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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3 ...

  •   又做梦了。
      又梦到了那时一起开心的日子。
      梦醒后,我只能无奈的苦笑:曾经历的一切,都在我生命中刻下无法抹灭的痕迹,以致我常常在午夜梦回人最为脆弱的时候,被那些或甘美或苦涩或痛苦的回忆拉扯得支离破碎。
      奔结婚了,术人到美国了……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吧?
      他们,都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遗忘、放下了吧?
      我苍凉的笑起来:难道,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在原地徘徊?还在受那些过往影响?――也许自始至终我只是他们故事中的一个旁观者,但在这一场爱情中,我却被深深的伤害了――他们让我无法寻找我自己的爱情。
      永远也无法弥补的伤痕,永远也无法填满的空虚,永远也无法停止的思念――是他们给我的。
      他们,彻底击碎了我对爱情的信任。
      他们,不该就这么结束的!真的不该就这么结束的!!
      燕奔,高术人,你们应该偿还我一个完整的爱情!

      ――摘自《曼影日记》

      隔着玻璃窗看着不停落下的雨,燕奔觉得冷。即使,屋内其实很温暖。
      他现在正在家里,喝着以前其实并不爱喝的咖啡,看着电影《蓝宇》。
      故事已经结束了,正播放着片尾曲――黄品源的那首老歌,“……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没有说一句话就走……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却没有感动过……”

      蓝宇可以为了他的情人付出金钱付出一切,而他的情人为什么不能同样如此待他?他为什么不可以在他结婚后仍一直留在他身边,陪伴他?
      是不是,其实,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爱自己?
      他为什么答应分手?
      分手的时候,他很难受。可是,这些年来,难过的人,不好受的人,到底是他,还是他?
      走的人是他,要求结束的人,却是他……

      燕奔无意识的蜷起身,抱紧了自己。
      冷。
      好冷。
      从离开那一天开始。
      他离开了。
      他也已经离开了。
      真的,他已经离开了。现在的他正在地球另一端,过着全新的生活。
      再也不会有人催着他吃饭,一边看着他吃得香甜,一边唠叨,“哼,多感恩一下吧!每天为你这么挑嘴的人做饭,让你吃得高高兴兴,不容易啊!”
      再也不会有人宠溺的抱着刚睡醒的他,温柔的取笑着,“真呆。奔,要看到一向精明的你这么可爱的表情,也只有在你刚睡醒的时候了。”
      ……
      再也不会有人像他那样来罗嗦了。
      再也不会有人像他那样来取笑自己了。
      再也不会有人像他那样……像他那样……关心自己……爱着自己……
      再也不会了……

      然后,不发一言的,他泪流满面。

      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伤痛,来电显示说明,这是妻的电话。
      在外地出差的蓝星提醒他说,“奔,今天是妈妈的生日,不要忘了。”
      虽然很不甘不愿,他却还是去了父母家。

      开门看到是儿子的赵容又惊又喜,忙忙迎了上来,“快进来,快进来!”给儿子递上一杯热茶,心疼的看着儿子那略显憔悴的面容,忍不住叨念,“也不知道你这孩子怎么搞的,好端端的,弄得这么瘦……”
      虚应的笑笑,燕奔空泛的说道,“妈,我没事,不用担心。你也知道,我工作忙嘛。”
      “奔……妈……”看到儿子那空洞的笑听着那敷衍的话,赵容只说了几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她明明没有做错啊,为什么儿子却不快乐?为什么根本不想看到自己和丈夫?
      看着如今的儿子,有的时候,她真的觉得索性就成全了他和高家那孩子也不错,可是,她终究不愿意看到自己家里的独苗堕入不伦!那是不伦啊!!若身为至亲的她不阻止,那还叫做什么母亲?!
      “奔,最近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没有啊。”扬起唇角,燕奔笑得灿烂,“妈,你在瞎想些什么?我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我的日子滋润着呢!不就是这些天为公司熬了几个通宵,气色才没那么好嘛,你别老瞎操心。”
      “呵呵,这样啊,”赵容也笑了,顺势下了台,“你们年轻人啊,别以为自己是铜做的身子骨,不要因为年轻,就完全不注意身体……”

      赵容叨念着天下所有慈母会说的话,燕奔也听话的没有顶嘴,只是,她明白,儿子那双眼中,尽是疲累。她更明白,在儿子的心外面,已经筑了一道高高的墙,将他们所有人都隔绝在外……
      奔,如果当初不反对你跟术人……你,是不是就不是这个样子?
      梗在赵容心中的是愧疚,是疼惜。是她与丈夫害儿子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只是,他们,……也是,为了他好为了他着想啊……

      匆匆扒了几口饭后就离开了父母的家,驾着车,他赶到酒店,今天有个饭局,是早就和师姐约好的。
      师姐孙真是海归派,刚从美国回来。大学时两人的感情倒是一般,却在近几年成了知交。在她自美国归来后,燕奔设下了今天晚上的洗尘宴。
      说是洗尘宴,其实不过就是和师姐还有大学时的几个熟朋友一道吃饭。
      孙真眉飞色舞的谈论着在美国发现的俊男,众皆起哄,“孙色狼你怎么还是老样子,走到哪里都不忘美色?”
      “就是就是,孙真你真是生错了性别,整个儿一色狼,居然还长着这么一张纯洁的脸!真是欺骗大众!”
      “不过说真的,孙真这家伙倒真是挺厉害的,看上的人从没逃脱过她的魔掌,啧啧啧,了不起了不起!”
      “嘿,谁说的?”却听得林永实反驳道,“我就记得孙色狼以前吃过鳖!”
      “什么时候啊?我记得老孙魅力无穷,所向披靡,从来都是手到擒来。”
      “呸呸呸!我知你梁陈向来是孙真裙下不二之臣,但马屁也不用拍得这么明显吧?”
      “嘿,我梁陈对孙大小姐的影仰从来都有如长江流水滔滔不绝,又有如黄河绝堤一发不可收拾,”梁陈涎着脸笑道,“真真,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苦恋了你这么多年的我?”
      “切!”众皆鄙视。
      林永实哈哈大笑,“梁陈你真不记得了,当年孙大小姐追过燕奔的好友……嗯,那小子叫什么来着……对了!叫高术人!那倒真是难得的俊男啊!”
      然后众人都回想起来了,“对对对,那男人倒真是少见的极品。”
      “我记得他,我记得他!那个时候他常来学校找奔,像他那种人,只要见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
      一说起高术人,孙真突然记起,“说来还真是巧,我在美国就碰到过他!”
      “啊?”燕奔有些意外,然后刻意不经意的问,“碰到过谁啊?”
      “就是高术人啊,”孙真道,“就是以前经常来学校的那个高术人啊。我们还有联系呢。那小子还是帅得没天良啊,”孙真一脸挫败,“可惜还是不考虑我。”
      众大笑,“又一次拒绝你?”
      “是啊,”孙真垂头丧气,“以前拒绝我,是因为他有非常爱的人。而这回拒绝我,却说是他再也不相信爱情了,他说他再也无法爱人了――唉,谁那么残忍,伤过他的心?”
      林永实笑道,“连孙美人都拒绝了,那他现在身边有人吗?”
      “呸呸呸,他身边的人哪里及得上我孙真?不是我自夸,像我这样的女人,要美貌有美貌,要才识有才识,要身材有身材,要头脑有头脑……”

      孙真还在说些什么,燕奔突然全听不进去了,他的心里只被一个名字牢牢占据:……高术人……
      孙真残忍的挖起一个纠缠了他八年,也被他埋葬了八年的名字,让他的心蓦地抽痛起来,――八年了,他们分开已经八年了。八年里,全无联系,他,过得可好?
      把所有伤楚隐藏好,燕奔的脸上是天衣无缝的笑容,“师姐怎么和他遇到的?”
      “我们公司和他所在的公司刚好有合作,就遇到了――啊,这小子可是越来越帅了。啧啧啧,像他那样的极品男人,身边围了一堆花花草草也不足为奇啊……”
      “喂喂喂,老孙,打住打住打住!我们在座这么多有为青年你不表扬,独独回味着别的男人大流口水!――嘿,你自己说,该不该罚酒三杯?”
      “对对对,孙色狼知趣些,快快喝酒!”
      “喂,明明是你们自己先提起他的,干嘛怪我?”
      “废话少说,快点喝酒!”
      ……
      众人一直闹到凌晨二点,方才尽兴的散了席。

      燕奔揉了下太阳穴。头有些昏,想来是今天晚上有些喝多了。
      他不想回家。家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丝人气,却并不是因为妻出差的原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蓝星对他越来越冷淡。他也曾想过和她好好谈谈,只是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办公室,往往,他回来家中,蓝星已经睡了,而当他出门时,蓝星仍然没有醒来。有时候想跟蓝星说几句话,可是,已经分房而睡的二人哪里又有什么时间?
      他不知道和蓝星间出了什么事,他也不想知道。就这样凑合着吧,过一天是一天。反正他是绝对不会离婚。
      他不知道蓝星是不是在外面有了人,那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中。只要蓝星仍是他的妻,他们仍有一个家就好。
      他冷笑起来:他不关心妻,那他又关心谁?现在还有什么值得他关心?――除了工作。
      天地之大,没有人关心他,也没有他关心的人。不不不,父母一直以他们的方式关心着他,可是,那种关心,那种爱,不是他所想要的。
      什么是他真正想要的?

      蓦地刹了车,掏出烟盒点燃了一支烟,烟是七星,曼曼最爱抽的烟。
      曼曼……
      突然之间,他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几年里和孙真成了知交――因为孙真的性格有些像她,在某种程度上,他把孙真当作了曼曼。
      曼曼……
      很久没有见过她,很久没有跟她有过联系了――那个很久有多久?应该是从那年北戴河重逢至今吧。四年了,有四年了!
      四年没有见过曼曼,八年没有得知术人的消息了……
      这些年来,刻意断了跟曼曼的联系,只为怕再与曼曼见面,会忍不住去问他安好与否?会忍不住去打探他确切的地址和信息,更怕的是,在知道他的信息后,自己会忍不住去找他!

      曼曼,曼曼,我想见你啊!我想在你怀里思念那个人,思念那个被我背叛,被我抛弃的那个人啊!
      孙真说他在美国过得很好,身边一直围绕着人……
      他就知道以他的条件,身边一定不愁没人做伴。
      还在想什么?
      叽嘲的笑浮在燕奔唇际,呵,放弃的是自己,背叛的还是自己。这样子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要求那个人为自己一直守着?
      他不能自私的一边过着自己所选择的生活,又一边要求着旧情人永远只爱自己!
      自私?
      为什么不能自私?
      他就是自私!
      他就是舍不得术人啊!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然忘不了他,放不下他。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明白自己是如何的渴望着高术人,多年来他饱尝了自己亲手酿造的苦酒。
      这些年来,他的心是空的,空荡荡的,他很明白是少了什么,才让心变空了。只是,他没有勇气与魄力去找回那能让他完整的东西!
      今年自己已是三十二岁,自分别那一日至今,已是八年光阴。八年中的一切,似乎只是酒醉间所作的一副狂草,细细想来,竟是什么都不再是自己所想要的。
      这样的人生,到底有何意义?
      长期以来,自己所深信的,所坚持的,所选择的,到底有何意义?

      “……喜欢就喜欢了,管他那么多做什么?只要自己觉得快乐,去在意闲杂人等那么多做什么?――奔,生年不满百啊,自己开心就好。”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斗酒聚比邻,得闲且寻欢。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什么叫做‘为乐’――呵,能做让自己快乐的事,就是为乐了。”
      “人生苦短,我们一定得先让自己活得自在,才再去顾虑其他。如果为了别人的眼光别人的看法,而把自己的幸福牺牲了,这样子的人生,又有何滋味可言?――奔,不要顾忌太多,随心所欲一些比较好。”

      不经意间,高曼影当年说过的话又浮现在脑海里,――是啊,生年不满百,人就活这么短短几十年,却要被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所束缚,这样子的人生,有什么滋味?!

      他错了,真的错了!!
      ――他不该想那么多,他该只跟术人在一起,而不是去顾虑其他。
      至于他们的爱情会维持多久,那是另一回事――在他还爱着高术人,还深爱着高术人的时候,他不该选择离开,他不该选择放弃!
      错了错了全错了!!

      压抑了许久的回忆,伤心,思念,痛楚,开始慢慢的,淡淡的,蔓延开,充满了每一条神经,每一个细胞。
      错了错了真的错了!
      如果覆水能收,他一定不再懦弱,一定不再逃避,他一定会紧紧抱着术人,告诉他,他只爱他!他愿意跟他一起期待天长地久!
      如果可以从头来过,他什么也不会顾虑,他什么也不会多想,他只会顺着自己最深切的渴望而行!
      如果可以!!
      可是没有如果。时间像一条向前奔流的河,永不会回头――他永远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他永远也不可能改变已成既往的选择,以及,错误。
      所以,他只能在这里无助的悔恨!

      术人!
      我们重新开始!
      好不好?

      神啊!
      如果这世上真有神的话,――神啊,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够重新遇见我的爱情!让我能够牢牢把握住我的爱情吧!
      神啊,请你成全!

      不敢再想下去,下狠劲的一踩油门,他驱车前进。
      转弯的时候,他忘了点灯……

      一声巨响后,他觉得头昏沉沉的,意识变得模糊……
      好想睡……
      他已经很累了,真的很累了。
      他只想能够好好休息,就这么睡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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