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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阿罗已经接近力竭,几乎是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从清风明月使眼前转移开后,便再也无力行走,虚弱至极地靠在荒废的小巷墙头下喘气。
      明月当空,照得小巷里微微生亮。
      月光下,阿罗的面容死一样的惨白。
      终究还是无法摆脱收魂鞭对鬼身的影响,她的魂魄正在渐渐消散中。
      阿罗苦笑。为了得到自由,她付出的代价似乎是太大了,大到她将无法享受自由。
      面前忽然出现一只苍白得几近透明的手,手心里放着一颗药丸。
      阿罗缓缓抬头,对上那个疯得很彻底的阎王清亮的双眼,有点奇怪地看着他苍白的面色,有气无力地笑叹:“你怎么这么晚?”
      阎王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将手掌伸到她面前,淡淡道:“我已经尽力赶来了。”他停顿一下,打量着她的鬼身,微微皱起眉头:“本来我可以让你以实体形式存在的,但你的一半鬼身一半实体是自己修炼来的,我的法子就不管用了。”
      阿罗笑了一下:“没事。有你这颗凝魂丹就行。”只需要保住魂魄不消散,她就能自医。
      她伸手去他手心取那颗药丸,指尖握住药丸的同时,也穿透了他的手掌。阿罗一怔,默默地将药丸塞进嘴里。
      他居然连实体之身都维持不了……
      阿罗看着他,不像是抱怨的样子:“你再晚一点,连我的尸体都找不到。”
      阎王亦不像是解释:“要取出锁魂索并不容易。现在的我,根本不是清风明月的对手。”
      清风明月,路清风,左明月。
      阿罗心里默念,想起左明月眼底洞若观火的了然和怜悯,那一瞬间的明月使,居然有种莲花般洁净的慈悲。
      是什么,让你心碎了?
      没想到,明月使居然有那么强的洞察能力,只一句话便刺中了她心里最痛。
      她只想了一想,便抛开这令人不愉快的念头,眼望着阎王:“阎王,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吧。”
      阎王平静地点头:“好。”
      凝魂丹帮她凝聚了生气,阿罗站起来,慢慢走开,在巷口,她莫名其妙地回望了一眼。
      年轻的王者独自坐在墙头下,苍白透明,眼神郁郁,神情无比地疲倦。
      她的心里忽然就不知道是何滋味。
      疲惫不堪的阎王倚在墙头,眼望着天空。月光如华练一般照着人世,然而凡人眼中看不见浓黑的雾渐渐地遮住了月光。
      那是地府的恶魂。
      阎王注视着他一手策划的杰作,心里不知是何感觉,许许久久,一动也不动。
      这一场看似轻松的逃离,似乎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此刻他的脑子并无太多成功的喜悦,只有无边无际的空荡,随着这空荡而来的,是无边无际的寂寞。
      他背弃了所有,从此天上地下,人世浩瀚,却只有他一人,在喧闹的三界之中,寂然一身。
      无处可去,也无处可归。
      阎王抚着额头,清亮的眼眸里渐有嘲讽的笑一丝丝涌上来,越来越浓。
      费尽心思换来如今的局面,他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前路渺渺。
      他心里挥之不去这滑稽的感觉。
      忽然有阴影挡住了月光,他的面前,缓缓出现了一双脚。雪白的鞋子上,星星点点散落着艳紫色的血迹。
      看来她也伤得不轻。
      阎王没有抬头,只疲倦道:“你回来做什么?”
      阿罗低头注视着他,心知也许今后她将会为她即将问出的这句话后悔无数次,然而此刻他那种孤寂的神情让她不忍离去。
      他们同僚共事数百年。
      地府幽冥史第1328年,他作为第三任阎王上任,她恰好接替上任孟婆,成为地府第十一任忘魂司司主。
      他是地府最年轻的一任阎王,也是地府之主中脾性最温和之人。他有一张极为英俊漂亮的脸,面容灿烂明媚一如阳光初照,眼神中总是洋溢着温暖的光芒。
      他是个好上司,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如春风拂面般沐浴着地府的每一个人。
      她虽是他的下属,但各司其职,其实只是点头之交而已,可她深深地喜爱着阎王为地府带来的温暖气息,尤其是他笑的时候,宛如鲜花在阳光下盛开,让人顿时心神皆怡。
      在没有光亮照耀的地府里,一切都安详平和,仿若天堂,即使是十八层地狱的哀嚎声,也不曾打破过这份详和。
      直到五百年前。
      她亲眼目睹了那个年轻的王者几近疯狂的一面。虽然最终天上、地下、人间共同努力平息了那场剧变,年轻的阎王亦自愿扣上了锁魂索永生等待,一切似乎回到了从前,但却有什么,悄悄地在改变。
      在那场剧变里,她始终未曾参与,只做了个旁观者。
      冷眼旁观的人比任何人都清楚地意识到,曾经灿烂阳光的阎王开始一点一点转变,但表面一如往常般温和。
      没有人留意到那悄然而来的变化,只有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风暴,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几经试探,终于与阎王达成了协议,趁机脱离了地府。
      可是,投奔自由的一刹那,她在巷口处莫名其妙地回了头。
      废弃的墙头上,黑色的墙砖剥落了不少,留下灰白的印子,疯长的爬山虎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墙头,青翠欲滴,阎王孤独脆弱的身影掩在一片绿色之中。
      阿罗就忍不住停住了脚步,美丽的容颜上也不由得有一瞬的黯然。
      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地知道,阎王经历了什么。
      如今的他,不仅仅厌弃了人世万物,连他自己也都厌弃了。
      似乎逃离了地府,也未能让他燃起丝毫生气。
      阿罗暗自叹口气,缓缓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阎王,你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吗?”语气里同样充满疲惫之意。
      这一场战争,看似胜利者的两人其实都已疲惫不堪,不仅仅是身体上疲惫,更难以抗拒的是心灵上涌上来的疲惫。
      似乎他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可似乎路还很远。
      那张充满倦意的脸抬了起来,终于有一丝生气在脸上跳动,虽然说出口的并不是好消息,但他却平静如常:“地府里没有她的档案,不知道究竟转生去了何处。”
      这实在是意料中的事。
      阿罗心想。
      她看着阎王的脸。
      曾经明媚如春光的脸上,如今一片郁郁,落寞寡欢,他脸上有再平静不过的了然。
      阿罗明白:其实他也清楚地知道,他唯一能凭借的不过是一已之力,在这个偌大的人世间寻找。
      如果……
      某个可怕的可能性在她脑中转了又转,却终究没敢说出来。
      找到她几乎是眼前这个人唯一的生存动力。
      如果,她并未转生……并未转生……
      阿罗完全不敢去想,然而叹息声不由自主地溜了出来:“阎王……”
      和他相比,她突然觉得自己算是幸福的。
      “叫我元隽吧,我本名元隽,”阎王打断了她,神色漠然,“我已经不是地府的阎王了。”
      数百年来,她第一次知道他的本名。
      阿罗怔忡。没错,他不再是地府的阎王,她也不再是地府的孟婆。他们两个,都是背弃者,没有回路的背弃者。
      这沉默并没有多久,她便再度微笑起来:“元隽,我本名优罗。”她几乎都快遗忘她的本名,在地府里,人人都以孟十一相称。阿罗,阿罗,曾经柔声软语呼唤过她名字的人,早就不在了。
      阎王转眼看她,打量再三,目光中有意外的神色:“原来你是优昙花。”
      阿罗微微笑,笑容娇艳妩媚全不似优昙清秀高洁:“曾经。”
      阎王怔了怔,细细地咀嚼她这两个字,而后付之一笑。
      没错,曾经。
      都已是曾经。
      曾经他亦是地府阎王,天帝第四子。

      已过了夜半,凌晨的微光在天际边隐隐泛起,星月似是疲倦地眨着眼,昏黄的灯光照亮着城市的街道,一片安静,只有夜风吹过梧桐叶时刷刷的声音。
      街道上,怒气冲冲地走来面貌清秀的女子,一身碧绿的吊脖短裙,只堪堪遮住了大腿,青山绿水顺着裙身蜿蜒,漆黑的长发披在身后,赤裸的背在黑发中若隐若现。
      她走到一间关了门的宠物店前,拿脚恨恨地踹门:“叶天青。”
      美丽的丹凤眼在门后隐约一闪,而后“人间”的门隐隐浮现,女子眼疾手快地推开门,后脚刚一迈进去,门便在她身后隐没了,隐些夹着她的裙子。
      袭染走到柜台前,黑白分明的眼睛凌厉地盯着正缩手缩脚准备逃走的服务生,拉起自己的裙角,碧绿得仿若有丝丝凉意袭来的裙子边角上,乌黑一片,她恶狠狠地道:“搞什么?干嘛烧我的裙子?八百块?知不知道?”
      服务生缩了缩脖子,嘀咕:“谁叫你不接电话?”他也不想放火烧她好不好?很耗精力耶,他只是个有三百年修行的竹子精,做这种事情,实在太为难他了。
      袭染暴跳如雷:“这么晚了?谁要接电话?你不知道我在做事吗?”
      服务生不敢嘀咕出来,看也知道她在做事,裙子穿得那么短,背露得那么多,想也知道,这个耐不住寂寞的店主不晓得又跑到哪家夜店去勾引男人了。
      袭染忽然叹气,面上露出花痴般的神情:“你都不知道,刚刚那个男人多帅。”可惜你侬我侬的时候,她的裙子莫名其妙地着了火,当即吓傻了那个男人。
      叶天青在一旁暗叹,对这个轻重不分的店主万分无奈,斜斜地瞟了她一眼:“店主,你看看沈家家主。”
      袭染一怔:“诺言?在哪里?”她转头四顾,终于看到沈诺言脸色惨白地躺在沙发上,面色顿时一变,冲过去把她的脉,指头下脉象跳动紊乱,时有时无,时强时弱,脉息奇怪得很。
      袭染微皱眉头。她是清楚沈诺言的能力的,在人界能把她伤成这样的,很少。她一时沉吟,轻轻唤了几声:“诺言。”
      沈诺言昏沉中听到袭染的声音,挣扎着张开了眼,看到熟悉的脸庞,唇角缓缓浸出一丝苦意,不待袭染发问,便道:“阿染,孟十一。”
      袭染悚然一惊,看沈诺言支持不住渐渐闭上眼睛,便柔声道:“你放心。”
      颇花了一番功夫,才稳住沈诺言的伤势,袭染已是满身大汗,脸色也苍白得可怕,从沙发上下来时,脚一软,几乎摔倒。
      叶天青大惊,急忙抢过去扶住她,桃花容颜也变了色,连声问:“店主,你还好吧?”
      袭染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在治疗上更是一等一的高手,鲜少会出现这种情形。
      叶天青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见了,变得严肃起来,心里头有不祥的感觉。今天接连发生的事,每一件似乎都透着奇怪的气息。
      袭染疲倦地摇摇头:“还好。”她望了望沈诺言,喃喃自语,“诺言的伤很奇怪啊,孟十一,不像是她啊……”她想了许久,终究还是不得要领。
      孟十一?叶天青眼神一闪,说起来今天遇到的那个女人身上似乎有鬼魅的气息,难道会是孟十一?可是地府的孟婆怎么会出现在人间呢?
      想不出头绪,袭染索性不想了,抬起头来问:“苏墨白呢?”她都被烧回来了,苏墨白怎么没来?
      叶天青暗暗吐舌头,没敢说他根本没通知苏墨白,面不改色地陷害同伴:“墨白没来。”
      果然袭染阴狠地嘀咕:“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路清风的奏折并没有第一时间送至天帝手里。
      天帝近来身体不适,帝子元昊代理了天界事务,在他的天极府里接见了路清风。
      水蓥殿上,路清风精致如陶瓷的脸上并无丝毫表情,躬身行了一礼,双手奉上奏折:“请帝子过目。”
      早有宫人从他手里捧过奏折,奉给了帝子。
      见到路清风上折,元昊心里微有诧异,毕竟小小的追魂司主并无资格直接向天庭上奏,而后他心里忽然猛地一跳,有丝丝凉意从背脊处升起,浸湿了天蚕丝的衣衫。
      他缓缓打开奏折。
      “臣启帝君,地府生乱。阎王、孟婆弃职,且放脱十八层地狱恶魂。判官失踪,九殿殿主闭关,地府无人主理。”
      路清风是个实干家,奏折里没有废话,也没有夸夸其谈,只寥寥数字表明情形,言简意赅。
      然而那简单的字却刺痛着帝子的眼睛。
      天色渐亮,日光从东边照耀过来,丝丝金线晃动着,清晨的日光并不炽热,然而元昊只觉汗意从身体里一点一点地闷出来,背上内衫已皆湿透。
      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奏折上,仿佛仔细认真地阅读着,然而眼前却是一片空茫,没有字入了他的眼。
      可奏折上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印在了他心里,即使闭上眼也能一字不漏地念出来。
      弃职!
      放脱十八层地狱恶魂!
      这十一个字的背后隐含的意思,元昊自然清楚,他没有想到,万万没有想到……
      元昊极能沉得住气,虽然心里惊雷轰轰,背上已是大汗淋漓,面上神色却丝毫未变,淡淡地对在殿下等候的路清风道:“你先回去吧。”
      路清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眼色不明地看了帝子一眼,却并不问什么,按制行了礼便退下了。
      元昊对着奏折半晌,脑中的念头转了几千几百回,还是拿不定主意,只得揣了奏折先去见了王母。
      元昊去的时候,王母正躺在水玉罗床上歇息。王母畏热,翠绿的纱帐被撩在两旁,以金钩钩住,侍女华林、媚兰、玉卮、青娥各自拿了一把瑶扇,在床两侧轻轻地扇动着,送着微风。
      宫门来报帝子有折上奏,王母歇息得正好,只半睁了眼,听闻是地府的折子,只当是例行上报,便吩咐侍女去回让元昊稍晚再来。
      青娥应了声是,将瑶扇放去一旁,款款去了。
      王母懒懒地翻了个身,心下忽地一惊,生出些不安来。
      地府的例行奏折向来是直接送到天帝那里去的。
      稍时,青娥便回来了,手里拿着奏折:“娘娘,帝子请娘娘看看折子。”
      王母心里已有不祥之感,翻开折子,只瞟了一眼,心头便“轰”地一声,只觉得脑中瞬时白茫茫一片,无处可着落。
      “娘娘……”青娥看王母发怔,微带疑惑地唤了一声。
      王母回过神来,到底也执掌天界后宫多年,经见过太多事,面上神色不动,淡淡吩咐:“去请帝子进来。”
      不多时,阆风苑里便只剩下母子二人。
      瑶池里莲花开得正好,莲叶大片大片漂在水面上,一枝枝白的、粉的莲花探出头来,怒张着笑脸。有清风从瑶池边上吹过,吹散了池中的花香味,浸入苑内,畅人心肺,可两人却只觉心头烦闷不堪。
      待侍女都退出之后,王母才把紧紧捏在手里几乎被汗浸湿的奏折拿出来,反复地读了好几遍,终于不得不确认这个事实。
      元隽……逃了。
      王母松开了奏折,面上已是镇定了下来:“昊儿,地府上次的例行奏折,你可看过?”
      元昊知道王母问这话的意思,收到奏折时,他便将近几次的奏折仔仔细细地回想过,此时只是摇头:“看过,并无异动。”
      王母皱起眉头,冷静地想了许久:“大概是没人察觉吧,元隽……瞒得很好。”
      元昊自然是早想到了,心里只为元隽的心思一阵阵地发冷。怎么能瞒得如此好?奉命监守他的判官是三朝老臣,做事谨慎老成,犹重细微之处,居然连他也瞒过了。
      元昊脑中忽然“轰”地一声,刚刚看奏折时太过震惊,有四个字被他忽略了过去。
      判官失踪。
      怕不是失踪,是已经不在了吧。
      元昊低低地叹气,俊朗疏阔的脸上涌起万分复杂的神色,喃喃道:“母后,元隽的封印解开了吧?”
      这却不是问句。他敢肯定是这样,不然,那个死心眼的人怎么会逃?那个有如初阳般漂亮温和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举动?
      王母的脸微微有些泛白,涂着丹蔻的指甲狠狠地扣入掌心,掐起了血印子,她却浑然不觉:“应该是解开了。”那个听话的孩子终于反叛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慢而平静地道:“这件事,不能让你父王知道。”
      元昊并不意外,他知道这份奏折落到天帝手里和落到王母手里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
      他独自坐在水蓥殿里,奏折平铺在沉香木桌上,一字一字似乎都带着刀光剑影扑面而来。日光拖着影子渐渐从殿门口移过,时间漫长得仿佛过了百年之久,他才抬起头来,唤来宫人,起驾阆风苑。
      那毕竟是他的弟弟,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
      小时,孩子牵着他的衣角与他玩闹,漂亮的小脸上铺满了金色的阳光,笑着唤他:“哥哥。”
      弟弟。元隽。
      帝子亦很平静,抬头直视母亲的眼:“母后,怕是瞒不过去。”
      “母亲,您做的决定,可要想好了。”他的眼中如是说。
      “我想好了,你又想好了没有呢?”王母的眼中如是回。
      两人相视一笑,王母道,“先拖得几时,你去悄悄地找太白金星来,先把元隽追回来再说。”
      元昊应了声是,辞驾离去。
      日正当午,天庭亦是炎热,宫人都回了屋内避暑,小径旁红的、黄的、粉的、紫的花朵在阳光下亦低垂了头,无精打采。
      元昊挥退近侍,独自一人走着,心里总是泛着丝丝的不安。
      这不安,来自于路清风的那道奏折。
      奏折上寥寥数字,他却能从中看到元隽的深谋远虑。
      解开了封印,知晓了所有前尘往事的他,居然能硬生生地沉得住气,表面一如既往,隐忍多时,才猝然爆发。
      再也不是那个透明仿佛水晶人般的弟弟了。
      真的能追回他吗?
      帝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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