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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燕师兄认出了锦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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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来势汹汹,山道泥泞不堪,极其难行。
破庙中,众人稍作休整。
李锦绣坐在火堆前,伸出双手烤火,那只小白兔此刻正窝在他怀里,探出个小脑袋来,猩红的眼睛圆溜溜的。
燕雨真裹挟着一身清寒踏入破庙,一眼就瞥见了他,但没理会,先行过去回禀师尊,待再出来时,李锦绣就不见了。
额头上的某一根青筋猛然一跳,燕雨真下意识攥紧拳头。
破庙之外,人声传来。
“不可以乱碰!”一名弟子沉着脸,手势呈狂风扫落叶状,“去去去,一边凉快去,别打扰我们做事!”
“别急着走!你搞的烂摊子,自己收拾!给我捡起来!”另一名弟子道,看起来挺生气的。
“哦。”李锦绣乖乖点头,将被他故意碰翻在地的符纸,一张张捡了起来,用衣袖擦掉沾染的水滞,叠整齐了,才交到对方手里。
“行了,滚进去老实待着,没你的事就少出来。”那名弟子接过符咒,压根没看,就分给其他几人,在周围张贴。嘴里絮絮叨叨念,“本来下雨天就烦!还多了个小白脸捣乱。什么都不会,白吃白喝啥活不干,等着人伺候,真不知道带着他有什么用!”
李锦绣眨巴眨巴眼,老老实实“滚”了回去。
燕雨真等人走后,才现身,伸手问那名弟子要来符纸,此为“镇邪符”,出门在外总归不甚安全,携带此符往下榻之处周围贴上几张,等闲的邪祟根本无法靠近。
可保一夜安稳。
更何况一路上接连遇见两次行尸作祟,确实有必要谨慎些。
只不过很显然,这些符咒都是现画的,上面的朱砂还未干。
燕雨真一张一张地翻,仔仔细细端详着符纸。
弟子们面面相觑,胆大些的从旁询问:“燕师兄,这,这符纸有什么问题吗?”
“是谁画的?”燕雨真问。
“是我。”
燕雨真:“再去画一张。”
待新画好的符纸拿上来时,燕雨真又是一番仔细对比。
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新画的那张符咒上,缺了一点。
而画符这种事情,也讲究缺一不可,多一点少一点,咒法的威力就会大打折扣。
这点很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
与其说是点,不如说像是手指不小心按上去的。
燕雨真手指指腹轻轻摩挲着那一点,不是朱砂,而是血。
以血画符,威力翻倍。
那名弟子小心翼翼询问:“燕师兄,是不是我画得不好?”
燕雨真未言,把符纸还了回去,略一思忖,又道:“此雨来得蹊跷,正逢前面塌方挡路,只怕不是巧合。今晚都放机灵些,莫让一些无耻鬼祟之徒有了可趁之机。”
“是,师兄!”
破庙内,李锦绣正在烤一块肉麦饼,小白兔腿骨虽然接上了,但还不太敢走路,翘着受伤的爪爪,躲在一旁啃草。那草还是方才李锦绣从外随意薅了一把。
好不好吃不知道,反正看着嫩嫩的一茬儿。
他将烤好的肉麦饼,用树枝从火堆里扒拉出来,随意刮了刮表面附着的灰尘,刚准备拿起来开吃,眼前骤然一黑,一只玄色长靴毫无征兆的,一脚将肉麦饼重新踢回了火堆里。
李锦绣先是一愣,随即心生恼火,猛一抬头,恰好同沉沉的眼眸对视上了。
看着燕雨真手里握的长鞭,李锦绣心里蓦然一咯噔,到嘴的质问直接吞了回去。
“把饼子拿出来。”燕雨真吩咐,语气不容置喙。
李锦绣不想徒增是非,就拿起树枝,刚想将肉麦饼扒拉出来,岂料那只脚直接踩住了树枝,卡擦一声,树枝断成了两截。
“嗯?”李锦绣仰头望他。
“既然手这么不老实,就伸进火堆里,把饼子掏出来。”燕雨真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俊容上满是凛冽神情,不似说笑。
李锦绣又不是个真傻子,怎么可能徒手把手往火堆里伸?
莫说他如今修为远不如从前了,就算是曾经的李锦绣,也不是什么铜墙铁壁啊。
也是会受伤,会流血,会疼会哭的。
见李锦绣迟迟不动,燕雨真眸色更沉:“怎么,不肯还是不敢?”
“不肯也不敢。”李锦绣很诚实,招了招手,小白兔就踉踉跄跄冲他爬了过来。他抱起兔子,伸手摸了摸兔子耳朵,“大不了我就不吃了呗,反正饿一顿两顿又不会死。”
燕雨真拦住了他的去路,竟劈手夺过他怀里的小兔子,作势要往火堆里丢。
李锦绣一急,赶紧阻止,竟又被一掌打中肩胛,立马后退数步,气血翻涌。
“还手啊,怎么连还手都不敢?”燕雨真冷呵,“你算什么男人!”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李锦绣捂着肩胛,努力把即将溢出来的气血憋回去。
“你猜?”
李锦绣眼睛瞬间睁圆,什么你猜?都不是小孩子了,还搞什么你想我猜这一套?
“你心里清楚!”燕雨真冷冷盯着他看。
李锦绣心里突突乱跳,实在不明白燕师兄好端端的,发什么邪火,难不成自己刚刚偷摸修改符咒的事,被发现了?
不可能!
他明明改得超级小心,再说了,天底下的任何法咒画起来,都跟鬼画符没两样,讲究一个起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乱中有序,玄妙无比。
自己本来闲来无事,凑过去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总不能真的白吃白喝,否则时间长了招人厌。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发现了符咒上的错处,几乎是本能了,也是条件反射,李锦绣看见画错的符,心里就跟猫挠似的,痒得不行。
正好手指被兔子咬出了血,不用也浪费。
这才偷摸改了一下。除此之外,他也没干别的啊。
殊不知燕雨真这三年里,日夜都在研究李锦绣曾经画过的黄符,早将他画符的习惯铭记在心。哪怕闭着眼都能想到,哪一笔该落在哪个位置,连一丝一毫的偏差都不会有。
正因如此,燕雨真再次怀疑,面前之人就是早该死在三年前的小师弟,李锦绣!
方才命他火中取饼,不过只是稍作试探——无论取或者不取,燕雨真今夜都没打算放过他。一把握住了李锦绣的手腕,大力将人扯近身来,声音骤寒:“你到底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弄疼我了,快放开!”李锦绣心脏狂跳,努力保持镇定,反正只要自己不承认,燕雨真又没证据。
“别以为你换了具身体,我就认不出你来了!李锦绣,我告诉你,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什么德性我一清二楚!就算化作了灰,我也能一眼认出你来!”燕雨真更大力扯着他,牙齿咬紧。
“死都死了,还回来做什么!”
李锦绣心里一酸,只觉得头顶隆隆作响,被钳住的手腕钝疼,像被钢筋铁骨狠狠夹住了。几乎能听见细微的骨头挫断声,可这疼在心伤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燕师兄真想杀我?
你我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师门之情,竟信我是那般卑鄙无耻,无情无义之徒?
下一刻,他就听见了燕雨真的心声。
【只要他一回来,师尊的眼里就再也看不见我了!】
【师尊一世英名,绝不能再被李锦绣毁掉!】
燕雨真将发懵的人,直接拽到了江寒溯面前。
“你自己说,还是让我说?”燕雨真大力一甩,险些将人甩趴在地。手指依旧紧紧扣住他的手腕,“我锁住了你的灵脉,你跑不了的!”
李锦绣嘶嘶抽着冷气:“你让我说什么啊!?”
“自是你的身份!”燕雨真寸步不让,咄咄相逼起来,“我要你当着师尊的面,告诉师尊,你到底是谁!”
李锦绣心脏猛跳,立马惊觉燕师兄一定是有所察觉,或许手中已有什么证据了,否则不可能将他拽至师尊面前,还如此信誓旦旦说,“师尊,若我猜的不错,此人正是李锦绣!”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气氛瞬间僵沉。
江寒溯缓缓睁开眼眸,先是瞥了眼李锦绣,而后才把目光转向燕雨真身上,他问:“何出此言?”
“此人行事鬼祟,举止轻浮,又惯爱跟男弟子纠缠不清,只怕是个货真价实的断袖!”燕雨真将自己一路上观察到的异常,尽数说了出来,末了,他非常肯定地道,“我的预感从未出错过!”
“师尊!”燕雨真冷冷盯着面前脸色发白的少年,语气沉到了极致,“不能放过他,否则,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