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呢…… ...
-
“兄长？”
蓝曦臣见人进房后还未回神，眉头微蹙似有思索，直到这声呼唤传来才堪堪回神。
他扭头看向来人，来人面色无波无澜，似乎未曾因为自己的失神疑惑半分，别人或许看不明白，但是蓝曦臣清楚，他弟弟此刻有些不耐烦。
“无事。”蓝曦臣转身坐下，敛下眉眼遮住眸中的情绪。
“那我们现在就赶紧过去吧，蓝二哥哥。”察觉到身边人情绪不对，魏无羡闪身到两人中间，拉了拉蓝忘机的袖子，欢声道。
蓝忘机看了眼面前人，又看向二楼某个紧闭的房间，微微点了点头，捉过袖子上的手握在手中。
蓝曦臣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面色闪过一丝了然，温声道：“晚吟刚刚同我表明愿意施以援手，金宗主昨日苦战许是累了尚未恢复，忘机和魏公子不妨先坐下用早膳。”
说话的人笑意未改，听的人却是面色不详。
“不必。”
蓝忘机转身欲走，却被一手拉住至桌边坐下。
“正好，我饿的不行！”
……
“舅舅为什么会帮泽芜君？之前不还说让我别管闲事吗？”金凌声音闷闷的，语气不善。
“你话这么多干嘛？醒啦就自己滚回金麟台去。”江澄想到方才那人答应的如此爽快，才反应过来是不是被摆了一道，不过既然有意让自己帮忙，为什么非要绕这么一个圈子，自己来到此处是否是巧合呢？
他思虑至此，见着窗外的青山抿紧了嘴唇，眼睛不自觉眯起，显露出些许危险的意味。那日收到蓝曦臣的拒信本想收至书柜，被金凌突然到来打断就收到了袖中，此刻袖中薄薄的两张纸却沉的吓人，他想掏出来看看是不是自己露了什么，看了看气鼓鼓的金凌，抬起的手还是放了下来。
“舅舅，能悄无声息潜进云深不知处偷走玉符，虽不知偷那玉符有什么用，目的是什么，就凭这点他肯定不好对付，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蓝家搜寻半月都没有结果，现在又怎么突然现身，你既然不肯让我蹚浑水，你自己又三言两语就答应对方了干嘛？”
金凌一双眼睛有怒火闪烁，言辞虽锋利却恳切。见面前人对自己的质问毫无反应，又急着把自己推出去，鬼都知道肯定有问题，他金凌也不是傻子，哪有自己往火坑里跳的，况且他认为自己舅舅和蓝家人的交情也不过如此。
江澄依旧不为所动。
金凌急了，一把抓住人的手腕，“舅舅！你不知此地不一般，虽是金氏辖区但地处两方交界，多年以来平安无事，即使有事也不曾求助过金麟台，更何况直接找到我这里来。本来我来此地未曾多想，但我们前脚刚到，后脚蓝家人就来了，开口便是玉符丢到这儿来了，三言两语把你绕进去帮忙，怎么他不去找别人！非要你！暗处的人和对方是敌是友还不清楚，谁知道是不是……”
他恨恨地瞪了眼屋外，放低了声音，止住了。
江澄闻言来了兴趣，“哦？那你说说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巧合呢？
面前人目光灼灼，一双眸子亮得让他有些不知所措，金凌不自在地松开握住人手腕的手，眼神飘忽不知道该看哪里。
“我哪儿知道他打什么如意算盘，总而言之！舅舅不能去！”
“哈哈……好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回去吧。”
江澄轻笑两声，顺势揉了揉金凌刚起床像鸡窝一样乱的发顶。
“让你回金麟台是在帮我，你只要记住我江澄不会陷自己于不利之地，回去吧。金凌。”
这样的舅舅属实难见，金凌贪恋那双揉自己头的手，又不肯表现出来，憋红了脸只冷哼一声，赌气转过身去不理人。
江澄见对方负气的模样像个小孩子一样也不脑，虽然心智尚不完全成熟，但是刚刚分析那一波确实可圈可点。
长大了啊……金凌。
江澄默默带上门下了楼，未曾注意身后人在自己出门时转过身来目光中闪烁的精光。
二楼走廊犹如看台，将一楼大厅尽收眼底，下方三人围桌而坐，桌上摆着几样并不精致的早点，江澄缓缓下楼，自己寻了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叫来小二上了几道早点便再无动作。
三人习以为常，蓝曦臣倒是松了口气。
直到金凌风风火火地跑下楼，拉动朽得看不清原本颜色的凳子一屁股坐下，江澄才有了动作。
他并未言语，只把面前的早点往金凌面前推了推，金凌拿起筷子夹住一个包子正要下口。
屁股下的凳子像是不堪重负地嘎吱叫了几声，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际塌成几块朽木。座上的金凌肯定也逃不过，到手的包子还没到嘴，仰面摔了成了个大字，那包子呈条弧线抛了一圈又砸到他嘴边。好不狼狈。
江澄正看着窗外的雀咄山发呆，听这么大动静回神一看金凌摔成了这丑样，面色变了几遍，好歹是没笑出声，只让人赶紧起来。
其他人也是如此，金氏弟子自然不敢明着笑，蓝家两人也是不可能，只有一人笑得前仰后合，在安静的大厅里笑的肆无忌惮，笑了个痛快。
金凌不用看就知道笑的是谁，又羞又气，边上桌的金氏弟子七脚八手地把人扶起来。
金凌刚站稳，随手抓了个包子像那人扔了过去，“笑屁啊！”
那人抬手接过气势汹汹而来的包子，止住了笑，话语里却还带着调戏，“哦…这包子不错，我当然是笑屁。”
“你！”
金凌见这人不要脸的模样，明白一气之下把自己骂了进去，恨不得冲过去扭打在一起，咬咬牙还是止住了，冷哼道，“肉包子打狗。”便转身坐下，接过身侧人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手，继续吃着面前的早点。
江澄倒是对着一切置若罔闻，不过是刚刚瞟了一眼便继续看向窗外，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
被骂的人嘻嘻笑了笑，拿起手里的包子就吃了起来，身旁的人却是坐不住，一只筷子破空飞来，正朝金凌扔包子的臂膀，气势不大力道也不大，但若真打中了没个三五天这只手怕是也动弹不了。
江澄冷呵一声，抬手也挥出一根筷子，两根筷子悬空相抵不过半秒便双双落下阵来，脱力摔在地上，砸出啪啦两声。
金凌闻声扭过头看向地上的筷子，心念一动，明白了刚刚自己舅舅挥手是为何，虽然自己舅舅看起来仿佛依旧神游天外，却是时刻关注着自己。金凌有些开心，但看着面色无虞的舅舅隐约有些怒意，又有些气恼，自己才和舅舅像普通家人一样相处没多久，这些人又惹舅舅生气。
他愤愤地目光在两人中打转，不屑地哼了哼，声音极大，满堂的人一个不落全听着了。
江澄撇了他一眼，拿起一根筷子在手中玩弄，仿佛这筷子上刻了花一样，淡淡道“好了，吃完就带着人回去。”
这话语中听不出喜怒，平淡地好像在问他手中的包子咸不咸，金凌手一顿，眼角抽了抽，浓浓地疑惑在他脑中蔓延开来，他总觉得自己舅舅和这两人正面对上了不该是这样的结果，那该是什么样呢？
金凌不解，从这段时间的温暖中惊起身来，竟是冒出了些许冷汗，被压下的疑虑又升起，他觉得手里的包子也不香了，虽然本来就没多香。
大厅里又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良久……金凌想不通，面前好好的一个人，全手全脚的，紫电也好好戴在对方手上，总不能是被夺舍了，况且对自己的关心不会有假，无论如何，这个人就是他舅舅。
金凌眉头松了松，压在心口的石头一下落在肚子里，悄悄看了眼面前的人，痴痴地想着要是舅舅能一直这样对他就好了。
江澄见对方停了手没再继续吃下去，揉了揉眉心，悠悠叹了口气，“回去吧，金凌。”
金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终是站起身叫了句舅舅，“我在金麟台等你。”也不等人回答，逃也似地往外走去了。
不用……江澄看着对方急匆匆的模样，拒绝的话卡在喉中，喉结滚了几滚，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金凌一走，金氏弟子也走了个干净。并不大的堂厅又只剩下四人。
四人均无动作，寂静中有什么东西似在酝酿，等待着时机破笼而出。
江澄不急，对这诡异氛围仿若置身事外，依旧把玩这手中的筷子，显然对这筷子兴趣浓厚，也不知小小一根筷子有什么地方能得江宗主青眼。
魏无恙看着不远处的人若有所思，对方一席紫袍形单影只地坐在那，合着窗外渺茫的人烟，竟然让他生出几分萧瑟，不过那人从始至终一个眼神也不曾往这边递来过，置身事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若不是他当真亲口答应了帮助找回这玉符，怕不是连他都怀疑这人留在这里和他们半分关系都没有，这样的江澄让他很意外，显然对方这模样并不是他料想中该有的模样。
魏无羡思索几番，正要开口说话，“江澄，你——”
“魏公子。”一道声音冷冷打断他。
“我会助蓝曦臣找回玉符，仅此而已。”
是的，仅此而已。所以你没必要和我有什么交情，也没必要多说什么……
江澄话中情绪不显，和同金凌说话时没有什么不同，平平淡淡地像一杯烧开了又冷却的白开水，教人尝不出什么味道，除了蓝曦臣三个字咬得比较重些，不过也仅此而已，连个余光都没有。
这话落在魏无羡耳里却是惊起惊涛骇浪。
魏公子？
江澄何曾这么客气地对待过他？
蓝曦臣看着两人若有所思，一向做和事佬的他竟然也是没有出言调和，虽然江澄说话突然客气了才是最让人惊骇的，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重话，若是此刻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要招来别人多言，他真开口了怕不是日后要遭人记恨，于是他静静地看着两人间暗波涌动。
哦！不，说的准确些应该是魏无羡一个人暗波涌动。毕竟另一个人说完话后放了筷子看着窗外像是神游去了，对屋内的一切恍若未闻。
蓝曦臣无声笑了笑，这样江澄他确实未曾见过，他看着对方袖口那被重重紫色压住的一抹白。似想到什么一般，他状若自然地抬手摸了摸空荡荡的额头，嘴角上扬出一个微小的弧度，起身抬脚向对方走去。
看着对方因为自己的动作扭过头来，微微蹙眉，似有些不耐。
“晚吟。”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