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番外（14）：《子夜歌》（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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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一股发苦的中药味萦绕于室内，屏风后的人裹着毛绒边的裘，怀里还抱着一个小汤婆子。随从开心端来了药，冒着热气，这又散了满室的药气。陈舒宁的毛笔停了下来，瞥了一眼药，没动手，问道：“可找到我的抄本了？”
开心不答，下巴指了指药：“二哥把药喝了，我就说。”
陈舒宁微笑地点了点头，拿笔指了指他，咬着后槽牙，深呼吸，不看那碗破东西，继续拿着笔写先生布置的作业。开心见惯了他不想吃药那样，不看着就倒了喂旁边的富贵竹，养得富贵竹枝繁叶茂的。开心油盐不进，陈舒宁拿好吃好喝银钱贿赂也没用。
“二哥再不喝，待会可就拿不回来了。”
一滴墨飞出，晕在纸上，泅开了。他一闭眼，囫囵地灌完，舌苔止不住地想吐，想砸了碗，忍住了。
“在哪里？”
“开心也不知。”
“你！”
陈舒宁手里拿着已经毁了作业往开心扔，开心简单地一个撩脚避开了，陈舒宁丢了身上披的裘，逮着开心抓，榻被他们踩得响。没几步，陈舒宁就在那扶着栏喘气，盯着活蹦乱跳的开心踩到外头的雪地里。
陈舒宁不禁笑了笑，也想着出去，但寒风猛烈一吹过来，身上的温度极速消散在寒风里。骨头关节隐隐作痛，笑容消失在了飘落着的雪花里。
想着外头的亭台楼阁，车水马龙，似乎都与自己无关。
破身体。
开心见了连忙说：“好了，二哥进去说，外头冷，我知道谁捡了。”
“谁？”
“妙武堂的唐风行啊，二哥上次不是被那个赵家的混小子抢了那个抄本，满大街追他吗，马都骑上了，第一次见你这么急着闹大街，跟其他骑马的人撞了不说，结果外头披风也没穿，冻惨了，回来就烧得厉害。二哥，忘记撞谁了？”
陈舒宁晃了晃脑袋：“我明明抢回来了，但那几日都睡过去的，哪还记得又怎么回事了，反正就是他自己转角迎上来了的，关我什么事。”
“撞得就是唐风行啊，你给撞掉下马，摔晕过去了，好在人没事。他骑着马把你带回来，还说若身体出了事看大夫，钱都算他的。”
“谁让他管那么多。”
陈舒宁瞥了一眼桌上的跟他同样串着书线，吊着穗的抄本，里头全是什么三十六计兵器器械的，他那本里的东西可见不得人。前头故意找人借了本，抄《子夜歌》的话本，中间往后才写了那个心里住着的人。
好死不死，让唐风行给捡到了，他中间往后每一页都写着的名字。他抓了抓偷偷红起来的耳朵，故作没事人，心里盘算着今晚能不能进人家院里偷啊。就他病秧子，这腿脚也不利索！平日只能看着李景源他们翻墙逃学。
烦。
开心见他不说话，看着模样铁定又在心里偷偷盘算什么乱七八糟诡计。他开口：“二哥，别想了，我替你换回来不就成了。”
陈舒宁恍然大悟，唐家的人都是明里站的武官，各个都是光明磊落，想着翻开第一页不是自己抄本，也不会做往后翻的小贼。
嗯，他耍阴，他全看完了，他就是小贼，他认得这字，还不舍得还人家，但也没想到唐风行拿了他的抄本啊，被撞了谁看得清是哪个傻缺。
“我明天上文昌院亲自去换。”
陈舒宁落了本子在喜欢人那里也不怯，就得装得跟平时一样。
下了马车，进了学堂，过了走廊，池子里的游鱼随着雪白的衣摆跟了一路。途中遇见了同学堂的陆远，他们点头致以招呼。陆家老谋深算的狐狸精，还是避着点好。陆远擦肩时候也撇了一眼陈舒宁，腹诽着，病秧子不怎么来学堂，却总是拿文昌堂的榜排第一名，倒是个能人。
陆远转身，笑着跟陈舒宁自来熟：“陈兄是要去妙武堂那边吗，我恰好也要去见人，要不同行如何？”
“不必了，陆兄，陈某喜欢自己走。”陈舒宁眼都不斜。
陆远也没有理他拒绝，还是跟着一同去了，陈舒宁礼貌应答他的问题，绝对不超过两个字。进了妙武堂，陆远瞧见林行知就眼睛一亮，林行之避他如避毒蛇，吓得一句话不说，几个蹬步上了房梁。
“你来做什么，欺负我还不够吗？！”
“诶呀，知知说什么呢？我哪里欺负你了，我这是陪陈兄来找人还东西的，带了好东西给你吃，下来说话。”
“……”
林行知从窗户飞出，上了学堂屋顶，跑得更高了，陆远没学这些，只能在下头哄人。
陈舒宁叹了口气，就知道这陆家的这位是个坏心眼的。
林行知不受骗了，手腕上还有着昨晚被捆着的红痕。
陈舒宁问了唐风行的位置，见人还没来，腿脚走那么一会了，就开始胀痛，边先打算坐一会等等。
他假模假样地翻着手里的书，眼睛偷看着这唐风行桌案上东西，心里有些不自觉地明朗。一片阴影落在头顶。
陈舒宁不急不慢抬头，唐风行和煦道：“原来是陈兄，好久不见，身体好些了吗？”
“好，很多了。”陈舒宁卡了半个字，继续说，“不好意思，腿脚站着疼，坐了你的位置，这个抄本是你的吧，烦请你把我那本还我。”
唐风行愣了几秒，便说：“欸，没事，你要是难受就坐着吧，没多大事。”
他说完就从翻找陈舒宁抄本，陈舒宁拿了抄本，有些急地藏进袖子里，道了谢，听唐风行关心了几句，他客气了几句，便挪步回了文昌院。
文昌院先生甘雁之今天来妙武堂上课，会武也得学点字，否则兵书都瞧不明白。柳宇柳本想从窗户那偷偷溜进来结果没藏住。
“柳宇枫，迟到第五次，站一个时辰再进来，若是不想上我的课，下次可以不来。”甘雁之眼睛都不抬，听见那稀碎脚步声就知道这个混小子又迟到。
“草！迟了一刻钟不到，别啊，站着累死了，我还没吃早饭！先生，我错了，我这次是因为……”
“下了学，再来找我领罚抄的书，把脸上的血擦干净再站。”
柳宇枫瞬间焉了吧唧，闷闷答了是。
唐风行看着书，先生的话逐渐飘远了，脑海里全是陈舒宁离开的背影，坐下感受到了之前那人的热气。这人藏得深，外表清瘦的身形和礼貌带点距离的声调，太有欺骗性。若不是那日捡了陈舒宁的本子，以为自己的，随意一翻瞧见了自己的名字。
陈舒宁跟他说话不超过三句，每次都是礼貌打招呼，若是他们两个同在榜首，也不见来看榜的陈舒宁多看他一眼，他以为陈舒宁讨厌他呢。
谁能想到……陈舒宁喜欢自己呢。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番外（14）：《子夜歌》（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