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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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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愿说,他偏要她说,这么多人里头,他只想从她口中听到“恭喜”二字。
谢枝意抿唇,她和萧凛向来不对付,可不会如了他的意。
“想要向三皇子道喜的数不胜数,并不差我一人。”
他这般不请自来谢枝意本就不大高兴,还没等她开口让他离开,倏然门口的身影近前几步,竟是绕过了那道屏风来到面前。
红豆糕险些噎在喉间,她赶忙喝了好几口茶水咽了咽,见他这般张狂更是怒不可遏,“你又要做什么!”
她眼中对自己的排斥明晃晃得扎眼,萧凛眼神阴郁,不明白她为何这么排斥自己,分明从以前到现在,他都是为了她着想。
“我要是真想做什么刚才就应该用红豆糕彻底堵住你的嘴,让你活生生噎死算了!”
这个小没良心的,萧凛暗暗骂着,瞥了一眼桌上的红豆糕气打一出来,竟是直接一股脑儿塞了好几块放进嘴里,甚至又夺过她喝过的茶杯,就着杯子喝了好几口,吃完这些一脸嫌弃,“也不知道这些甜腻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你吃了这么多,看着比竹竿还瘦。”
谢枝意简直要被他这句话气死,哪有用竹竿形容女子的?怨不得宫廷中人都说萧凛不解风情。
绿禾在一旁看不过眼,不满插了句,“殿下此言差矣,公主虽然看着削瘦,实则该有的一点都不少。”
什么叫该有的一点都不少?
谢枝意险些被绿禾的这番话吓了一跳,她这未免也太口无遮拦,慌忙抬手就要去捂她的嘴,而一旁的沈姑姑快了一步,直接叱责了她。
“绿禾,不许胡说!”
绿禾也是一时嘴快才将真话脱口道出,在她看来谢枝意虽瘦弱些,可褪下裙裳冰肌莹澈,峰峦如脱兔,就连她作为女子都瞧得面红耳赤,也不知道今后便宜了哪个男人享受这般福气。
好在萧凛似乎没有听出绿禾话里的意思,他寒声冷斥:“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滚。”
按照过往,他没有立刻砍了绿禾的头就不错了,眼下也就是看在谢枝意的面子上才稍微收敛怒意。
谢枝意生怕绿禾又说错话,让沈姑姑带着绿禾离开,若是连她都摆平不了萧凛,这里就无人能够办得到了。
“公主,还是让奴婢留下陪着吧!”沈姑姑惴惴不安,生怕这个混世魔王又要惹出什么祸端,面上写满无措。
见此,萧凛不禁冷冷嗤笑,“怎么,怕我把你家主子吃了?”
沈姑姑在心底暗道那可不是,就冲着他那毁天灭地的性子,能不掀了这房顶便是好的了。
腹诽着,到底不敢吭声反驳。
萧凛到底觉得没劲,懒得搭理她们,懒散挥手:“得了吧,此次我特意来东宫一趟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谢枝意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好跟他说的,可是这人就像狗皮膏药,赶又赶不走,只得压下心头怒意,尽量平心静气,“不知三殿下想和我说什么?”
她这么问出口,面上想要赶他离开的神情暴露得太过明显,转念又想着她都能在东宫里头待这么长时间日日同萧灼见面,既然萧灼曾经做过那样的事情都能叫她甘心陪着,怎么换成他就变成这样嫌弃的模样?
只要一想到这里,无数的怒火不断往头顶上蹿,本打算开门见山说一些正事,话到嘴边话锋一转,又剩下讥讽,“太子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先前还做出一副离开的样子,怎么今时今日,他禁足东宫,你竟然也愿意舍身相陪?谢枝意,我早就跟你说过多次,萧灼这厮太会装了,不至于他装一回你便心软了?”
“倘若你是想要说此事,那大可不必说。”谢枝意禾眉拢紧,并不想听下去,冷漠逐客,“三殿下要是不想说正事,那便请回吧!”
“正事?我每次找你哪一回说的不是正事!”
萧凛被她这般冷漠的态度刺得更为恼怒,为何萧灼强硬的手段能叫她乖乖听话,装出来的样子还能令她放下戒心,到了他这里各种好意提醒说尽了,她偏偏不领情。
他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三殿下找我是正事?我怎么不这么认为?”谢枝意淡淡道,“三殿下除了对我冷嘲热讽之外,还要说什么别的么?”
“你就是个蠢货!虽然我不知为何此次父皇重责萧灼,但说不定又是他的一桩苦肉计,他以退为进,用自己布局,你要是真的跳下去那才是愚蠢!”萧凛不想和她吵,也不明白自己每次见到她以后总要无端争吵一番,大抵真是天生不对付。
谢枝意也有过怀疑,可而今种种表现看来或许是她疑心太甚,三年前已经欠了他一回,这次又怎能不信呢?
就因为杨雪芸设计取她性命,他便毁了她的脸,本就旧伤未愈又被萧禹重罚、禁足东宫,倘若这些桩桩件件都是局,那萧灼未免也太过可怖些。
比起萧凛,她更愿意信任萧灼,至少,萧灼从来不会想要害她。
“他曾让我回谢家,是我自愿要留下来的。”对于萧凛的质疑她不避不让,镇定自若同他对视,明眸澄澈,字字珠玑,“三殿下如今才得了全部的好处,是想要离间我和阿兄吧?”
“呵,离间?”萧凛真觉得自己这颗真心就是喂了狗,深吸口气,冷声道,“好啊,你相信萧灼当真愿意放你走是么?正好今日谢蘅去往江南道的批文已经落了章,你且看看,他是否真心要放你走!”
今日萧凛所说的便是谢蘅的这件事,在他看来萧灼太会装了,那个人从头到脚写满了虚伪阴测,萧灼此举定又其它的筹谋,也就是谢枝意蠢,才会被耍得团团转。
骤然听到这句,谢枝意的关注点落在了“批文”二字上,她记得早在宴席的时候萧灼就提过关于谢蘅调任之事,而今落了章,显然他并没有诓骗自己。
“我已知晓此事,除此以外,三殿下还有别的事么?”
谢枝意清泠泠的眸子望着萧凛,冻得他一颗心浸透凉意,也看见在她眼瞳中的自己,向来桀骜不驯,却从未被她放在心底。
他无法否认从她入宫之初对她有过太多的欺凌和憎恶,但那都是因为萧灼的缘故,并非是她,更遑论后来她被萧鸣掳走险些出事,也是他第一次摒弃对萧灼的厌恶一并携手找寻她的踪迹。
他是那么讨厌萧灼,可是却因着她的安危头一次选择了合作,事后容贵妃诧异追问此事,没来由的,他想护住她的名声只字未提,只是用了旁的话遮掩过去。
“谢枝意,你从来都不信我,对不对?”
在逐渐拨开云雾想要看清那颗心,他终于忍不住问出这句话。
谢枝意疑惑地看着萧凛,他那双眼分外浸着寒,像天阶冷月触碰不到半分温暖,可是这和她有何干系?
从小到大,欺负她最多的就是他,她不相信他不也是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吗?
“三殿下,你有你的立场,我也有我的。”
她可没忘记自己是被萧灼带入宫,纵然萧灼做过太多可怖强硬的事,到底一直在宫里护着她。萧凛挑衅的时候是萧灼护在她身前,事后又报复回去,至于她和萧灼之间的事情更是两人的私事,在她看来,萧凛此番得了帝心,更有了禁卫军的兵符,眼下却还要离间她和太子,想要萧灼身边彻底无人。
原本只是对萧灼的愧疚,眼下又因萧凛的这番对峙增添更多自责。可她已经做出了决定,为何又那么不安呢?
终于得了她这个答案,萧凛彻底无言,他觉得今日过来找谢枝意就是一个错误!
少年的傲气让他从未低下头,他的目光骤然转冷,又恢复到过往高傲的姿态,“谢枝意,那且看着,今后到底谁是对的。”
他怒极甩袖离开再也不愿停留半分,刚走到院中就瞧见一人慢条斯理把玩着一株桃枝。
此人背对着他,长身玉立,骨节分明的手指凉如温玉,桃花在他掌中盛放得愈发艳丽灼灼。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萧灼既然出现在这里,显然听到了方才屋内他们的谈话。萧凛豁然明白过来,东宫严密如铁桶,就算萧灼失了帝心,也不代表他不能约束进来的人,今日他这么畅通无阻,定是东宫侍卫早已得了萧灼的授意。
憎恶烧灼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紧紧攥拳,寒声道:“萧灼,你可真虚伪。”
“还要多谢你。萧凛,若非你今日来,阿意也不会对我越来越信任。”萧灼随手扔掉那株桃枝与他擦肩而过,声音低低只容他一人听清。
萧凛怒意更甚,大掌攥住他的衣领,眼底是喷薄而出的愤怒,“你纵然欺骗得了一时也欺骗不了一世,这一次你故意设局让自己陷入困境,究竟要做什么!”
“这件事就无需你来费心,收好你的眼神,孤不喜欢。”
萧灼冷声警告,偏偏上扬的唇角尽是浓浓的挑衅意味,萧凛再也压不住心底怒火朝他挥了一拳,不留任何力道。
向来武功极好的萧灼第一次没有选择避开,任由那一拳落在面上,狼狈倒地。
还未等萧凛反应过来 ,身后一道担忧的声音落了下来。
“阿兄……”
谢枝意一推开门就瞧见眼前这一幕,惊慌失措小跑到萧灼身边将他搀扶着,眼神浸染担忧。随后,她转而看向萧凛,愈发愤怒,“萧凛,今日你若是来示威的话,东宫不欢迎你!”
萧凛垂落在腿边的大掌紧攥成拳,许是太过用力,竟渗出血痕。
他看着动作亲密的二人,这一幕深深刺痛他的眼,还有谢枝意对他的抵触和厌恶,那是多年来积压的情绪再也不加掩饰。
“萧灼,我从前以为你好歹算是个人,现在看来,说人都算抬举你了。”
萧凛冷冷看着他,言语凉薄,是说不尽的愤怒和恶心,“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