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第二人格》淮扬菜

16、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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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白色面包车……我恍然记起了什么，一下子抓住周添的手。

　　“我知道，我见过，四辆……不，五辆，我能把他们的车牌号都背出来。”

　　周添看着我，我觉察出他竟然有一丝同情，他推开我的手。

　　“没什么用，那些都是绑匪的障眼法。”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似安慰一样。这种时候我哪里需要什么安慰，我满脑子都是在那个巷子里从我面前驶过的面包车。揉了揉发胀的眼睛，我问周添：“周叔，我真的看到那些车了，我能做什么，你告诉我行不行。”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一个高中生又能做什么。

　　周添刚想开口对我说话，宋宣成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刚从电梯里出来的那个我不熟悉的人走了上去，低声和他耳语，说得很小声我一点都听不清。

　　周添把我推进一个屋子里：“你先在这里休息，大人们现在还顾不上你，别惹乱子。”

　　于是我又变成了一个人，在空旷的房间呆着。透过玻璃门，我看到他们三三两两的交谈，不时会有新的人加入，随着天色一点一点的变晚，我的心脏几乎像在油锅里翻了个遍。

　　宋恪，他那么好，他那么好，他对我有求必应……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情，我不会原谅我自己。

　　不知道白薇她得没得到这个消息，但看宋宣成的样子，估计是没把消息放出去。

　　太阳从对面的玻璃大厦一点一点降了下去，整个城市笼罩在落日金紫色的余晖之中。今天是我的16岁生日，宋恪他……本该在这里和我一起欣赏这样美好的黄昏。

　　我觉得浑身发麻，根本不敢再想下去。

　　幸运的是，在天将晚时，警察出现在了这里。宋宣成领着他们进了一个完全隔音的会议室，还好这个房间是玻璃门，我可以随时观察他们的动态。不到一小时后，我看见他们又步履匆匆地从会议室走出，就要坐电梯下楼。

　　我又立刻跟上。

　　宋宣成看了我一眼：“周添，你先把他带走。”

　　周添伸手要来抓我被我灵巧的避开，我贴在电梯的一角：“求你了，我看到那几辆面包车了，也许能帮得上忙。我不会捣乱的，就让我跟着行不行？”

　　宋宣成的神色没有丝毫动容，周添见他不说话，知道他并没有改变主意，抓住了我的胳膊。

　　“秦遥少爷，等下了电梯我就送你回庄园。”

　　我扭开他的手，但周添是个练家子，我那点三脚猫的功夫用来对付社会小混混还行，对付他根本一点用也没有。他下手看似抓的很留情面，实际上力气大得我根本没有办法逃脱，就这样拽着我，在电梯到一楼的时候把我拽到了一旁。

　　穿着警服的几个人，为首的脚步突然顿住，用手按住蓝牙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一分钟之后，他抬眼对着宋宣成说：“宋先生，人救出来了，就是情况不太好，已经在送往医院的路上，我们直接去医院。”

　　从事发到现在，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做不了，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来去匆匆，各有各的门道，黑的白的还是灰的，管他是什么旁门左道，只要是能救人的手段，他们全都使了出来。可我没用，宋恪是为了给我过生日才逃课的，但真到了他遇到危险的时候，最没用的就是我。

　　到了此刻，我终于再也无法压抑住。

　　“您让我一起去吧，我得见哥一面，我得见见他。”

　　我在周添手下激烈地叫喊着，又怕宋宣成觉得我还会发疯不能控制住自己，赶紧又压低了声音哀求：“我就在旁边看着，什么也不做，真的，一句话也不说。”

　　宋宣成看我的表情很复杂，一方面他有着厌恶，他素来不喜欢我，可平日里也隐藏的很好，这种时候他难得露出些许马脚。另一方面，也算还有些感情，这份感情可能是爱屋及乌，也可能是经年的生活累积下来的。他怪我，但又知道不能全怪我。他着急，但至少宋恪又从绑匪中被救了出来，理智能够渐渐回归。

　　一时间所有的情绪好像都交织在他向我看过来的这一眼中，他低头把松开的西装纽扣系好，转身的时候说：“带上他吧。”

　　周添的手终于松开了。我快步跑到宋宣成身边，跟在他的身后。

　　第三人民医院，救护车在向这个方向走，我们的车也在向这个医院行驶，有警车开道一路上开得都很快，甚至赶在救护车抵达前到了。

　　我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可真到了救护车抵达的那一刻，我突然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了，我只能看到宋恪被从救护车上抬下，他浑身是血，躺在那里，我感觉不到他一点呼吸的存在。

　　他的胸口被开了一条很大的裂缝，从胸膛到腹部，鲜血不断从里面涌出，透过那些血浆我好像能看见里面的森森白骨，以及一些只在生物课上见过的部位。

　　我几乎以为他不存在了。

　　担架与我擦肩而过，医护高声说“让开”，我有些呆滞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还是周添在我身后推了一把，小声说：“上四楼。”

　　跟着他们，我到了四楼手术室的门口，手术室门上的灯亮着。

　　在后来很长时间我的记忆里，周围全部都是白茫茫的，灰白灰白的没有色彩，只有这盏灯明亮地散发着刺眼的光，“手术中”这三个字出现在我很多次的噩梦中。

　　但那时的我只是安静地坐在冰凉椅子上，低头看着地面。

　　情况基本上已经稳定，唯一的受害者在进行手术，警察们和宋宣成告了别，说等人清醒了再过来做笔录。

　　宋宣成冷静的让人送他们下楼。

　　等人走光之后，我听见他对周添说：“我要送他们下地狱。”

　　他们，应该指得是绑匪。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本可以避着我，但是他没有，可能也是有意让我听到。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宋宣成像是才发现我还在一样，轻飘飘地看着我：“人你也见到了，回家吧，白薇会担心你的。”

　　“我想等哥出来。”

　　宋宣成面无表情：“这里有我守着就可以了，待会他母亲也会来，有我们两个陪着，没什么不放心的。”

　　人家是血缘深厚的一家人，我在这里又像什么。

　　闭上眼睛，眼前是宋恪昨天晚上答应我的那副模样。很清浅的微笑，脸红得像是害羞。

　　“好了，我答应你。”

　　我从未想过我会害到他，我只是想……他陪我过十六岁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