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六芒星合影 ...
-
王鹏本月刚入职一家京都的大娱乐公司，目前还在试用期，平时就是做一些跑跑腿打打杂的工作。
今天一早，在早高峰的公交车里，王鹏接到部门领导的电话，让他到郊区一个地方蹲守，拍几张出入人物的照片。
领导挂电话前，还神秘兮兮地叮嘱他，说今天的任务涉及公司机密，不经同意不能和外人说，出外勤的车也不许用公司的。
王鹏匆匆跳下公交车，到跟领导约定的地方提了车，取了相机，跟着导航到了新嘉园外，就躲在旁边的树林子里蹲守。
这个小区在京都有一定知名度，是放那种东西的地方，导致方圆几公里什么都没有，连树林子里也阴森森的。
但王鹏自知领了重要任务，试用期能否顺利转正给领导留下好印象都在此一举，任凭心里鼓声擂得震天价响，也咬牙死死忍住不挪窝。
等到快中午的时候，大门口也不见一个人来，王鹏心里还有些犯嘀咕，后悔没找领导问清楚，蹲守到什么时候算完，过夜他可做不到啊！
他在心底拿定主意，到了下午五点就给领导打电话，无论如何也要争取回家。
也就在这时，手机上传来部门领导的消息：
【小王，今天要拍的那位是公司的重要合作商，男人，五十来岁，只要对方出现，你就要把他前前后后的动作都记录下来。】
【目标人物照片jpg】
照片里的男人个头足有一米九，身形修长气质儒雅，隐隐带着王霸之气，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
王鹏再看看视线尽头的阴骨宅小区，悬着的心渐渐落了地。
有钱人嘛，有点什么特别迷信的行为丝毫不奇怪，比如青天白日来阴骨宅，然后被另一个有钱人的下属偷拍。
也是老天爷赏脸，刚收到信息不久，马路上就驶来一辆一眼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黑色豪车，几乎在车身没停稳的时候，目标人物就从车里出来了。
王鹏来不及深究这个有钱人怪异的举止，端起摄像机就是一通咔咔连拍，直到男人消失在视线里才罢手。
王鹏呼出一口气，等男人从里面出来，就可以交差下班了。
嘿嘿。
谁知这一等就等到日色西斜，新嘉园门口那条马路上还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王鹏从车里跳下来好几回，看着远处的阴骨宅小区大门，打算闯进去喊两嗓子，让那留连在这里的唯一活人赶紧出来。
结果，每次看到窗玻璃里面密密实实如同堵在心口的水泥墙就怂了。
他没胆去。
只好又缩回车里抽烟，抽到第三包，男人没出来，出来个小姑娘。
王鹏：“？”
小姑娘啥时候进去的？
这么好看的小姐姐他必定过目不忘，王鹏这么一想，就确定对方是在他来新嘉园之前就进去了。
见到惊为天人的大美人，心里难免荡漾，加上手上还有一台相机，于是，几乎是本能地，王鹏举起相机，调整好焦距，咔嚓咔嚓按着快门。
心情美滋滋，这比拍中年男人快乐多了。
美貌小姐姐在新嘉园大门外逗留了很久，甚至在某一刻，王鹏觉得对方在镜头里的眼睛和他对视了。
这一趟差事真值了，竟然还有这个大福利。
眼看着到了下午六点，王鹏给领导打了个电话，对方听说中年男人进了小区没再出来之后，似乎还笑了。
领导心情不错，转了个大红包给王鹏，说是完成任务的奖励，并告诉他任务已完成，可以离开了。
电话挂断，王鹏再往外看，小姐姐也不见了，想必是被家里接走了。
王鹏驱车回家，第一时间把照片导出，中年男人的发领导邮箱，剩下的小姐姐的照片，他决定搬运到自己手机里当屏保。
刚收了五千块的红包奖励，王鹏整个人都豪气不少，登录账号上游戏，大手笔氪了两套心水已久的装备，一直到半夜才下线准备睡觉。
大概是白天大半时间处于精神紧张的状态，洗漱完之后王鹏困得不行，从刷牙的时候就哈欠连天，也没发现镜子里有什么不对。
从卫生间里出来，还没来得及关灯，顶灯忽然自己闪了两下。
因为是出租屋，房龄老，走线老化经常出问题，王鹏还是没当回事，揉着眼睛直接摁下关灯。
只有卧室床头台灯亮着，王鹏越过有些黑的客厅时，觉得一阵冷风吹过，手臂和腋下都冷飕飕的。
他昏昏沉沉的只想去睡觉，抱着手臂搓搓鸡皮疙瘩，想也没想，鬼使神差就张开双臂摆出了个十字架姿势，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才回到卧室跳到床上。
刚闭上眼，手机铃声响起。
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午夜两点，再看来电提示，王鹏心里一群草泥马飞驰踏过。
不停骂着对方狗东西，他打算假装睡着不去接电话。
不成想，他领导也很执着，没人接就继续打，继续打。
王鹏一首恶搞版的“出卖我的爱”手机铃声响了足足十多分钟，他想起自己氪在游戏里的那一笔红包转账，看在钱的份上，还是不情不愿接起电话，用如梦初醒的语气含糊喂了一声，“领导，刚睡着了不好意思。”
那边根本没等他说完，劈头就是一通口吐芬芳加致郁效果满级的人身攻击，最后才说回人话，“让你拍照片你就老老实实拍，你踏马还P出个空白马赛克脸，你以为自己很幽默？！！”
王鹏一脑门子的问号：“……什么马赛克脸？我没懂您在说什么——”
听筒里响起嘟嘟的挂断声。
微信上消息一闪，领导发来一张截图，并附了一句语音信息。
【MD害老子被降职，你明天不用上班了！】
那张截图上，白天出现在新嘉园门口的中年男人面部只有一片空白，五官仿佛被磨没了。
但王鹏莫名从这张截图里看出了嘲讽，男人空白的五官在嘲讽他。
这段插曲让他睡意全无，王鹏关了灯，靠在床头上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拍出来的照片，脸上会是空白的呢？
黑暗中，手机屏幕闪了下又暗了，只剩下消息提示灯一闪一闪的，几乎跟王鹏此刻的呼吸同拍。
想必还是领导发来的骂人话，王鹏呼出几口浊气，最后还是没忍住一把抓过手机，摁亮屏幕。
眼睛飞快在通讯软件上掠过，呼出一口气——
很好，领导没有发骂人信息。
王鹏攥紧手机，指节用力到泛白，但悬着的心却落了地。
他有点怂，怕领导再骂他忍不住回怼会让场面更糟，没骂就好，刚才说的肯定是气话，明天厚着脸皮去公司，堂堂部门领导想必不会为难他一个试用期打杂的。
至于今天那笔奖金，王鹏咬咬牙，原是他不配，大不了他再还给领导总行了吧。
刚要放下手机，才发现不知是不是方才错按了，相机功能被打开。
王鹏脸上一哂，握住手机划拉一下，准备关掉相机，无意间瞥见镜头里有个东西一晃而过。
像个大卤蛋，白嫩嫩的，下边连接着……一截脖子，锁骨位置有一截熟悉的海绵宝宝睡衣领。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升腾起，冰块一般在身体上自下而上游走，最后全部汇聚在脸上。
王鹏鬼使神差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镜头里出现一只手，抚在那颗光滑饱满空无一物的“卤蛋”上。
他吓得手脚并用往后爬，想不顾一切甩掉手机逃跑，谁知手机仿佛被黏在手上一样，怎么都甩不掉。
相机功能被划掉，进入最新拍摄的照片界面。
然而看到照片的那一瞬，王鹏直接被吓得飙泪，体下一阵湿热，空气里突然出现一股新鲜的馊臭味。
虽然只是一眼，也足够他记清楚照片上的内容了。
他双臂张开站在中间，被五个脸色青白麻木的大妈围着，他们的手臂交错合并，形成一个六芒星的形状。
那是网络上流行的大妈合影必备pose，但是谁能告诉他，那几个大妈嘴唇一模一样的弧度是怎么回事？
青脸血红唇，笑容差点咧到耳根，头发披在脸上个顶个的惊悚，还穿着奇奇怪怪的……寿衣。
更关键的，照片背景在他家客厅，照片里的他就穿着这件睡衣啊啊啊啊啊啊！！
咻咻——
手机通讯软件响起语音发送成功的响声。
王鹏决绝地闭上眼，他不看，这次他看了他是狗！
在他手中的手机界面静止了十几秒，似乎有人叹了口气，接着，通讯软件自动打开，停留在【文件传输助手】界面。
那上面显示，王鹏给刚刚自己发送了两条语音。
寂静的卧室里，王鹏闭着眼，却听见自己手机里传出苍老沙哑带着歉意的女声：
“小伙子你怕个啥，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似乎有头发还是什么东西，划过王鹏手背，潮湿又冰凉的触感，根本不是活物身体上应该有的气息。
王鹏手脚蜷缩，忍不住哆嗦喊着救命。
那个声音自顾自说着，“咱们玩个抢答游戏哈，我问，你答。答不出来呢，就再跟我们老姐妹几个合影，好不好啊——”
*
云焉在次日下午天光黯淡时，才匀出时间接待了几个大妈鬼。
没错，现在新嘉园里的鬼全部被鬼帝小姐纳入麾下。
云焉将司盛堆出几十座山的供品借花献佛，顺利安抚并“收买”一大批手下，这些大爷大妈生前就是战斗力爆表的热心市民，小到夫妻吵架婆媳纠纷，大到违法乱纪监督举报，对它们来说都是日常生活。
这不，发现有人暗处偷拍意图不轨，几只热心大妈鬼当夜就潜入偷拍者的家里来了个“合影逼供”，还祭出画皮鬼的素颜照，对偷拍者进行惨无人道的精神污染，并顺利拿到部门领导信息和背后老板信息。
意料之中的，幕后那位还是姓古。
几只大妈鬼临走前又热络地跟在场的几只前辈鬼们一一告别，却发现前辈们都恹恹的，甚至那个叫奥特曼名字的古曼童还精神恍惚。
大妈鬼们讲礼貌，为表敬重飘下楼梯飘到大门口才穿墙出去，一出去就忍不住八卦起来。
“啧啧，难怪都说富人会得抑郁症呢。”
“住着这么大这么豪华的房子，居然有鬼得抑郁症？”
“睡眠也不大好的样子，果然伴君如伴虎，鬼帝身边宠物鬼果然不是好当的。”
几只大妈鬼原本还羡慕嫉妒几位宠物鬼前辈，现在唏嘘之下反而觉得自己住郊区合租房也挺好的，起码身心健康不是。
云焉和宠物鬼们，昨天确实没睡好。
午夜时有一场惊吓，害的鬼帝小姐差点变出原形。
因为司盛搬回老宅了，就住在一层客卧。
首富先生哪儿哪儿都好，唯有一样癖好，大抵是因为怕水，连洗澡的时候都精神紧张，为了缓解精神紧张，首富先生就爱唱上几句。
午夜的司家大宅，因为首富先生的这几嗓子，瞬间沦为修罗地狱。
他的嗓子好像有独立意志，像随时都要离家出走的叛逆孩子。
在发声上总有一些堪称猎奇的探索，让他的声音在每一秒都充满了地狱级的变化。
活似激情K歌时忽然被女鬼附身，一边唱歌一边惨叫，声音的变化惨绝人寰，跟一切人类可以接受的旋律和节奏背道而驰，让人一秒钟堕入极寒地狱求生无门。
司方煜曾经“缺德”却恰如其分地形容过，首富司盛的歌声是他开发出的潘多拉盲盒，每个盲盒里都能开到出其不意的口味。
在这里巧克力配芥末，榴莲混入咸菜，鸡屎撞上牛奶，大份Bull shit和超倍浓缩柠檬汁被搅拌在一起，组成了足以毁天灭地的口感！
听过昨夜的浴室演唱会之后，年叔因病请假了，司奶奶到现在还没起身，崔姨足足多了一撮白头发。
连云焉养在家里的宠物鬼们都出了状况，红姐不得不用大量护肤品维持画皮，镇墓兽本体掉漆褪色，王广安一头浓密如海藻的头发上起了斑秃，迪迦更是几度狂化。
云焉认真想了想，决定从此以后就定居在新家。
独居，嗯。
拖着行李箱刚打开房门，始作俑者就站在门口，看样子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了。
云焉：“！！！”
她默默决定，只要对方敢开口唱歌，她就会让黑无常将其勾魂带到地府。
唱完再送回来。
幸好司盛在不接触水时都十分清醒且善解人意，云焉收到了一张额度巨大的银行卡，以及，一个请求。
首富先生为了女儿，愿意争当六边形爸爸，立志正视并填补自己的唯一短板——
游泳。
至于说，司盛想学游泳，为什么要找云焉说。
原因很简单，他只是想让女儿感受到他无条件的父爱，感受到他为了女儿可以无条件改变自己的决心。
云焉：“……游泳，也挺好。”
她恰好认识水性很好的宠物鬼不是吗？
本着死宠物鬼不死鬼帝的精神，王广安成了教太上皇游泳的幸运鬼。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六芒星合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