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火》翡我倾翠

3、承

　　辰浔阴着脸一声不吭上手摆弄设备，被灵活的胖子挡来阻去，旁边几个工程师笃定了HT的设备上架也是回光返照，阴阳怪气的各种不配合。

　　如此折腾了半小时，HT的MIMO TSR非但没排查出故障原因，连拆下的上百根电缆也莫名其妙少了些许，环境根本搭建不起来。

　　辰浔拧眉，工作帽往对手设备上一摔，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皮筋把散乱的头发随意一绑，光滑的额头，阴冷的面色，血红的划痕，凌冽的双眸，左耳一排银钉，钩挂着一缕灰色发丝，众人愕然，连陈磊都不禁被这气场镇住。

　　总有不怕死的逆流而来，王字倒着写从密实的机柜间期期艾艾挤进来，生怕看热闹不嫌事大，抱着一台笔记本大声嚷嚷：那谁，今天进实验室供应商签NDA了吗？都报一下名字！

　　灵活的胖子用胳膊压着辰浔站到最前面，乐滋滋的报：顾盼，左顾右盼的顾，左顾右盼的盼。

　　王字倒着写在笔记本上轻声敲击几下，嗯了一声，又用下巴指了指被挤到边上的辰浔，“你呢？”

　　“HT06。”毫无情绪的回复。

　　一七五的身形没多少存在感，蹲下捡起被拆除的电缆，一根根梳理往设备上拧。

　　“什么HT06？问你名字，你还…”当着这么多人面，他一个甲方爸爸竟然被供应商用后脑勺对着，还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银色耳钉在实验室灯光照射下闪着刺目的光，此刻都要扎进他肉里。

　　忍不住上前踩住对方正在梳理的电缆，一头握在细长的指间，一头压在防静电布鞋下，辰浔缓缓抬头，气氛剑拔弩张，一屋子人屏住呼吸。

　　陈磊一直觉得这小子挺憨，被这么刁难有些过，忙打圆场：“他NDA回来我去查查系统，看看…”

　　话没说完被打断，王字倒着写：“名字！”

　　谭霁：“他名字是你问的？”

　　“老大！”

　　“老大好！”

　　谭霁晃晃悠悠走到辰浔旁，一八五的个头让天花板都有压迫感。

　　慵懒的目光扫过绿油油的胖子，自己团队的一干人众，最终落在王字倒着写身上。

　　“王囿然，你，挺空？”一边说一边蹲下捡起地上散落的电缆，顺手把手肘搭在辰浔肩头，少年明显一僵。

　　王囿然瞬间陷入迷境，被老大一句话噎得半晌不敢吭声，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辰浔侧身躲开谭霁，缓缓站起身，望着陈磊微微点头。

　　陈磊尴尬回应，在谭老大弑杀眸光逼视下，顿觉脖颈好似重度劳损般僵硬。

　　灵活的胖子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来，偌大的铃音响彻整个实验室。

　　谭霁朝绿油油的一坨杀了过去，顾盼只觉灰暗一点点笼罩过来，渐渐遮挡住天花板的光亮，灵活的胖子仿佛丢了时间的钟，此刻，如何也灵活不起来。

　　拨打电话的似乎异常执着，铃音又重复响起，顾盼吞了吞口水，一只手颤抖着伸进胸前口袋，掐掉来电，像个犯错的小学生，惴惴不安的抿嘴望向面前的高大身影。

　　“这他妈是哪家供应商？手机还能带进实验室？”低沉的嗓音响起，底下人慌了一片，个个霜打茄子般低头不敢对视谭霁。

　　“我几个月不回来，实验室开鸭店了？不是绿的，就是灰的？”说着，目光略过顾盼，落在一头奶奶灰的少年身上。

　　老大这一望，所有人的目光也跟着朝长发少年寻去，少年不觉，耷拉着脑袋摆弄手上的电缆。

　　“不是有我微信？”老大一开口整个实验室是脑补五千字的鸦雀无声。

　　煞白面孔抬起，对上桃花眼，“嗯。”

　　“他们为难你，怎么不找我？”

　　我说我不敢你信不信，支支吾吾组织措辞：“费流量？”

　　“.…..”

　　谭霁被气笑了，“你手机呢？”

　　“放实验室外面了。”

　　在旁观战半晌的王囿然算是缓了口气，还好还好，也不是所有供应商都把手机带进实验室。

　　谭老大啧了一声，“你手机不随身带着，我怎么找你？”

　　辰浔：“？？？”

　　忽视眼前诡异的气氛，目光扫向辰浔左耳，“你们几个把HT设备环境搭建好，清场给他测试，我来收尾。”

　　指令一下，几个人即刻动起来，杂乱中辰浔被谭霁拖到机柜旁的隐蔽角落。

　　“那一堆耳洞什么意思？”

　　“没。”

　　“我那同父异母的弟弟也一堆耳洞。”

　　少年老老实实顺着思路走，“我们上学那会儿一起打的。”

　　一声哂笑，“跟他那么般配，往我床上爬？”

　　辰浔瞪大双眼，手握成拳下意识堵在嘴上，黄河离这远吗，我跳进去洗洗还来得及吗，“那个…”

　　“那个什么，编呀。”语调中夹着戏谑。

　　迎上桃花般的双眸，眸中映出璀璨的霓虹，带着一丝甜腻，粘着湿气润进辰浔的眼里，忽然就觉得有些站不稳。

　　细长的手指撩开灰色碎发，抚上殷红的血痕，最终落在耳垂上，辰浔整个人僵在机柜上。

　　“谭霁..”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

　　“我比你大十岁。”

　　“谭哥…”

　　“我是让你知道我和你的差距，不是让你叫哥。”

　　少年缄默了。

　　“有些话上次见面碍着老人不便讲，今天说清楚，谭氏资产都在谭邵琦和他母亲名下，老头子在是这样，不在了，我也没兴趣，只有这个实验室归我管，懂？”

　　谭霁眯眼凝视面前的少年，辰浔没躲，哦了一声，咬唇任由对方打量，谭霁从那眸中看到一片清明。

　　良久，谭霁从设备上捡起工帽，把少年一头灰发别进帽里，“不说点什么。”

　　辰浔扫了眼谭霁半敞胸口的衬衫，紧收腰腹下的低腰工装裤，乖巧的问了句：“我能跟你住吗？”

　　所有人都看着老大离开的时候有点气急败坏。

　　红着耳尖的少年熬着众人打量搭建设备环境，清场后终于缓缓呼出一口气。

　　单薄的工装下，后背一片冰凉，望了眼方才倚靠过的机柜，被堵在里面，那层铁皮都要被捂热了。

　　良久，HT设备成功上架，众人眼看着辰浔跟谭霁出了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