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坠神明》江海溪

13、神明之死13

　　人群继续随着检查缓慢移动。

　　就在这时候，队伍中突然传出猫的嚎啕叫声，一声连着一声，周围的人纷纷回头。

　　女子抱着猫，面露着急，忍不住冲上前去，对搜查的人说：“你们快点放人过去行不行？！我的圆圆要找医生看病！”

　　搜查者注意到来人的衣着和气场，态度变得相对于之前礼貌了不少，搜查者微弓下身，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小姐，从今天开始，每一个从桥上过的人都要筛查。如果你实在着急的话，就把通行证拿出来，只要有中心区的通行证，我们可以直接放你通过。”

　　“筛查个屁呀筛查！老娘今天刚好忘了带通行证，哪儿有那么多时间回去拿！”

　　见对方还没动，女子怒骂，连珠炮一般急急喷出质问：“我的猫生病了，要是耽误了，你们赔得起吗？！”

　　“看病？中心区不是有最好的医生吗？为什么要去边缘区看？”旁边一位搜查者疑惑。

　　“就是因为中心区看不好，所以才去边缘区！你们快点儿行不行？！”怀里的猫叫得更加厉害了，女子已经等不及了，抱着猫，索性直接撞开搜查者准备冲过去。

　　搜查者去拦，女子刚好是异能者，一个反手就把其中一个人击下了桥。

　　看她的异能等级，似乎是B级甚至以上。

　　搜查者不敢招惹，又是中心区原住民又是高位异能者，地位肯定不一般，无奈，他们只能放行。

　　他们这举动一出，后方一些人瞬间站不住了，纷纷向前推，急着都说要过去。

　　“我们也要过去！！”“快点儿！赶时间呢！别拦着我们！”“她都过去了！我们也要过去！”

　　现场搜查者只有三人，面对着这样的情况，拦也拦不住，于是只好放了行。

　　但他们并不打算全部放行：“中心区居民先走！边缘区居民都给我留……”

　　“留下”还没有来得及说完，瞳月蹬着轮车，直接朝那名搜查者驶了过去，那人情急之下慌忙躲闪。

　　瞳月蹬着车，随着人流迅速飞奔向另一头。

　　抵达公益学校刚好卡在了放学的时间点。

　　瞳月把车停在一边，立在一棵树下，默默地等孩子出来。

　　校门极其简陋，来这儿上学的人全都是边缘区的居民，学校之所以叫公益学校，是因为学校是由边缘区的一些志愿者自愿组织建立而成的，学校收取的费用很低，整座外观看上去，倒也符合边缘区整体建筑的特点。

　　夏勤女儿咚咚最近才开始念书，根据夏勤之前提供给瞳月的照片，瞳月很快就从人群里找到了她。

　　她朝着咚咚走过去，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一根棒棒糖：“小朋友，你好。”

　　咚咚看着这个突然闯到面前的陌生人，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用着戒备的眼神看着她。

　　棒棒糖形同虚设，瞳月意识到自己出现的方式有点突兀，连忙解释：“是你爸爸夏勤让我来接你的。”

　　“爸爸？”咚咚惊讶于她竟然知道自己父亲的名字。

　　“你爸爸叫夏勤。”为了让她更相信自己，瞳月报出了更多关于她们家的信息，“你爸爸的餐馆，叫做夏家小饭馆，开在桥东街22号。你爸只有你一个孩子。”

　　咚咚戒备稍微松了一点，但还是有点警惕：“你是谁？”

　　“我是你爸爸招来的保姆。”她一本正经，看起来不像坏人，“以后每天放学，我都会来这儿接你。”

　　她把糖重新递给咚咚，咚咚目光越过她，看到她身后停靠着的熟悉的轮车，终于勉强地点了一下头。

　　瞳月迈上车，回头对她：“你要坐吗？”

　　“这个可以坐人吗？”

　　车上一个位置都没有，要启动它，还需要有人站在上面蹬。

　　“当然。”瞳月自信十足。

　　10分钟后。

　　街区的小路。

　　瞳月站在轮车上，咚咚则被瞳月背在身上，轮车载着两个人轻快地向前行驶。

　　瞳月的头发被吹得高高扬起，侧脸迎着下午的暖光，被勾勒出金色的弧度。

　　咚咚的手紧紧地环住瞳月，惊讶于面前的姐姐竟然能够一边蹬着车，还能纹丝不动。

　　十几分钟后。夏家小饭馆。

　　“回来啦？”

　　夏勤系着围裙从后厨出来，瞳月牵着咚咚走进店。

　　“爸爸！”咚咚扑过去。

　　“哎？”夏勤浑身有油，蹲下来连忙说，“别抱啊别抱，爸爸可油了，等忙完了换身衣服咱们就回家。”

　　“好！”

　　夏勤又钻进后厨忙活了。

　　咚咚拿出了一个本子，坐在店内的餐桌旁，开始在本子上写题。

　　店里现在还没有客人，瞳月就坐在一边默默地看咚咚写本子上的题。

　　题目是一些简单的加减法，咚咚做了几道，遇到一个不会的，就问瞳月：“姐姐，这个该怎么做？”

　　瞳月看了一下题目，直接说答案：“31。”

　　咚咚听到答案头却摇得像波浪鼓：“不是的姐姐，老师说了，不懂的要先问该怎么做，不能直接说答案，你要教教我。”

　　瞳月叹了口气：“她现在怎么又变成老师了？”

　　小孩子有时候，还挺麻烦的。

　　虽然这么感叹着，但她还是具体地为咚咚讲了解题步骤。

　　“明白了吗？”最后她问。

　　“明白了！”

　　咚咚开心极了，瞳月把她教会了之后，接下来所有的题都慢慢迎刃而解，瞳月手托着腮坐在一边，静静的地看她写，时间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很慢。

　　咚咚写完了之后，合上本子，准备结束。

　　瞳月把手按在她的本子上，对她说：“做完了的题要好好再检查一遍。”

　　瞳月用着劝说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可这时候，咚咚眼巴巴的望着她，突然就泪眼朦胧了起来。

　　她望着瞳月，亮亮的眼珠转也不转，一滴眼泪莫名地就掉了下来。

　　这看得瞳月很是心慌：“怎么了？”她好像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咚咚望着她，突然冒出一句：“我妈妈以前也对我这么说过。”

　　原来是她刚才的这句话，勾起了对方伤心的回忆。

　　瞳月抽了一张纸给她：“你妈妈呢？”

　　“我妈妈被房子埋起来了。”咚咚用纸巾擦了擦眼睛，吸着鼻子回答。

　　瞳月眉头一皱。

　　咚咚哭着说：“两年前，她不小心被中心区的一座房子压住了，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她，爸爸说……”

　　“咚咚你饿不饿啊？要不要吃点东西？”

　　夏勤这时候走过来，看到桌上的本子，翻了两下，看到上面全部做对的题，忍不住揉了揉咚咚的头，夸赞起来：“竟然把这些题全都做对了，真棒！”

　　“爸爸……”咚咚仿佛没有听见他的称赞，问他，“你说过，妈妈被压在房子下了，你一定会找到她的，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呢？”

　　她的问题让周遭的空气瞬间都陷入了沉寂。

　　夏勤的表情在她问题问出的那一瞬，明显地僵了一下。

　　过了小片刻，他合上咚咚的本子，笑着对她说：“快了，爸爸最近又有了新的进展，再过不久，我们就能找到妈妈了，相信我。”

　　他笑着安慰，乐观的神情让咚咚很难不相信，看着咚咚点了点头，他说：“好了，爸爸继续去厨房忙了，你跟姐姐留在这里。晚上回去，爸爸给你做好吃的。”

　　他转身走进后厨，背对着咚咚，步伐因为沉重而不由自主地放慢。

　　-

　　夜间。

　　自中心区回来的建设者们来这一带吃饭，越来越多的客人聚集在了夏家小饭馆。

　　店里的桌子明显不够用，瞳月搬了一些折叠桌子出去，有一小片空地专门供晚上吃饭摆桌凳，瞳月迅速把东西摆放好。

　　不出多时，外面也慢慢地坐满了人。

　　“老板，来点茶水！”

　　许多客人跟夏勤很熟，瞳月听到声音，端着杯子出去，客人见她是新来的，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多少有点诧异。

　　夏勤按照惯例，端了饭菜出来跟客人聊天。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哎，你问到了点子上。”那人拿起碗筷，讲述，“今天中心区多了好多搜查者，他们办事，催促我们提前回来了。”

　　“搜查者？”夏勤疑问。

　　“估计是地藏家族安排过来的吧，负责搜查异能者的，今天下午开始，搜查者对所有参与建设的人都进行了异能排查。”

　　“异能怎么排查？”这样夏勤很好奇，他搬了张凳子，坐在旁边认真听大家闲聊。

　　说话的人继续：“说是最近诞生出了一种仪器，可以通过扫描全身，就能够查验出一个人有没有异能。”

　　“这么神奇啊？”夏勤惊讶追问，“那今天排查的结果怎么样？”

　　“我们那边没发现什么异能者，毕竟都是边缘区的嘛，大家肯定都是普通人啦，怎么会有什么异能嘛。”

　　他说着摸出口袋里的通行证，指给夏勤看：“通过验证之后，搜查者就给我们发了这个，以后啊，要是想在两个地区通行，就必须要带上这个证件，麻烦死了。”

　　另一个人又说：“可不是嘛，地藏家族可真是够杞人忧天的，据说，排查还有一个目的，说是我们边缘区混入了‘上界’的成员，为了找出上界成员，才开展这么大规模的排查。”

　　“笑死，怎么可能嘛！”最开始说话的人一边吃饭，一边笑，“上级成员起码都是B级异能者，像我们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人存在。”

　　“就是，唉，别管了别管了，我们啊，能在中心区挣到钱，有口饭吃，就已经很不错了，吃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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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瞳月消化着这些人的话，心中暗想，估计不久，搜查异能的人很快就会来这一带。

　　情况果真如她预想的一样。

　　十几分钟之后。

　　这条街区来了一队身着黑色制服的人。

　　队伍中的头领拿着一个扩音器，宣告着：“所有的人，呆在原地不要动，接下来，将对你们进行异能检测！”

　　命令一发出，所有的人都原地就范，没有一个人敢移动。

　　每一位检测人员手执一个黑色盒状的东西，依次对街区的人进行检测。

　　“屏幕OFF，通过。”

　　“通过，无异能！”

　　“OFF，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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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勤立在店外，看着检测人员检测完一人又一人，慢慢地，接近自己所在的地方。

　　瞳月立在另一边，看着慢慢靠近的检测人，又暗中观察着夏勤的神色举止。

　　他似乎比周围的人都要平静。

　　很快，检测者就到了他们这边。

　　夏勤的自然垂下，目光紧紧凝在靠近自己的检测人身上。

　　检测人手中的仪器开始放出测试射线，自上而下扫描，完成这一系列操作之后，检测员看向自己手中仪器的结果。

　　仪器却被夏勤一拍，当场飞了出去，摔在地上，跌了个粉碎。

　　“你丫的干什么？！”检测人横眉怒骂，一拳就砸在了夏勤的身上，他是速度型B级异能者，普通人无人能躲过他的速度。

　　夏勤果然挨了重击，倒在地上，旁边的检测人闻声而动：“怎么回事？！”

　　“这个边缘区的贱民砸了我手里的检测器！”

　　“有问题，给我抓住他！”

　　很快，几个检测人合力围上来，将夏勤抓住按在地上。

　　其中一个人拿着仪器迅速给他做扫描，扫描结果出来之后，检测员看了一下屏幕上显示的“off”字样，低低骂了一声，然后冲夏勤说：“你最好是。”

　　夏勤爬起来，被他打坏仪器的检测员上来又给了他一脚：“下次再敢这样，小心弄死你。”

　　夏勤没有吭声，擦掉脸上的血，慢慢地站起来。

　　检测人很快又检测到了瞳月，瞳月的检测结果也是off，很快，这边餐馆所有的人都被检测完，检测人员队伍又去了别的地方。

　　吃饭的人继续吃饭，看到夏勤脸上挂着沙，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敢招惹地藏家族的人，你小子有胆量。”

　　“哪里招惹，我单纯就是为了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夏勤揉了揉稍许酸痛的胳膊，“刚才打着那一下，我心里舒服多了。行了，你们慢慢吃，我就进去继续忙了。”

　　他进了店，看到咚咚正趴在角落的桌子上睡觉，松了口气，然后钻进了后厨。

　　不久之后，瞳月随之走进后厨。

　　站在后厨门口，见夏勤蹲身在地上，将自己整个人埋在柜架之间的阴影中。

　　他背靠在架子上，房间里的灯光照不到这里，整个人背着光，面无表情的脸使他此刻更显得阴郁。

　　他抬起一只手，指尖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突然看到墙壁上投射着一个人的影子，收回了手。

　　转头看到门口立着瞳月，他连忙站起身来：“怎么了？”

　　“咚咚睡着了。”瞳月问，“要带她回去吗？”

　　“好，待会我早点打烊就回家。”

　　“好的。”

　　他们家所在的位置是临着饭馆的另一条街。

　　咚咚已经熟睡了，夏勤背着她，瞳月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

　　走进狭窄的楼道，进入二楼，夏勤拧开了门，将女儿平时放到房间的床上，接着对瞳月说：“这张床睡两个人没有问题，你今晚开始，就跟咚咚一起睡吧。”

　　“好。”

　　“我现在有点事情要出门，门锁上也没关系，你们注意安全。”

　　他叮嘱瞳月：“还有，晚上要是有人敲门，不管是谁都不要开。”

　　“如果是你敲门呢？”瞳月好奇。

　　“我不会敲门。”夏勤说，“就算没有钥匙，我也有别的办法进房间，总之，不要担心我，记得帮我好好照顾咚咚。”

　　他叮嘱完之后，出了房间，接着是一声门紧紧关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