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第十九章 ...
-
这是间明亮而又宽敞的办公室,属于高濑会的首领办公室,在最大的那张办公桌旁边,还有一张较小的办公桌,那是轮值的人员处理文件的地方。
现在,这间办公室里有三个人。
夏目律懒洋洋地坐在位置上,他一边翻阅着龟甲贞宗递过来的资料,一边瞥了跪在地上的人,口吻带着些漫不经心。
“贺藤君,说实话,至今我还未想明白为什么你会策划这起针对我的事件。”
文件被翻到写着有关贺藤尾茂的部分,上面写了很多关于他的情报,从小时候捡到钱递送至警署,到初中时期遭受校园霸凌,再到高中时期展现出的有关电子设备操控天赋,于是他被上上代首领邀请加入高濑会诸如此类的经历。
“有一点我不理解,你是想替被我清洗的那些成员复仇吗?”夏目律挑了下眉,“为了一堆并不尊敬你的下属、将你当‘老好人’使唤的下属、甚至......其中一位中层干部还夺走了你的女人......”
他稍微歪着头看向贺藤尾茂,疑惑充满他的眼中:“贺藤君,把你的头抬起来看着我,告诉我、这——值得吗?”
贺藤尾茂看起来面色很平静,他在这间办公室里并没有被捆绑起来,手上也没有手铐等东西,甚至,连“跪下”这一举动也都是他自发行为。夏目律并没有让他这么做,只是轻描淡写地喊人将贺藤带过来而已。
与其说贺藤此时的表情为“平静”,不如用“一潭死水”更为合适些。他就是这么表现的。
“首领,请惩罚我。”贺藤俯下身子,将额头贴在冰凉的地面上,用着毫无感情的声音回答。
夏目律感到无奈,他将资料往桌上随意一丢,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迈着平缓有力的脚步逐渐向贺藤尾茂走去。
——直到他停在了对方的面前。
在俯瞰的视线下,他看到贺藤尾茂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但是全身紧绷的肌肉明显可以看出,对方的内心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平静。
夏目律轻笑了一声,看来对方也并不是完全不怕死的人,既然怕死,那自然就有弱点,也自然——能撬开嘴。
贺藤尾茂的整件针对他的策划,从动机上看是不太合理的。要地位、贺藤是四大干部之下的首位高层,要金钱、因为对于他异能力的看重已经给他增加了双倍的工资,要尊重、他也给了对以“研究人员”的重视态度相待。所以,夏目律思考到被他清洗的人员中,是否有属于贺藤尾茂的朋友的存在。
不然,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针对自己下手。
难不成当初贺藤尾茂带头希望自己为首领时,就已经做好了想杀了他的准备?
最重要的是,从警署里将河下真座捞出来,再到别墅里布置死局,以及河下耳麦里用电子音伪装他人的手段,这里面隐藏了很多细节,是很难由贺藤尾茂一手策划出来的。
夏目律很清楚的明白,贺藤尾茂是个科研型人员,而且是存粹喜欢研究电子设备,对于以往处理组织的事务,他的处理得需要手下再次校对一遍,否则直接布置下去会出事。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一个喜欢埋头研究的人,并且在几乎没有动机的情况下想出相对精密的谋杀计策呢?
“贺藤君,据我所知,在组织里并无交心的人吧?”夏目律不太确定,但他还是问了出来,“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的动机是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了下去,静谧的空气中连所有的呼吸声都放缓了。
一滴水珠“滴答”掉落在光滑的地面上,随即又有很多滴这样的声音溅落。
贺藤不知道是不是相通了,他牙关死死地咬紧着下唇,双眼通红地看向夏目律,他嘶哑地声音听上去有丝绝望。
他一字一顿地问道:“首领,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吗?”在贺藤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往办公桌旁边站立的龟甲贞宗瞥了一眼。
夏目律听到“妖怪”两个字的时候,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是啊,在那张纸条上写了鲶尾藤四郎和骨喰藤四郎在钢铁厂的时候,他就隐隐约约感受到是否有人已经知道他的刀剑们本体是刀。现在,贺藤的这句话让他再次确认了他们的确在不知道什么情况下暴露了身份。
但是夏目律装作迟疑地样子,他相信自己在仓库街动手时已经屏蔽了一切,自己的妖化状态除了自家刀剑之外,只有死人知道。
所以夏目律似笑非笑地问:“贺藤君,你确定看到的不是异能力所形成的未知事物吗?”
“人类的恐惧往往诞生于对未知事物的不了解,我曾听说有人的异能力是一位人形小女孩,那么——你对未知所产生的认知,是否是正确的呢?”
“贺藤君,先别急着回答我,好好回忆一下,当时看到所谓‘妖怪’的画面,究竟是什么呢?”
贺藤迷茫地张了张口,他从喉咙里想要呼出的声音被后面那句话堵了下去。他似乎真的陷入在了回忆里,从飘渺的记忆中,他扒拉出了一个在城市里不太寻常见到的东西。
那是他下班回家的路上,远远瞥去的一口井,那口井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诱惑着他,想让他再前进一步。
渐渐地,越靠近那口普通又古怪的井时,他那压在心底的对前同事的怨恨、对前属下的怨恨、对那些曾经欺凌过他的人怨恨都蔓延至了整个大脑中,他仿佛将心底最深处的黑暗面硬生生地挖开。
等回过神的时候,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张纸条,自己身上满是泥泞,上面写着精密的救援计划,将被关在警署里还未转运至特务科的河下镇座等人偷偷救出,然后对他们进行虐杀,以此来缓解内心的不甘。
——为什么欺凌者能那么轻而易举的死去,这不公平。
一个越来越恶毒的念头从他的脑海里浮现,对、折磨,他要救出河下真座,然后将他折磨致死!
可是、可是为什么!等他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想要杀死的对象变成了令他尊敬的新首领?而且还绑架了首领的两位下属?以及那些收集的炸弹与几乎完美的谋杀计划,全用在了首领身上?!
贺藤惊恐地怀疑着自己,诡异的行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一概不知。
但是,首领的那两个属下突然变成了刀剑,是不是有妖怪潜伏在了首领的身边?
不、不对——是从接近那口井的一开始,就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首领是妖怪、他身边的那些家臣也是妖怪,或许是那井中诞生的妖怪在他靠近的那一刻起、从井中捡起那张布满杀人计划的纸条起,他就已经陷入了妖怪的陷阱里。
贺藤眼神涣散,麻木地说着:“是那口井里诞生的妖怪......它是一个充满了智谋的妖怪,会将人内心最黑暗的一面引出来,还改变了我的思想......我要杀的人,是河下真座啊!”
最后一声,贺藤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他捂住脸放声痛哭,整间办公室里充斥着他悔恨而又绝望的哭声。
夏目律平静地注视着他。
贺藤哭了一段时间,终于稍稍缓了过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目标对准了你,自从我在井里捡出那张纸条起,我的大脑里原本想杀的河下真座不知不觉成为了首领您,而河下也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我的协助者,等我意识到一切,已经晚了......太晚了。”
贺藤感觉自己就像是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局里,他成为了一颗任人摆弄的棋子,做着自己不想去做的事。
“首领,我真的、不想杀您啊!”贺藤痛苦地吼了出来,他有些自暴自弃,策划出这份足以死无数次的谋杀事件,他已经看到了死亡的边界,但是他最后用尽全力颤抖着提醒着,“除了那口井外,还请您小心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指的是夏目律的家臣,贺藤觉得无论如何他是不会相信那口井告诉他“首领是妖怪”这回事,可不排除首领身边的人会是妖怪。
夏目律冷冷地开口:“那张纸条在哪里?”
贺藤面色惨白:“我看完它后烧了,已经化成了灰烬。”
对方说完这句,夏目律蹲下身,轻轻附在贺藤的耳畔,平缓又冰冷地声音响起:“贺藤君,既然你的眼睛看到了我家臣的本体,我想有必要告诉你一件事。他们不是妖怪,是神明。”
贺藤呆滞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看向夏目律。
夏目律笑了笑:“真的是神明哦,诞生于古老的刀剑中的付丧神。”
贺藤也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他只是一直维持着愣住了的神情,直到过了一会,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那么......请问首领您也是、神明吗?”
这下子,夏目律也怔住了,他没有回答对付的话,喊人将贺藤带了下去继续关着。
等到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龟甲贞宗后,后者才开口。
“主人,就这样告诉他我们是刀剑这回事可以吗?”
夏目律婆娑着自己的下巴:“没关系哦,除了那些已经死了的人,就只剩下他看到过两位藤四郎的本体了。更何况,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没有撒谎,我们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但绝对不会是妖怪。”
因为,时政确认过这个世界里并没有妖怪。或许——除了他自己?
接着,夏目律表情上带着点惆怅:“乱步先生和福泽先生前几天出差去欧洲了,龟甲啊,我们组织里不缺事务上、武力上的能手,但是很缺制定作对外战计划的人员啊,连三日月最近都掉头发了,鹤丸还在培养中......”
他突然羡慕起隔壁港口Mafia的森鸥外了。
“对了,龟甲,明天上午我需要回猫咖见一位特务科的人,接下去的任务审批丢给鹤丸吧。”
“遵命,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