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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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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下脏衣服让酒店管家拿去清洗,刚洗完澡穿好浴袍,敲门声就响起。
我打开门,看见庄子周站门口,手里拎着一瓶雷司令。
CM酒店是庄家的产业,肯定是有人跟他汇报了我的行踪。
“知不知道监控别人是违/法的?”
他笑嘻嘻要走进来,被我用身体挡住。
“别说的那么严重嘛,我还以为这么大的雨你今天不来住了。你喜欢的雷司令,普朗酒庄的,看在我这么用心为你挑酒的份上,放我进去行不行?”
没等我反应,他一把搂过我向屋里走。庄子周力气大得跟扔铅球的似的,我一时推不开,被他带着往屋里去。
我喜欢白葡萄酒,庄子周知道。他知道我大多数喜恶,送东西总能送到我心坎上。看在他好心送酒过来的份上我没再计较,简单说了句:“以后别搞这些安插眼线的事情,我烦得很。”
庄子周边把酒往醒酒器里倒边冲我笑:“哥们这是关心你,别不识好歹。”
“大少爷,我用的着你这关心吗,我是三岁还是五岁。”
没理我的冷嘲热讽,庄子周拿起沙发上放着的游戏手柄,熟门熟路得像自己家一样:“醒个酒,来一局。”
打得是最简单的格斗游戏,庄子周一个回合也没赢。从小到大无论和我打什么游戏,他基本上就没赢过,但他又很爱打,又菜又爱玩。
一局结束后他端来两杯酒,游戏配酒,我和他缩在沙发上打了一局又一局,然后又换其他游戏,一个一个往后刷。
打了快两个小时,几乎一直都是我在赢。
“菜鸡。”我把手柄丢下,醒酒器里已经空了。
“阿遥,我是菜鸡你又是什么啊?”
他扑过来捏我的嘴。
庄子周这体格,不学体育真是可惜了,他把我压在沙发上的时候我动都动不了,只能拿眼睛瞪他,一瞪他,就看见他两颊绯红,眼睛里带上红色血丝。
糟糕,他又要犯病。
庄子周有个毛病,一喝醉就爱亲别人,把人当女孩亲,作为他的朋友这些年我深受其害,本来以为半瓶雷司令的量他不至于醉,万万没想到他又成了这副德行,大意了,这小子在来之前绝对已经喝过一轮了。
嘴唇靠得越来越近,我赶紧扭开头,他就亲到了脖子上。
庄子周的嘴唇很凉,贴在皮肤上,激得我心中一股恶寒顿生,浑身发麻咬牙切齿:“庄子周,你特么……”
右手上的压力减小,趁此机会我拽住他的头发把他往外揪,庄子周吃痛得抬起头,露出紧绷的颈部线条,白皙皮肤下血管清晰可见。他身体又挪动一些,我连踹两下才把他踹下沙发。
“阿遥,你干嘛踢我。”他一脸茫然地坐在沙发下,可怜兮兮像只落水狗。
不过我不吃他这套,站起身往卧房走:“知道我是谁还亲我,撒酒疯别在我这里撒。”
“阿遥。”他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装可怜。
仍旧是不理会,我走进卧房躺到床上戴上眼罩:“出去时候把门关好。”
眼罩遮盖住视线,其他的感觉却变得敏锐。我知道庄子周没有出去,悄无声息的,一股视线停留在我的身上,黏黏糊糊,就和他这个人一样。
脱外套的声音,床的另一侧塌陷下去,他这只庞然大物钻进我的被子里,却不敢靠近。
“你生气了?”
他的语气小心翼翼,大概是被我一番踢打后神志总算清醒过来。
“出去。”
庄子周没出去,还跟个毛毛虫一样往我这里拱了几寸:“这么大的雨我没地儿去,让我在你这里睡一晚行不行。”
“整个酒店都是你家的,你想去哪里去哪里。”
沉默片刻,他撑着手把脑袋凑过来,我想他在看着我。
“别这样,”他哀求着:“你知道我就你一个真心朋友,别因为这点小事和我生气。”
庄子周是个单细胞生物,头脑简单,没有坏心,单纯得跟条哈士奇一样,和他在一起我总是难免心软。
算了,又不是第一次了,他不知道我的性取向,只把我当哥们才做出这种蠢事,我不和他计较。
“闭嘴,睡觉。”
庄子周听出我的松动,热络得又往我这里贴了贴,他靠得太紧,以至于头发扎到了我的脸颊,我听见他呼吸的气声,很重,扰得我耳根不清净。
于是我又给了他一脚,把他踹到床的另一边。
整座城市都陷在暴雨中,如果从我的房间——这个城市地标一样的酒店29楼落地窗向下看,会看见最繁华的地段和散开的犹如漂浮在空气中的霓虹灯。
暴雨不能冲垮一切,用金钱垒起的铜墙铁壁仍旧坚固,风雨不侵,承载着这个世界最上层百分之一人的纸醉金迷。
但它可以涌进窄小店铺,混合下水道的废水,席卷别人用心整理的领地。
这就是最真实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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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冻醒的,庄子周太狗了,把被子全抢走,我只能在被子边缘挣扎求生然后生生冻醒。
这个人一大早就要找骂。
起床的动静把他吵醒,迷迷糊糊庄子周睁开眼睛:“几点了。”
“七点。”
“起这么早,不再睡一会儿。”
看他紧紧裹着被子,谁着凉他都着不了,我一时无语,沉默片刻说:“我今天有课。”
“好孩子,”他撑着身体坐起来:“你怎么一点反叛精神都没有。”
“逃课就是反叛?你的反叛精神也太弱了。”
他笑着看我,头发睡得歪七扭八,看起来极其蓬松,人畜无害。
我换好衣服,见他从枕头低下抽出一本书:“我说怎么我睡得脖子疼呢,原来被这东西硌的,这什么?”
看见封面上的名字,他无奈道:“你怎么还在看这本小说,看了多少年了,是不是都能背下来了。这小说有那么好看吗,二十个比利?”
“二十四个比利。”我纠正他。
他随手翻了几页。
“哎呀不行,我看不了书,一看书就头疼。”
“所以你成了一个文盲,恭喜你,你可能是连大唯一一个文盲。”
庄子周大笑起来:“我就喜欢和你聊天,阿遥,你都不知道你说话多好玩。”
庄家为了能让庄子周上连大,不知道内幕了多少交易。本来是要安排他出国的,结果这小子要死要活得非得和我上同一所大学,考不上也要进,他家里人一开始不同意,说换国/籍赶不上了,闹了好几天,总算才给他如愿以偿。
这傻小子,傻人有傻福,全家都宠着。
“几点下课,我去接你。”庄子周伸了个懒腰。
想到方祁的事情,我迟疑了一下。考虑到我是在校生,方祁让我上晚班,也就是晚上六点到十点,算时薪。
“我今晚有点事,白天就在学校了。”
“有事?什么事?”
我冲他一笑:“好事。”
庄子周听不懂我的哑迷,却也知道我不想说的事情他问不出来,他摸了摸鼻子,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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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陈老板不在,方祁倒是在店里,我第一天上班,他教我怎么搭配、怎么煮料、怎么用机器,幸好店里奶茶款式不多,要不然我还真应付不来。
学着煮芋泥的时候,货车到了门口,他走出去从后面卸下几箱东西。货车司机看起来和他很熟,方祁给他递了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根,用嘴叼着点火。
“陈姐不在?”
“腰伤犯了,这几天都来不了。”
“那这几天都你一个人看店?忙的过来吗。”
透过半开的玻璃门,方祁在吞云吐雾间看了我一眼,我垂下眼眸看锅,与他的目光错开。
“找了个帮手,忙不过来就闭店,不差这几天。”
货车司机顺着他看了我一眼,没对我发表什么评论,继续聊了下去。
“昨晚店又淹了?”
“还行,收拾了几趟,没什么损失。”
“一晚上没睡吧?”
“睡不着,正好看看店。”
“行啊小老板,够可以的。今天雨小了不少,明天就阴天了。”
一支烟染到尽头,掉在砖地上一明一灭,方祁用脚把火星碾灭。
芋泥煮得很软了,我在想要不要关火,正在犹豫间,一只手伸过来关了电源。
“煮到这样就行了。”
他在我身侧说话,身上还有未散的烟草味,伴着傍晚后街的烟火气息。宋恪也抽烟,但是他们闻起来的味道不一样,方祁的味道更汹涌,宋恪总是淡淡的。
“方祁哥,你抽得什么烟啊。”
他看了我一眼,说了个我从没听过的牌子。
“你也抽烟?”
我摇摇头说不抽。
方祁短促地笑了下:“你看起来也不会抽烟。”
不知道在他的印象里我是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会说这话。但现在和他刚认识,也不适合探讨过深的话题。
我就和他随便闲聊。
“刚才那个人是谁啊,你们很熟吗?”
“街坊邻居,刚到宁市的时候挺照顾我的,后来就熟了。”
“方祁哥你博几了?”
“博四。”
“我之前看过你的照片,在校网上,挺火的,大家都说你长得好看。”
他按电脑接外卖单,注意力全在干活上,但唇角弯了弯,一看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他很明显没把这当回事,随口一说:“所以你就慕名而来?”
“对啊。”我偏头笑着看他。
方祁动作一顿,抬眼看着我,我露出一点不好意,摸了摸耳朵,显出几分局促。
“真人也还行,是吧。”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