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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七章 两个清玉 ...

  •   结果这个传闻中的人还真的来了。父皇亲自迎接,设国席晚宴款待,自母后死后殷墟好久没有这样一派的喜庆。
      自此开始每晚容妃等嫔妾依旧的娇声又开始不断,父皇又开始了放纵,把一切很果断地交给了新宰相来烦恼。这样频繁的纵欲妃子们肚子里却从没有消息,对此我实在是不解。我分不清出自己是幸灾乐祸地想要个弟弟妹妹看他们也来做没有翅膀的金丝雀,还是不要——以免撼动我越来越显而易见的尊贵地位?
      我把这个问题也很果断地抛给了新宰相,这个将作为教学太子一切的傅子兼宰相。
      新宰相的俊朗面容对我来说还十分面生,所以当他的脸、倩影在阳光下无所遁形,太子殿中一些同时而起的抽气声,伴着我一闪而过的惊艳,已成为一种不言而喻的欢迎仪式。我有些好笑,对自己的大惊小怪,对其保养之佳的艳羡,他的银发总是刺着众人的眼,让人分不清他的岁龄到底几何。
      药笙清清冷而细长的媚眼对上我的,宛如星辰般明耀。他淡淡开启极度勾人眼球的薄唇,殿中仿佛能闻到他飘散而出的淡淡香气。
      “殿下无需费神,妃嫔不会怀上子嗣是很自然的事。”
      “?”我脑中写满问号。一来怎么就成了自然的事?二来,本太子费神了吗?不过就是随口问问呢。我眯起凤眼,斜睨着看起来总是那么神秘魅惑的男人。他的腰从不为任何人折,哪怕是在父皇面前,在前殿之上也永远是那么气宇轩昂,气势上高人一筹似的。
      但是宰相显然已经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加纠结,他转开话题,问得不紧不慢,神色淡然从容:“殿下今日的课业已完了吗,微臣还有些事要处理,殿下若完了,请容许臣告退。”
      “……准。”凝视了他清冷得如冰天雪地的眸子好半天,我才缓慢挤出这个一天被反复念叨在嘴边的字。
      “谢殿下。”他说的言不由心,连俯身也未行便径直转身踏出殿扉。
      转身退下阿!这个不知好歹的。待素穆的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白袍走远后,我鼻子一哼,挥退了两旁的奴才。面上虽然一直对他客客气气,私底下却早已把其骂到恨不得踩在地下。
      敛起微怒的脸,坐到镜前,用一遍遍的梳发动作作发泄,很快心情便镇定下来。我淡淡的看着镜前那个越长越大的少年,眉宇间说不出的秀丽,像极了她母妃的面容,眼眶的深度却有着属于另一个制造出他的人的缩影。镜前的少年突然眨了眨眼仿佛一闪而过地晃动了下,再乍一眼,便像从没有发生过。
      我突地僵住顺发的手,眼神变得虎视眈眈,对镜子里的美貌少年勾起一个浅浅的酒窝:
      “你来啦。”我的语气里尽是许久没有再有过的喜悦高兴,蕴藏着无限亲切。
      镜子里的少年眼神却慢慢变得悲切下来,他每次出现都那么惊讶的神情,仿佛从来都不知我的存在。我已经习惯了。悲戚过度的孩童把自己深深埋入心深中,有时为了呼吸久未遇的新鲜空气才突然的抬起脑袋回过心智,对我并没有什么威胁。
      我仍旧对他好脾气的抬起招待式的微笑。“我把你照料得很好吧,没有瘦也没有坏。”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霍地用怜悯的眼神瞅着我,幽幽的口吻与以往的相互打完招呼就继续埋进心头准备沉沉睡去不同。
      我心一悚,不明所以:“怎么?”
      “我们的活法注定悲哀……”他叹息,眼里却有着不属于我的生生不息的光亮,如火炬闪耀动人绚丽的光彩,“清玉……我是你长大后的样子。”
      我猛地从椅上惊起,可还未等我细细问那个镜子里的人,身后一声落地清脆的声响却遣散了幻影。那个人刷地从我心中掠走,快得来不及找。回头一顾,一株“小草”大惊失色地僵硬地站直在内室。
      “出去。”我听到我说话的声音充满了冰冷的含意,眼神也如冰箭,我小心翼翼培养起来在小草面前亲切大哥哥的外皮就这样被暴露在空气里。小草不解直视我的明媚大眼里多出了掩饰不住的惧色,她双手抖动着想叫又叫不出的样子激不起我一点的怜悯,我只觉受到了打扰,我唯一的交流乐趣,被这株我决定亲自锁在身边的小草打扰了。而她显然是看见了我一个人“分饰两角”的“自言自语”。
      我越发感到不耐。觉得姑娘家的就是麻烦。梳妆镜前,我挑起怒眉:“还不滚?小草。”
      那是第一次,我对小草嚷嚷着滚。
      我的亲身指导令小草第一次有了灵感,除了受其他奴才尖酸刻薄的欺辱、和做不完的粗活,还得如蒙受天恩般接受着主子的怒气、命令。主子阿……我以为是哥哥呀……
      第一次,紫鸢终于明白了自己该叫小草。
      这更适合奴才。她在心里暗自强调。如果是哥哥喜欢,那我就叫小草好了。同时她又不禁苦恼,我该拿这个哥哥主子,怎么办呢……

      …………我是殷墟的小草紫鸢…………
      …………我是分隔线…………

      又到了就寝时分。
      小小圆滚肉肉的小手已经能熟练地放下帐幔,点起四周的烛焰,小小的脑袋枕在下边的卧下,灯火通明伴着月色长夜……
      “……哥哥,过年的话小草可以回家一次吗?”有个小心翼翼的清脆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
      “……”我没有响,我仿佛听到了一句不可能听到的胡话。而说胡话的人口吻里充满了期待,我仿若能看到从她大眼里描绘出的那家小农舍,到处都是稻谷榕树,而她又可以飞翔,就像一只山谷里的蝴蝶……
      “不,不行。”我摇头,语气里似带着不舍与无奈。
      “……”一向天真烂漫藏不住话的小草这回稍稍停顿了下即将要呼之欲出的疑问。也不知是谁勾起了她的思家之情了,我潜意识里多疑地认为小草可能知道了什么她本不该知道的,她这是在试探我?
      “为什么?”果然她问了,而我在帐幔里的眼愈加涌现寒意。“我是哥哥的贴身丫鬟,哥哥是殷墟的太子,哥哥说的话是金口玉言,你也不能让我回家吗?小草只想看看娘亲一次。”
      “不行,小草。”我淡淡的嗓音仍旧细腻,还没有变声,显得有些女气,所以才似温婉得听不出里面的真正韵意。“我虽然是太子,更要晓以大义,不能因为你是我的贴身侍女就放宽尺度,你懂吗小草,我是太子,我身边的人自然更应该以身作则。”我在扯谎,屡试不爽地欺负一个还分不清是非的傻姑娘。我从来都是胡乱来的想干吗就干吗,我的奴才我根本记不得几个,他们要做什么也用不着我去教导。小草是个例外,她的一切都是我亲自在过问。所以只要我告诉,她都会误以为原本就该如此。
      “哦……”小草懊恼的叫一声,好似发小脾气的踢了踢被子,顿时一阵闷声。我勾起薄笑,丫头总是那么好骗、好欺负。可她竟聪明了,又折回来不依不饶地发问,“那,哥哥,小草听说宫女满18就可出宫了,到时候小草就可以回家了吗?”她的语气很是急切,我不禁惊讶她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宽宏胆色。
      我沉吟。不好意思,你出宫之年就是我娶你作妾之时,你一生都出不了宫,回不了家,这就是我对你深切而隆重的‘宠爱’。
      “是呀,到时候你就可以回家了。”而嘴里我却又另一副口吻,轻松的说道。
      “……”小草不似喜悦,反而沉寂了下来。我心中一紧,潜意识里觉事情有些蹊跷,却无法理清。
      而事实上我已经受不了这话题。我只好勉为其难的结束她看起来还未问完的纠缠,假意随口相问,“小草,这是谁对你说的阿。”
      “唔嗯?”小草的惊诧声令我暗中了然一哼。
      “这……那……”她显然不愿吐露。毕竟年龄小不知该怎样搪塞过去。
      我不想逼得她太紧,以免打草惊蛇,再者,我也还需要时间好好查清楚小草到底知道了多少,又在打什么主意。于是,我好心地给她个台阶,“哦,是哪个宫女告诉你的吧。她是不是想家想得紧啊?呵呵……”
      “阿——恩!是呀是呀……”
      一席难得的对话不欢而散,我闻到床侧下沉稳的呼吸声,眨着夜猫子的眼,静静观望着床壁。
      帐帷内,我默默伸头探望,在黑暗中显得尤为诡异。门扉紧扣,无人的静寂。失望地垂下眼,侧进帐中。母妃不在了,母妃那些看护我早睡的丫头自然也不会再来了。我感觉自己被天上的娘亲抛弃,越发地觉得露气寒重。再预先暖过的被褥也温暖不了我,我反而在昏昏沉沉的噩梦中辗转反侧,每一夜都落下焦虑的汗珠与静淌着的意识不了的泪水,浸湿衣裳……
      今夜,我因为一向的晚间失落而大意地没有意识到,下铺的小小身影,正害怕地紧闭着细巧颤抖睫毛的双眼,汗珠一滴滴浮现积满额头。
      直到我在再次辗转反侧间惊醒,惊湿了一片背脊间,闻到一丝浓而还来不及消散的古怪香味。檀香味、混合着清淡的香药草!
      我压抑地控制着自己咬牙切齿的幅度,低压着嗓音高高地扬起一声:“小草!”
      我的怒意与恨深深地毫无预警地落入听到我的低叫猛然从褥中爬起的小草惊慌失措的眼中,她害怕地垂下小小的脑袋直直跪在我的床边,不断抖动着小小淡薄的身子。
      我猛地把她从床边拽起,不闻她的惊呼,让她看向我,毫无怜香惜玉之情的用单手扣着她衣领下的颈项,瞬间她呼吸不畅的开合着小巧的鼻孔却不敢挣扎妄动:
      “你想做什么?想做什么?!想下药让我睡死在自己的床上?!恩?!”你果然和你下贱的母亲一样!连下毒的手法都是一样!真是狠毒阿,知道我不让她回家,恐怕还知道了什么,就想冒险借机把我害死?!愤怒让我一时之间失去了理智,不过看到她这张老在我眼前晃着的越来越‘容妃’的小脸,我又有几时拥有过理智?!哈——
      “没有,我没有……”小草的眼里满是惊慌,小嘴艰难的吐出几个断断续续的字,都是反复在反驳。
      我不会单因为这两个字就放下她细巧的脖子,反而我越勒越紧,不管她想怎么样,她已经怀疑起了我。今日的事也会让她在事后发现我突然猛增的力气,如果她背后有着人有着阴谋,那么我放过她就等于放虎归山。何况,我看着眼前的这个脖子,像极了容妃的脖子,无疑是一种致命的嗜血诱惑。呵呵……我笑得痞邪不单纯,瞳孔里通红的情怀令小草开始挣扎,留下了害怕的眼泪。她呜咽的声音如雨声敲打在我的耳边,浸湿在我伤痕累累的铁制的心扉。
      “哥哥,哥哥。小草是为了你呀……哥哥……”
      我一松手,放开了在她渐渐窒息呼不进气息的颈项的钳制。我徒然地放下手,摊开手掌,那里徒留的红掌印,仿佛还预告着我若再努力一把眼前咳嗽不已的小孩儿就会一命呜呼了。我收紧拳头。
      “谁给你的药?”这么本事的药,受气包的小草怎么会有能力轻易拿到。
      “那不是毒药……”小草唯唯诺诺地看着我,小心说着,“那是好药……”
      我轻瞄着瞥过一眼,她立马噤声,忌惮地小手还惊魂的抚着小脖子怕折了似的。
      “我再问一遍,你问谁拿的药,恩?要对我做什么?再不说,你就永远也不用说了。”我拿冷眼横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嘴里说着最常挂在嘴边,对下人的威胁。
      曾几何时,当我发现容妃的阴谋,我也是这样问着在我床前一个偷偷潜进的丫鬟,我亲眼看着她被怒气横冲的父皇在我面前托盘而出后的一箭刺死。而后,父皇命人下药回给所有的妃嫔侍妾,让她们从此断了谋杀我的念想。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父皇下的这个决定很是狠绝,他给了所有嫔妃一碗汤药,这个汤药,使她们再也无法成为娘亲,体验合家欢乐——她们即使再不愿也只能对我这个天家儿子好。这确实比一刀刺死了容妃更痛快。
      小草没经过什么风雨,被我几下威胁的口吻悚得湿润了眼眶,胆惧的盘旋了两周立马围着大眼睛刷刷地流了下来,从小声地抽泣又霎那间变成了大声地哭腔不止。“哇——哥哥——”
      我头痛木讷地偏过身子,揉着我猛然受刺过度而失聪的一只耳朵。
      “小草不是有意的……这药是清大人给的~小草看你总是睡不好,才斗胆问他讨的!这是有助一觉好梦的!呜……”
      小草哭得脸上鼻子上满是泪痕鼻水,说出的话也是乱七八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两个清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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