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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   谢枝意怕水,从五岁那年起。

      她曾被十岁的萧灼硬生生拽入冰寒冷冽的春水中,渗骨的寒意像无数根密细的针刺进四肢百骸,那是她第一次那么近距离感受到死亡支配的恐惧。

      古怪的是,羸弱颤抖的身体分明应该感到寒冷才对,偏偏,烈火燎原,她热得浑身滚烫,心脏仿佛都要从心口迸跳而出。

      “阿意,莫怕。”

      浑浑噩噩间,那道温柔的声音安抚着,破碎湖面宛若一面澄澈的镜子将五岁的她和十五岁的自己面孔交织,她眼睁睁看着来人抬袖抹去左脸溅上的一抹血痕。

      那不是萧灼的血,是萧鸣的。

      是了,她记起来了,她被萧鸣带到这处荒芜人烟的宫殿,殿内仅有微弱的烛光,溢散的香萦绕鼻尖,再加上萧鸣喂给自己的那味药,从身到心烫得愈发厉害。

      热,太热了……

      她难受得想要扯开衣襟,脸颊潮红,一双雾蒙蒙的双眸更是染着春色水光,意志力不断下坠,视线混沌迷离。

      倏然,大掌贴近她的脸颊,像描眉般掠过她的面庞,身处悬崖深渊之人立即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颤抖着将自己的脸颊贴了过去。

      她艰难喘气,看不清来人,只能听见他刻意压低的喑哑嗓音。

      “阿意,可知道我是谁?”

      那人慢条斯理游移着掌心,抚弄过她每一寸娇肤,瓷玉染红,花鬓摇摇欲坠,最柔美、最妩媚的模样全部投落在他深邃不见天光的瞳孔中,深沉晦暗,更甚穹夜。

      这道声音太过熟悉,纵然她没有看清面前之人,也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松雪香。

      “阿兄……”她低吟,声音娇媚动人,撩动着心弦。

      萧灼满意勾唇,粗粝指腹落在她嫣然红唇反复摩挲,随着瞳眸深处的幽暗愈来愈深,耐心等待后,她轻张檀口,指腹触碰到唇舌,像拨弄着水中游鱼,任由丁香掠过。

      酥酥麻麻的痒钻入心脏,他心安理得深深凝着谢枝意,修长白皙的玉指在月华下依稀沾着水光,靡/艳至极。

      喉结滚动,搭下眼帘,浓密睫羽覆在眸前将他所有心思藏入深渊黑夜,他舔过手指仿佛依稀能嗅到她的味道,夜色敛去他的面庞。可这还不够,心底倾巢而动的欲像浪潮般翻涌叫嚣,终究要冲破这道克制已久的桎梏。

      “阿意也喜欢我的,对吗?”像猎人锁定着猎物,磁性低沉的声音温柔诱哄,分明知晓她现在的状况根本回答不了任何问题,却还是做足了君子姿态。

      意料之中没有等到谢枝意的回答,她实在太过难受,身体里燃烧的烈焰似乎要将一切都吞没,她依附着他的掌心,自己已经撕扯开了衣襟露出一截雪色如玉的颈段,锁骨脆弱易碎折,像濒死挣扎的天鹅。

      就这么依赖着、信任着,将柔弱无骨的一面展露在他眼前。

      萧灼弯下腰搂着她入怀,低下头颅倾身贴上她的唇,温柔像羽毛般轻轻拂过,耐心安抚,不断在她耳旁蛊惑:“阿意若是不回答,阿兄就当你应了。”

      掌心十指紧扣,将她的手和自己的牢牢掌控,密不可分。

      轻柔的吻最初还在唇瓣边徘徊描摹,渐渐的,他不甘于此撬开唇舌深入,微冷的舌缓缓滑入口中寻觅着那片柔软,炽热缠绵,温存暖意,贪婪放纵攫取着她的气息。

      和无数个夜晚中的梦一样,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美好,愈吻愈深,待到她嘤咛受不住才恋恋不舍放开,温柔拂开她的青丝,低头落在她的颈窝落下梅花般的烙痕。

      遽然,他似是察觉到什么,抬掌一挥合拢花窗,烛光渐熄。

      月华爬过窗台流泻一地寒霜,苍劲有力的大掌落在她腰间垂绦,珠帘随风掠过床前并排着的两双鞋履。

      -

      “公主并无大碍,只是春水冷寒,喝过药便好了。”

      半梦半醒间谢枝意依稀听见声音,外头的人似乎还说了些什么,具体的听不真切,一双大掌却像梦里那般落在脸颊,没来由叫她一阵颤栗。

      懵懂睁开眼,涣散的视线逐渐汇集,她这才看清面前之人的模样。

      “阿意醒了。”萧灼的大掌从她脸侧抽离,转瞬落在额头,眼底盈满担忧之色,“好在并未发烫,等膳房熬好药汤喝了就不会有大碍。”

      因着又梦见三年前那夜的事情,苏醒过来的谢枝意并不喜他这般肆无忌惮的触碰,撇过头去,“陆大人呢?”

      此话甫一出口,她没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冷寒。

      “陆大人自然好端端的,只是你身边刚入宫的婢女受了些轻伤。”

      谢枝意心脏一紧,“绿禾受了伤?”

      “嗯,那只白虎本是御兽园里头饲养的,今日饲养的小厮被人发现缢死,而白虎又那么恰好出现在你身边,阿意,你不觉得这一切太过凑巧了么?”

      也得亏今日林昭在谢枝意身边守着,再加上几个暗卫,几人合力才杀死猛虎。彼时谢枝意落了水,沈姑姑安然无恙,倒是绿禾的肩膀被白虎划伤了口子,至今高热未退。

      他所说的轻伤也只是未伤及性命的情况下,谢枝意不知内情,他也不愿她在旁的事情上多费心思,免得伤神。

      谢枝意果然将重心落在白虎之事上,“确实太过巧合了些,会不会是……武安王?”

      她第一时间就怀疑到武安王萧焱身上,可他今日来了东宫根本未出现在湖畔,难不成是他手底下的人做的?

      “有一人有极大的可能,此人早上去了太后寝宫,之后有过一段时间不在寿宁宫。”萧灼淡声道。

      与此同时,谢枝意脑海中立即闪过一人,“杨雪芸!”

      随即,她又将信将疑,“可她只是区区弱女子,这白虎若是她放出来万一第一时间伤了她呢?”

      萧灼抿唇,“或许她身边有御兽之人或者用了什么法子也说不定。至于今日,你离开的路上可有撞见过什么人?”

      “我……”谢枝意仔细回想,似乎除了萧灼给自己安排的这几人以外并无旁人,最后她摇了摇头。

      “倘若这一路都只有你一人和林昭几人,那么杨雪芸又是怎么知道你出现在了那里?还有……白虎只向你袭来,不觉得太过凑巧?”萧灼思虑缜密,一桩桩分析起来,“除非林昭几人中有萧焱的人,或者……那位陆大人也有问题。”

      这话方落谢枝意立即笃定反驳,“陆大人绝不可能。”

      萧灼见她维护陆乘舟面上似乎并未恼怒,反倒似笑非笑,“是么?阿意又是如何这般断言?是信任他抑或是生了旁的心思?”

      分明是格外温柔体贴的口吻愣是听得谢枝意后背泛冷,对于坠湖后的事情她还有点印象,因为最不可能的就是陆乘舟了。

      “我坠湖后是他不假思索跳下湖救我,否则恐怕我早就溺死在那片湖中。”

      当时林昭和暗卫被白虎拦住去路,彼时能够救她的也只有陆乘舟一人。

      “阿意这般笃定,今后可莫要轻信旁人,倘若有人在你面前演戏夺取你的信任,最后又反捅你一刀,又当如何?”

      萧灼轻飘飘的话暗含警告,仿佛当真认定陆乘舟在此事中的行为存疑。

      谢枝意想着陆乘舟先前是她的未婚夫,而今又莫名卷入到此中事件,要真是因为救了她反而引起怀疑那才叫人寒心。

      一旦萧灼要为难陆乘舟,她心底的愧疚只会更甚。

      “阿兄,陆大人现在在何处?”莫不是被他扣下了?

      萧灼深深凝她一眼,“你就这么关心他?”

      “你不是说过要我和他退婚吗?前几日他离开盛京并不知情,因而我今日才找他说明此事。”

      原本心情不虞的萧灼听到她说的这番话后莫名心情好转许多,“你和他都说清楚了?”

      谢枝意连忙点头如捣蒜,“都已经说清楚了,他说过两日就会把之前订婚书信和玉佩还给谢家。”她也是刻意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情,瞧见他脸色如沐春风,小心翼翼开口,“陆大人和我已经没有任何瓜葛,只是他救了我一场,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望阿兄莫要难为他。”

      “放心,此事调查出来和陆大人无关孤自会放他离开。”

      萧灼说完这话,刚好此时太医吩咐的汤药已经熬好,吹去瓷碗上头的热气,谢枝意苦着脸喝完。

      “还是这么怕苦。”萧灼看着她皱眉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孤已经叫太医少放黄连了。”

      “还是苦。”

      谢枝意最不喜喝药,从来都是壮士断腕般一口气将汤药喝完,最后再塞满一嘴蜜饯。

      “你先好好休息,等查出结果再同你说。”

      眼下她还未好全萧灼自然不会放她出门,就连她想要去看看绿禾都不肯,碍于还在东宫他的地盘谢枝意也只能点点头。

      见她这般乖巧又可怜的模样萧灼当真不太想离开,只是不走不行,还有不少事情需要调查清楚。

      离开寝宫他转而去了东宫一处偏殿,桌面上干干净净连一杯清水都无,萧灼长脚迈进,原本正襟危坐之人起了身,朝他施了一礼。

      “太子殿下。”

      眼前之人身姿如松,长身玉立,当真君子端方,颜如冠玉。

      萧灼冷睨着他,忽而开口说道:“陆大人和公主的订婚信物不必送到谢家,直接送至东宫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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