那一刻,她突然觉得,手心和脚心都特别冰冷。那寒意沿着血脉突突往骨子里钻,渗进了四肢百骸。

      好奇怪。
      人人都说家是最后的避风港,可有的港湾却那么寒,哪怕天降细雨,路过人间都成了雹子,一次次,将人砸得千疮百孔。
      ……

      千钧一发之际。
      苏贝贝突然“哇”的一声,扑通跪在了林归意面前:“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阿姨,这是我的,是我暗恋那个男生。”

      “什么?”林归意愣了。

      “是我之前喜欢他,但他拒绝我,我一生气就把照片塞给南南了。”苏贝贝嗓音带着哭腔,鼻尖红红。
      她皱着张脸,仰天哇哇嚎叫着,“阿姨您为什么非要问啊,提起我的伤心事。呜呜呜呜呜,您也觉得我配不上吗。学习不好家境不好的人连喜欢别人的资格都没有了吗,因为配不上。”

      “您真的太伤人了。”苏贝贝说着说着还挤出两滴眼泪。

      “诶哟你别哭,阿姨不是这个意思。”

      南蔷冷眼看着,知道林归意只有在面对外人时,才会露出一点善意,她听到她说,“阿姨的意思是,门不当户不对没有好下场。”

      苏贝贝郑重地点点头:“嗯,阿姨您说的都对,那我找南爸那样憨厚善良的总行吧。”

      “他也不行,没出息。”林归意语气冷漠。

      事情就算是这么不了了之。
      ……

      -
      当晚。
      月色像是夜化不开的浓稠,愈发深重,归为黯淡。

      屋里黑着灯,南蔷靠在床边,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甚至分不清夜的边界。

      直到手机连续嗡嗡震动了几下,屏幕光倏地亮起,在漆黑如墨的夜色里灼得扎眼。

      她划开手机,看到了几条消息。

      ——孤独而又灿烂的大少爷。

      「理理我呗。」
      「南蔷,我表白完你比之前更冷淡,我会很没面子。」

      「?」

      「你再不理我,我要下雨了。」
      ……

      再上一条是江槐序发来的读书笔记。

      她打开图片看了眼,余光瞟到一句话。加了特意标注,大概是他很喜欢的一句话——

      「在隆冬,我终于知道,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加缪。」

      她回了消息。
      然后把那张拍立得照片压得平平整整,又一次塞回了钱包。

      屏幕亮了,又暗了。

      南蔷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

      凛冬将至,黄昏熄灭。

      江槐序。

      要多靠近你?
      才能靠近不可战胜的那个夏天。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在隆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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