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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革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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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赫舍里氏着人上了些茶水和干果点心。
石听溪抿了口茶,一喝进嘴中便尝到茶水甘冽清淳,她眉目舒展了些。
敏秀格格也尝了口,连忙赞道:“你家这茶水不错,好像也是南方那边的味道?”
乌云珠闻言笑了起来,她拉住身边的茉雅奇便道:“正是,前些日子我阿玛得了皇上的赏赐,赠了些那边进贡的上好茶叶,他收到后给我这送了些。”
石听溪拿帕子擦了嘴,眉梢微扬。
康熙十二年,皇上要撤藩的时候,索额图曾上旨阻拦,还因行事激进被圣上斥责。
后来三藩之乱时,他转了想法为皇上积极出谋划策,平衡两地的战局,在紧要时候也不忘提醒皇上冷静谋划。
但平定之后,他仍是害怕记挂当年他曾阻拦战事。
若是等皇上到时候秋后算账,便不知是什么结果了,于是他就主动请辞了大学士这个官职。
皇上虽然接受了这个请辞,不过也还是因当年之事,没过几年就在朝上列举了一些索额图的不端行为,趁机革去了他的议政大臣、太子太傅等职位,最后只剩了个正四品佐领。
那段时间索额图很是消沉,更是在听到圣上让他的弟弟心裕代理他之前的职位后,有些绷不住脸色了。
他被革职的理由里面包括五弟心裕懒政翘班,他则对弟弟多加包庇,才给皇上那里递了由头。
但现在他这个好吃懒做的弟弟身处要职,他却在家闲散的熬着。
索额图在家忍了一段时间,见圣上没有想起自己,便给太子那里递了信,想要私下见一下他。
太子在毓庆宫收到信后,便蹙起了眉。
他这些年总是能梦见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好似各类人物在他的梦境中出现,像是历朝历代的皇子都并没有太多好下场,更何况还是太子之位了。
他做梦的次数多了,不知为何自己也开始有些悚然之感。
有些从皇上待他的和善中稍稍醒了神,他那段时间在宫中书馆查阅了很多书册,想要印证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皇上也只是以为儿子用功,想了解历史罢了,还让梁九功从内库翻出了些古籍送往毓庆宫。
谁承想胤礽却是越看越心惊,古往今来,太子上位的只是少数,很多都是在与父亲和兄弟之间的斗争中落败。
汉武帝的儿子戾太子刘据,便是因为长期反对父皇的政见,导致了父子失和,最后惨死……
他当时在藏书阁想了很多,直至深夜被点灯的小太监惊醒,才收拾了书册,将那些书一一摆好,才回了寝殿。
这之后,他也开始注重了点言行,也开始稍微疏远了索额图,还开始同朝臣把握好距离,为人处世更加圆滑了些。
皇上见了儿子这般也很欣慰,现在他还未曾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有什么芥蒂,所以见到胤礽便觉得他各处都好。
他心情一好,便开始带着太子在乾清宫处理朝政,让儿子在身侧瞧着奏折。
索额图与胤礽自小便亲近,他也时常称呼他为叔姥爷,这人每次听了都很是开怀。
皇上见过几回后,也就对索额图有些恼。太子亲近自己便罢了,怎么还能对没有亲自抚养过他的索额图还这般亲近呢?
好在胤礽大些后,就与索额图关系生分了些,他见到后就顺心了。
不过之前给索额图革职的时候,茶余饭后间未尝没有闪过对方现在不能时常入宫,到时候与太子的关系或许会更加疏远些。
胤礽则是瞧过皇上提到索额图的神情,知道他现在还是有些因三藩的事情对索额图生气,就给索额图传了信,让他在家中好好闭门思过。
没想到现在没过几天,索额图便又想要与他见面。
胤礽叹了口气,想到也很久没有与对方接触了,借着出宫办事的功夫,同索额图在茶楼见过一面。
索额图进了屋子,就见到太子坐在桌前,正拿了本书看得入神。
这些年太子入阁读书,朝中人都曾听闻他天资聪颖,时常爱拿着书卷看。
因此很多为了讨好他的人,都是搜寻各个名家字画,珍品书籍,只盼着对方能对自己家留个好印象。
不过胤礽每次瞧见东西都只是淡淡一瞥。
宫里从不缺书,这些寻常的对他也没什么吸引力。
索额图叹气,见太子仍是没有瞧自己,起身行礼后便站在一旁,等着他开口。
胤礽看完这一页后,随手将书放在一旁,便抬手道:“叔姥爷请坐。”
索额图听到后眼中便起了水光,近几年太子对他有些疏远。
他后来在家中细想后也知道这样对太子才好,他就听从了对方的意思。
但是他仍是记挂着太子,他年少时几个女儿都早早夭折了,对哥哥家的孩子带了些关照,因着前缘与先皇后关系也很好。
这个侄女性情温婉,最后只得了胤礽这一个孩子,还早早去了,每次让他想到都很是心疼。
虽说这其中也是含着些利益关系,但是他也带着真心。
索额图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胤礽又叫人上了些茶水,但是他却没心情喝茶。
他有些紧张的问:“您可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怎的让心裕暂代了奴才的职位。”
胤礽端起茶杯,浅酌一口,他垂着眼眸,声音淡然道:“皇阿玛只是还对您有些生气,等这段时间一过,您便没事了……”
索额图看着身边的瓷杯,叹气道:“奴才也知道,只是就是怕到时候皇上想不起我了,到时候就只能在家休息了。”
胤礽眉梢扬起,含笑看着他,“叔姥爷,皇阿玛怎么能忘了您呢,三藩之乱的时候您可是得了大量的功勋的。”
索额图想到这,见太子这般认真,也稍稍平复了心态。
他这才发觉喉咙干涩,连忙端起茶杯喝了几口,又听到太子的声音接着道:“这段时间,您在家好好休养一下,把那些依附于您的官员排查一下。”
索额图皱眉,他眼中带了些疑问,看向胤礽却见他又拿起身边的书看了。
他静静等了一会,胤礽才道:“叔姥爷,您之前的处事作风得改改了,纳兰大人就特别会做事,您看他在官员中的风评可是比你们好上很多。”
索额图桌下的手微微攥紧,现在一想到纳兰明珠就一肚子火。
他们两人素来不和,又因为他生性乖张,对于朝中不依附他的人总是立即排挤。
纳兰明珠则是爱在面上和善,擅长拉拢那些新晋的官员,暗地里构陷政敌。
其实在他看来,他们两人实属半斤八两。
但纳兰明珠却是备受人称赞,他则是只能得到其余人的隐晦神情,可明明这人才最是阴狠。
这些年,朝中依附他的人总是被纳兰明珠构陷排挤出去,惹得他对纳兰明珠更是厌烦。
这次他落难,纳兰明珠还给他府上送了些华而不实的礼品,信里还阴阳怪气了一通。
胤礽看着索额图一想到纳兰明珠就面露不悦,他蹙眉看着对方,又提醒他,“那些没什么能力的官员不要拉拢了,免得到时候被抓了错处,又牵连了您。”
索额图仿若被泼了冷水般,头脑顿时清醒了些。
三藩之乱后,他因为政绩不错,被圣上升了职位。
那段时间他明里暗里与朝臣勾结了很多,在朝中也愈发肆意,没想到却招了皇帝的眼。
索额图想到自己若是牵连了太子,后背就渗出了些冷汗。
胤礽见他想明白了,就接着道:“叔姥爷,您这段时间在家好好想想,将那些事情私下处理下。”
索额图应了,与他又寒暄了几句,就回了府。
这几年在家休养,期间他将那些关系处理了些,又把之前的公务处理好,见没有疏漏了,就潜心在家休养。
去年升了职位后,索额图在朝中一改往日作派,行事规矩谨慎了些。
纳兰明珠见抓不到他的错处,也就不再对他挑刺了,难得两人不再如往常那般当着人前吵架。
这些事情赫舍里·乌云珠并不了解实情,她只是欢喜阿玛挂念自己,她连忙招呼众人品茶,席间不乏夸赞她阿玛声音。
石听溪看着面前云鬓峨峨,身穿一身锦绣华服的女子。
赫舍里氏虽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是面上却看不出来衰老的痕迹。
可见家中生活很是舒心,索额图对这个难得长成的女儿很照顾,取的名字也是意为长寿。
赫舍里氏放开身边的茉雅奇,她拿着扇子扇了扇风,又看了眼上面的风景画,便放在一旁了。
石听溪刚巧看到上面的图案,赞道:“太太,这个扇子上的画不错。”
赫舍里氏带了些高兴的样子,扇子平放在她们面前,“我也觉得这个画不错,所以才总带着。”
敏秀格格拿着帕子掩了嘴,她刚吃了个点心,正有些乏累的听到她们聊天。听到乌云珠的话后,她的视线便落了过来,她放下帕子,眉眼含笑道:“这扇面可是你的儿子画的?”
赫舍里氏有些惊讶的看着她,“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石听溪眸中带着笑意,她这话就表明了这个确实是伊都立所画。
敏秀格格微微摇头,打趣道:“虽然你对这个也很精通,但是这个画不是你往日的风格,而现在还对这把扇子那么在意,那就只有你这位宝贝儿子了。”
茉雅奇有些惊讶,她可不知道自己的这位表哥能抽出时间做这些他口中的琐事,便拉住珠兰,连忙上前凑过来要仔细看看。
珠兰被她拉动了身子,一时有些站不稳,身子靠了过去。本以为会撞到椅子上,但是却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抬头看去,见抱着她的正是赫舍里氏。
珠兰羞红了脸,忙退出她的怀里,坐了回去便小声道歉,“多谢您,是我惊扰太太了。”
赫舍里只摆了摆手,她抬手轻拍茉雅奇,叹道:“都是这丫头手上没个轻重,要不是我抱住你,说不定你就磕到了。”
茉雅奇见闯了祸,凑到她的跟前,一直给她赔不是。
直到宴席结束,众人散去后。
她们回到马车,刚放下帘子就听到窗外传来清朗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