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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工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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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人介绍,姐姐嫁给了,大她十岁的杨洋,杨洋是市里长虹机械厂,机加工车间的主任,然后那天,杨洋对林文涛的父亲说:“让文涛来长虹上班吧,在工厂上班,那可比在生产队种地养鱼强……而且,等以后转正了,还可以迁户口到市里面去,文涛的户口在城里,那他就是一个城里人了。”
父亲说:“但是文涛什么都不会,他能在工厂里做什么?”
杨洋说:“可以先做学徒。”
父亲问林文涛:“你愿意去工厂上班吗?”
林文涛说:“养鱼又没有前途,去工厂上班才有前途,我当然愿意。”
林文涛拎着50斤花生,去了城里姐姐的家。
小舅子来家里,姐夫便好酒好菜款待。
也就是那一天,林文涛第一次品尝了茅台酒。
杨洋说:“等你转正,结婚了,单位会给你分一套房子。”
林文涛心想;这太好了!
就这样,林文涛从一个养鱼人,成为了长虹机械厂里的一位学徒工,他跟师傅学习车床来。
这一年,他19岁。
单身宿舍住有六人,林文涛的床位在靠门处,而且是上铺,睡在他下铺的人叫猴子。
但凡被叫做‘猴子’的人,要么其姓侯,要么其身形纤瘦,大多就是这样了。
睡在林文涛下铺的那人,属于第二种。
林文涛比猴子高出半个头。
猴子从外面回来,他对正在洗衣服的林文涛说:“兄弟,借我20块钱,过两天还你。”
林文涛说:“我没有钱。”
猴子说:“真的,过两天马上还你。”
林文涛说:“我真的没钱。”
猴子离开宿舍后,林文涛嘀咕着:我们认识还不到一个礼拜,你就问我借钱?你以为我傻?
猴子在车间里做杂工,他是临时工,他不是A市人,他家在‘土寨’。
猴子的一群老乡经常来长虹机械厂找他玩,他们经常在宿舍里喝酒猜码。
他的那些老乡,给林文涛的感觉就是;都是一些手脚不干净的人。
在宿舍里,猴子的那些老乡会用别人的牙刷,毛巾,洗衣粉。
在宿舍里,猴子的那些老乡还会翻别人的东西。
秋天的时候,林文涛花了60块钱,买了一件咖啡色的夹克。60块钱,相当于他工资的五分之一。
然而,夹克才穿了一个月,它就在宿舍里失踪了。
他知道,自己的夹克,肯定是被猴子的老乡偷走的,因为,自己找不到夹克的那天,刚好是他们那些人回家的那一天。
林文涛心想;显然,是他们回去的时候,顺手把自己的夹克给带走了。
毕竟没有证据,因此虽然确定是猴子的老乡偷走了自己的衣服,但林文涛并没有和猴子多说什么。
算是忍气吞声了。
星期天,宿舍里没有其他人。
午觉醒来的林文涛感到尿急,从上铺下来,看着猴子的床铺那一刻,他有把尿撒在,猴子的被子上的冲动。
又想到自己的夹克被猴子的老乡偷走的那一瞬间,他果断的拉开拉链。
就这样,他把半泡尿撒到了猴子的被子上,枕头上。而另半泡尿撒在了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他低头对着那湿漉漉的被子闻了闻,他并没有闻出尿骚味来。
晚上九点,猴子从外面回来,回来后,他就开始洗澡。
这时,林文涛已经在自己的床铺上躺着。
洗完澡的猴子,便穿着秋衣秋裤,上了床。
很快他就大骂起来:“他妈的!是谁用水弄湿了我的被子?狗日的,怎么会有这样贱的人!”
猴子大骂的时候,宿舍里的其他人,没有谁发出声音来。
“他妈的!枕头也湿了!”
这一天晚上,直到十一点左右,林文涛才听到了下铺传来轻微的鼾声。
舍友张山也是车工,林文涛和张山是同龄人。
在工厂里,林文涛开的车床的位置,就在张山开的车床的后面。
平日里,林文涛经常会和张山借,一些自己工具箱里没有的工具,比如油枪,六角扳手之类。
两人都抽烟,生活中,两人也时常相互递烟。
林文涛和猴子他们在宿舍里下象棋,手里拿着一串香蕉的张山,风风火火从外面回来。
刚从外面回来的张山,便对林文涛说:“走,打架去!”
林文涛问:“打什么架?”
张山说:“刚才,我在路口买香蕉,本来那个人说,一块钱一斤,称完付钱,他却说两块钱一斤……给他的十块钱,他没有给我找钱!”
猴子说:“那你当时怎么不把自己的十块钱抢回来?”
张山说:“那乡巴佬是一个牛高马大的中年人,而且他的篮子里,还放有削甘蔗皮的刀……走,打架去!”
林文涛说:“人家早就跑了,还等你回来叫人?”
张山说:“他那辆破三轮车,能走多远?我们骑单车,一定能追上他。”
林文涛说:“肯定不可能找到人。”
最后,张山和猴子他们出去了。
不到一个小时,众人回来。
林文涛问猴子:“找到人没有?”
猴子说:“没有找到。”
林文涛说:“我就说嘛,那乡巴佬,怎么可能不溜!”
长虹机械厂的单身汉的消遣方式无非就几种;第一,打麻将。第二,下棋。第三,去天后宫跳舞。
当然了,看电视,听音乐,打扑克这些也是算的。
宿舍里的人,除了猴子,其他的人都喜欢,在周末的时候,去天后宫跳舞。
有一天,张山对进厂还不到一个月的林文涛说:“走,跳舞去。”
林文涛问:“去哪里跳舞?”
张山说:“天后宫呀,还能去哪里?”
林文涛说:“但是我不会跳舞。”
张山说:“跳舞有什么难的?等下我教你。”
林文涛问:“天后宫能随便进去?”
张山说:“两块钱一张门票……女的不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