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偏执人外缠上了》鸟栖

17、替嫁新娘

　　阙摇最后是被人抬着回的房间。

　　田薇难得展现了她亲切的一面，笑着握住阙摇的手，故作惊讶说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多伤疤。”

　　宛如一个刚复明的瞎子，在阙摇手上的伤都结痂后终于发现她的伤痕累累。

　　但阙摇只能笑着应和，“不小心摔伤的。”

　　就算这伤看上去再像竹棍打的，也是摔伤，是阙摇不小心主动将手撞上带刺的竹棍。

　　田薇满意点点头，“那你在宋家这段日子还适应吗？”

　　“很适应。”

　　“你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有？”

　　终于来了！果然这才是正题，阙摇打起精神，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奇怪的东西？好像并没有，不过，我来这里的第一天晚上见到外面有纸人在飞。后来安上窗帘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还有呢？你再仔细想想，你有没有听过类似小孩的哭声，无端倒下的花瓶，半夜的人影？”

　　“没有。”阙摇肯定地回答道，“这些东西怎么可能在现实中出现呢？这是鬼片情节。如果半夜真的看见站在床边的人影，我就该去看精神医生了。”

　　阙摇脸上的表情坚定地仿佛要入党，拒绝一切怪力乱神。

　　“可是，我看你的状态不太好吧，你最近在失眠，为什么？”

　　确实如此，阙摇在宋家其实并没有多少事情要做，因此天一黑她就会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却难以入眠，阙摇每天实际的睡眠时间在三个小时左右，还能活着，全凭年轻剩一口气吊着。

　　自从进入宋家后，阙摇就感觉到头疼，先是偏头痛，从太阳穴一路延伸到眼眶，疼得睁不开眼，再是两边轮流痛，感觉大脑昏昏沉沉。

　　只有靠近黑影的时候，会感觉好一些。

　　但也没有好太多，和黑影呆的时间久了，阙摇又会觉得浑身冰凉，打寒战。

　　“可能择床，或许再过些时间，我会好的。”阙摇只能这么回复田薇，她本以为田薇会不满意，结果却看见她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既然困，就好好休息。”她站起身，一旁的宋大年全程沉默，像个摆件一样站在一旁，眼睛只看着田薇，随时准备为老婆服务。

　　和佛童子制造的回忆中完全是两个样子。

　　阙摇仔细看了看宋大年，她还记得自己和宋庆提起他父亲手上的胎记时，宋庆勃然大怒的样子。

　　忽然失控的情绪，多半是因为自己踩到了什么禁忌。

　　可是胎记有什么好避讳的。

　　阙摇又仔细瞧了瞧。

　　可惜宋大年穿的严严实实，一点皮肤都不外露，很守男德，因此阙摇也看不来什么。

　　但是哪个正常人会像个人偶一样跟在老婆身边？

　　阙摇心里有了猜测，宋大年多半是被田薇控制了。就像那些下人一样，成为被田薇操控的傀儡。

　　所以才会是现在这种定制般的完美丈夫作风。

　　*
　　等到两人走后，阙摇立马扶着床一路走到门边，打开窗户透气。

　　新换的窗子仍旧不能全开，顶多打开一条小缝。

　　她实在受不了屋内浓郁的香气，本来就不清醒的大脑在这阵子香气中更加昏沉。

　　阙摇听见田薇和张妈站在门外说话。

　　可惜隔太远，也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只隐约听见断续的句子，“有效……已经开始转移……别让她死了……”

　　阙摇试图通过组合排列的方式摸清楚田薇究竟在说什么，可惜还是缺少关键词，无法捕捉到准确信息。

　　阙摇在门口站了一会，又觉得浑身没力气，所以扶着窗边走到椅子上坐下。

　　宋庆正在醒来。

　　或许是黑影灵魂离体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宋庆清醒的时间正在变长。

　　他一睁眼，就开始在房间里踱步，拍打大门，希望能出去走一走。

　　然而这一次张妈却不打算听他的。

　　宋家最近出了很多事情，本来安全的地方都变得危险起来，如果宋庆再像上次一样不听劝阻，非要去禁地，那么就不是张妈能够解决的范畴了。

　　因此她只能严格按照田薇的命令，将两人锁在院子内。

　　“少爷，您生病了，需要在家休养一段时间，等过了这段时间，您想去哪里都可以。”

　　“我已经在家呆了一周多，还要呆多久，我已经好了！”

　　“那你自己和夫人说吧。”

　　一听见张妈提起田薇，宋庆立马怂了下来，开始在屋子里砸东西泄愤，却不敢直接冲出门。

　　阙摇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坏脾气早有准备，立马将自己喝水的杯子拿在手里，将凳子搬到墙角，看着宋庆砸东西。

　　她知道，等宋庆冷静下来，外面会立马冲进来一堆人换上新的家具。

　　宋庆的愤怒与反抗和她一样无能为力。

　　只能发泄情绪，对于解决问题毫无办法。

　　等到夜色暗下来。

　　宋庆摔完送进来的第三批杯子后终于累了，缩在墙角睡觉，很多时候他都像一个坏脾气的小孩，明明已经二十来岁，却依旧无法控制脾气，生活技能点为零，如果不是因为宋家的财富，宋庆这种人应该已经被人暗地里敲了黑砖。

　　阙摇也缩在床的另一个角落准备睡觉。

　　她知道自己难以入睡，却依旧要闭眼休息。

　　活着才会有希望。

　　等到夜里听见窸窣声响时，阙摇闭着眼睛假装睡觉。等到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她还是闭着眼睛假装睡觉。

　　阙摇对于夜晚发生的一切事情，都秉持着不听不看不知道的态度。

　　如果黑影需要，阙摇甚至会假装梦游帮他擦去身上的血迹，再躺下继续睡觉。

　　寂静的夜色里，阙摇听见了一声轻笑。

　　黑影对于她的这种谨慎只觉得有趣。

　　明明是最弱小的人类，就连被操控的纸人都无法打败的一个人，却依旧保持着不灭的斗志。

　　他本以为阙摇在进来的第一天就会被鬼影吓哭，结果却硬撑到了第七天，被佛童子拉拽着到了工作室，才终于哭出来。

　　隔天却又恢复正常，依旧盘算着如何逃出去。

　　周围的温度降下来。

　　阙摇知道黑影回来了，折磨她一晚上的头痛慢慢散去，她这次是真的睡着。

　　*
　　第二天早上，面对宋庆怀疑的目光，阙摇淡定喝水。

　　“我感觉身体很痛，你晚上揍我了吗？”

　　能不痛吗？

　　毕竟白天砸东西，晚上还要被人借用身体跑出去砸更多的东西。

　　但是阙摇只是摇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每天不锻炼，身体素质下降？我要是打你了，你还能没发现？”

　　宋庆沉默，“可是，我最近清醒的时间确实不多，昏昏沉沉。”

　　“那你应该去医院看看。”

　　要是田薇让宋庆去医院，他也不至于在家里砸东西了。

　　一想到这里，宋庆更加烦躁。

　　他是关不住的人，很少呆在家里超过三天，这一次却被迫困在阴暗潮湿的房间近两周。

　　明明换了不止一批家具，房间里依旧有一股散不开的霉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折磨自己。

　　宋庆在房间里烦的转圈。

　　张妈却主动过来打开了大门，“夫人吩咐，少爷可以在附近走一走，免得在家里憋坏了。”

　　即使外面的事情乱成一团，田薇依旧抽空关心儿子的心理健康。

　　阙摇大概明白宋庆这个脾气是怎么被宠出来的。

　　但这件事对她来说也有好处，毕竟谁也受不了整天呆在小房间里。

　　阙摇没有走远，因为害怕迷路，所以她只是在院子旁边逛了逛，但几圈下来，阙摇依旧发现问题。

　　宋家的路，好像没有变化了。

　　不论走多少次，都是同一条路。

　　这是不是证明她跑出去的希望大大增加？

　　阙摇抬头看着前面弯折漆黑的回廊，已经熄灭成火星被埋在灰烬里的信心又恢复了一些。

　　宋庆倒是难得和阙摇开始搭话。

　　“你有没有发现宋家的人员变动了。”

　　阙摇一愣，难道连宋庆都察觉到最近宋家的诡异气氛吗？田薇忙得没时间回来，张妈也急的没空管他们，至于宋家的那些下人，更是人人自危。

　　每晚都在死人。

　　傻小子终于聪明了一回。

　　“宋家新招了一批下人。”

　　“然后呢？”

　　“里面有人长得不错。”

　　阙摇：？
　　她本来以为宋庆说的是宋家的异常，结果到头来关心的只是漂亮小姑娘？

　　“我晚上想和她见面，你帮忙放个风。”

　　“我……”阙摇本想直接拒绝，但转念一想，又答应下来，在宋庆勾搭小姑娘的时候，自己也可以趁机看看方位。

　　只是不知道，黑影晚上醒来，发现宋庆干的这糟心事会作何反应。

　　一想到黑影可能出现的表情，阙摇倒是难得开心了一会。

　　*

　　夜晚。
　　阙摇站在门外看着里面的人影晃动。

　　宋庆确实是哄小姑娘的一把好手，不过一个上午的功夫就已经能让人半夜溜到后院来见他。

　　只是不知道，小姑娘看见宋家真实一面后，还能不能这么开心。

　　希望着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灰姑娘做的最坏打算不过是被辞退，但搏一搏，却赢得宋庆的喜欢，怎么也比当下人赚的多。

　　只可惜她还年轻，不知道命运的每份馈赠都暗中标好了价格。

　　阙摇一边惋惜一边又觉得自己无聊。

　　自身都难保了，何必去担忧其他人的命运。

　　她最该关心的是自己。

　　阙摇望着天上的月亮，最近几日都是连日阴天，今晚夜色如此清澈，明日应该是个好天气。

　　恍惚间，她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声音还有点耳熟。

　　阙摇愣了片刻，怀疑自己听觉出了问题，她在宋家哪里有什么熟人，倒是有很多不熟的鬼。

　　阙摇试探着转头，看见树影婆娑，黑漆漆的建筑物阴影处站着一个人。

　　她心头一惊，打算进门去喊宋庆。

　　估计又是什么监视的人。

　　最近宋家确实乱成了一团，里外都在出问题，田薇天天焦头烂额，院子里的人也都懒得再管他们，但并不代表监控松懈了。

　　阙摇还没有来得及进门，就看见影子从阴影处走出来。

　　真的是熟人。

　　江入年，阙摇的高中同学，也是阙摇这么多年唯一一个能称得上朋友的人。

　　在高三时，阙摇和江入年做过约定，大学后每个月通一次信。

　　当时的阙摇已经对赵彩玲极为不信任，做出这个约定主要是为了防止赵彩玲发疯将自己关起来，但是阙摇依旧高估了赵彩玲的底线，没有想到她会干出偷换这种事。

　　所以阙摇后来对这个约定也就没有了期待。

　　江入年会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口头约定来找自己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来了，又能分清她和阙梦吗？

　　是不是会像其他人一样被赵彩玲蒙骗过去。

　　他人对于母亲这个身份的滤镜就是阙摇最大的囚笼，因为没人相信亲生母亲会如此对待女儿，所以阙摇的所有挣扎都成了发疯。

　　可是，她没有想到会在宋家看见江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