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生[诃那同人]》临无

10、宽宥

　　诃那回想起一连数晚那些令人羞愤的情景，胸腔那里有说不出的难受和压抑，就像钝刀子一遍一遍划拉着肌肤，一种绵延的痛苦喷薄而出。

　　低头垂眸将手触到左胸，这里有一颗心脏依然跳动着，可是细听下却并不是那么的有力。

　　沉重的道德感压迫着它，它不能接受来自同胞血亲的爱恨妄言，亦不能在被逼迫后还作出毫无怨言的样子。

　　眼睫颤颤，诃那试图压下心底的浮躁，可偏偏胸闷的厉害，气息也凝滞的不行。

　　不能这样了，再不设法打开结界阻止阿浮，他怕……

　　诃那甩出脑海中浮乱的思绪，目光坚毅果决地看着面前的结界，几个念头后，伸手召出妙音笛，同时调动自身水元之力，以音控水，化作冰锥，向着结界相对薄弱的地方刺去。

　　约莫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结界终于有了碎裂的迹象，诃那欣喜的同时，强忍喉间不适，加大了水元之力的输出。

　　很快，结界消弭无踪。

　　随意擦了擦唇角，诃那急切地走出被困了好几日的房间，却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一直以为的大荒，而是人间的一处灵气充裕，风景极美的山谷。

　　疑惑地打量了一眼四周，诃那不解自己是何时被带到这人间的，却也没有深究，只闪身离开，向着大荒快速行去。

　　阿浮说过，要以洛宁为饵，将洛歌和柳梢诱进冰岩湖之地的绝杀幻阵中，他不能让阿浮这么做。

　　“阿浮！”血脉感应到阿浮的方向，诃那很快找到了阿浮，对方此时正在跟对面的洛歌对峙着什么，而不远处躺着一位老者，是仙居的万无仙翁。

　　眼看阿浮和洛歌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焦急赶来的诃那一声厉呵，剑拔弩张的两人纷纷侧目。

　　“阿浮，洛宁在哪？”也顾不得洛歌还在，诃那飞身至阿浮面前，急切问道。

　　阿浮见诃那如此急匆匆赶来却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冷笑一声，讥讽道：“洛宁可是兄长你的妖后，你若不知，谁能知道？”

　　“刚成婚就弄丢了自己的妖后，兄长，你这个妖君做的可真失败。”

　　“不如，把位子让给我？我一定，将属于自己的一切妥善保管。”阿浮意有所指地看着哥哥，笑得暧昧。

　　诃那自然明白阿浮话里话外指的是什么，他的脸上升起薄怒，执笛的手紧了又紧，却还是只是问道：“告诉我，你把洛宁带去了哪里？”

　　话落，诃那不由自主地咳了几声，有鲜血染上了唇角，阿浮见此色变，脸上游刃有余消失，神色瞬间变得忧心。

　　“哥哥……”阿浮慌忙过去扶着诃那时，声音也里露了怯。

　　只是自责没多久，就被诃那甩开自己的动作与厌恶自己的眼神给伤到了心。

　　他僵硬地收起手，退后二三步，片刻后紧盯着诃那的眼神慢慢褪去忧伤，变得兴味。

　　“她在冰岩湖，泽水的故居。兄长要去找她吗？”阿浮浓如墨的眸子里透出肆意，“不过，已经迟了。”

　　“洛歌从我的陷阱走出时，他的妹妹，踏进了死路。”双手背在身后，阿浮好心告知真相。

　　“你说什么？”洛歌表情几经变换，最终镇定不在。

　　“我说，洛歌上仙，你刚刚打破结界逃出生天的行为，启动了冰岩湖的绝杀幻阵，你的妹妹，她就要困死在里面了。”阿浮大笑着解释，余光中看到诃那大惊失色的样子，笑得更加自得疯狂。

　　“兄长不觉得很有趣嘛！兄妹情深，最后却是这个下场。”阿浮尤觉不够，继续扰着诃那心绪，同时也拉着洛歌的仇恨。

　　洛歌提着抱月剑就要砍来时，诃那阻住了不太沉着的洛歌。

　　他冷静道：“洛歌，我拖住他，你去救洛宁。”

　　洛歌审视地看着诃那，又冷冷瞥了一眼阿浮，放下狠话道：“洛宁若是出事，我必让你们付出代价。”

　　“洛歌上仙可真仁慈！”阿浮讥嘲的同时，攻击就要袭向洛歌的方向。

　　然而诃那固执的要与他缠斗，他虽不忍，却还是一掌推出，想着要给哥哥一个教训。

　　“兄长，抱歉了。”诃那被一掌击中要害起身困难，眼看着阿浮妖刀刺向洛歌，自己却无法相救时，他心惊胆寒地大呼洛歌姓名。

　　那意欲提醒的一声被洛歌听见，他下意识避开，未及定心，便看到了妹妹倒地的身影。

　　原来千钧一发之际，洛歌并没有避开阿浮的偷袭，只是及时来到的洛宁挡住了伤害。

　　“洛宁——”洛歌心神大恸，接住妹妹时，不可置信的眼神仿若凝固。

　　这般猝不及防的变故震惊了在场几人，诃那难以相信，刚从冰岩湖带出洛宁的柳梢喜悦凝滞，躺在地上假装昏迷的万无仙翁皱紧眉头。

　　唯有罪魁祸首的阿浮，神情冰冷地拔出了自己的妖刀，然后，继续挥向洛歌。

　　柳梢眼疾手快祭出冕轮，诃那接着吹响妙音笛，两人同力抵抗阿浮的进攻，却还是只能勉强挡住而已。

　　在诃那和柳梢对战阿浮时，洛歌抱紧伤重的妹妹，灵力不要命的往洛宁身体里送，可还是阻不住洛宁生机的流逝。

　　“哥哥，不要，再……”洛宁断断续续地说着，口中大片鲜血溢出，“浪费，修为了。”

　　“我……我备的，礼物，哥哥，你，记得，用。”洛宁的手紧紧握住洛歌，眼里露出遗憾，“想看，哥哥，成为上……上神，和，柳梢，成亲，可惜，看……看不到了……”

　　“会的，会看到的……”手中的温度逐渐冷了下去，洛歌看着妹妹吐血止也止不住的样子，一瞬间泣不成声。

　　“诃，诃那……”妙音笛的笛声很悦耳，洛宁循着声音，伸出了手。

　　诃那跌跌撞撞走过来，握住洛宁的手掌，神情悲凄地望着因自己的弟弟而快要死亡的女子。

　　他听到女子坚定地说道：“我，我的，承诺……要，要完成。”

　　一时之间，诃那的双眼，被愧疚淹没，“洛宁，对不起，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答应……”

　　“诃那，不，不是，你的，错。是我，主，主动，找的你。”

　　洛宁对着诃那笑了笑，然后强撑着身体坐起，手指灵动起势，如蝶舞一般划过天空。

　　与她氤氲着灵力的手指同时出现的还有她的声音，慈悲坚定，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量。

　　“我，万年前的泽水，万年后的洛宁，现嫁白衣妖君诃那为妻，愿以妖后之名，宽宥妙音族，从此不再寄水而生，离水而亡。”

　　语落，天空一道金光落下，而洛宁的手无力地垂下，只是笑容，依旧轻浅美好，声音也同样恬淡娇俏。

　　她注视着白衣的男子，深深感叹，“诃那，你是个，很好的妖君！”语气微顿，她惋惜又有点怀念，“可我，还是，喜欢你，穿紫衣的样子。”

　　声音逐渐淡去，洛宁抬头望了望天空，不够蓝，也不够清，她扯扯洛歌沾染上灰尘与血迹的袖子，满满的渴望与回忆，“哥哥，我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