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愆》妖梦铃

40、问询

　　从病房走出来，王嘉豪的父母立刻围了上来，向他询问自己儿子的情况。
　　时俊航有些无奈，他又不是医生，连警察都算不上，他怎么知道他们的儿子以后会是什么情况。
　　然而时俊航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两人点点头后离开，易博文赶紧跟上他的脚步。
　　直到离开了医院，易博文才开口问：“王嘉豪找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易博文蹙眉：“王嘉豪到底还是涉案人员之一，他的话……”
　　“他只是想问问我怎么样才能活下去。”时俊航打断了他的话“虽然自杀过，但他大概也在试图寻求生路。”
　　只是能不能找得到那就另说了。
　　易博文沉默了几秒：“是不是应该建议他父母给他找个心理医生？”
　　时俊航没说话，这事也不归他管，易博文自己处理好就行，况且他不认为王嘉豪的父母会听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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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颖婤那边结果出来了，夏楚晗的确感染了艾滋，而且看病毒的状态应该也有一年多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没有任何的治疗记录。
　　易博文将李颖婤发过来的检查报告给时俊航看：“王嘉豪是这几个月才感染上艾滋，没意外的话的确是夏楚晗传染给他。”
　　如果这个案子的确是他杀，那王嘉豪也还是很有嫌疑，他有作案动机。
　　时俊航点了点头，盯着那份资料发呆。
　　另一边，贺以安还在警大，征用了老师的办公室暂时作为问询室。
　　他们跟夏楚晗的舍友还有同学们又重新聊了一遍。
　　到底是警校的学生，大家还是挺愿意配合调查。
　　当然了，贺以安感觉他们的配合调查就只是表面配合，实际上他们其实都想跟夏楚晗撇清关系。
　　夏楚晗所在班级的副班长名叫刘司禹，是一个一米八出头的男生，长得还可以，应该算是挺受女生欢迎的那种类型。
　　贺以安并不急着去问夏楚晗的事，而是道：“有女朋友了吗？”
　　刘司禹点点头。
　　“跟女朋友关系很好吧？”贺以安继续问。
　　刘司禹顿了一下，依旧点头。
　　贺以安话音一转：“那你跟夏楚晗是什么关系？你女朋友知道你跟她的事吗？”
　　刘司禹僵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几乎是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夏楚晗已经死了，想好了再跟我们说话。”贺以安沉下脸，异常严肃地看着他“你应该也不想成为我们的嫌疑人之一吧？”
　　贺以安平时看起来很细心温和的一个人，此时板起脸倒是威压不小，至少吓唬这些还没离开校门的学生还是很显而易见的。
　　刘司禹被唬住了。
　　他有些焦虑地摩擦着自己的虎口：“我可以跟你们说，但是你们能不能帮我保密，别让我们之间的对话让别人知道？”
　　要是要别人知道这些事，他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贺以安摆了摆手：“放心吧，除非你真的跟夏楚晗的死有关系，要不然我们肯定不会泄露你的信息。”说着，他看了自己身边的同事一眼。
　　一边的刑警赶紧拿出平板做记录。
　　“我跟她的死没有任何关系。”刘司禹赶紧反驳，他重重地呼了口气“我跟夏楚晗其实……确实是有一点暧昧关系，只是暧昧，没有什么别的关系，我没有出轨。”
　　贺以安冷静地看着他：“你有女朋友。”
　　刘司禹有些窘迫。
　　贺以安继续道：“夏楚晗也有男朋友。”
　　刘司禹彻底低下头尴尬得脚趾抓地，要是现在地上有洞，他肯定要钻进去。
　　当然了，贺以安对他们是私生活没有太多的评论，继续自己的工作：“仔细说说你跟夏楚晗的事。”
　　“好。”
　　其实也没多大事，副班大一的时候就有些喜欢夏楚晗，只是那时候夏楚晗对他没来电，对他的追求不接受也不拒绝，两人一直都有些暧昧含糊，但是一直都没有确认关系。
　　后来是刘司禹现在的女朋友对他展开了追求，副班的女朋友跟他们不是一个学院的，不知道夏楚晗的存在和他们之间的事，一直以为他是单身并且没有喜欢的人。
　　女朋友长得好看并且对刘司禹的攻势很猛，所以副班就自然而然接受了她。
　　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即便已经有了女朋友，副班对夏楚晗依旧还是念念不忘。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跟夏楚晗保持着暧昧关系，从大一到大三，从来没有变过，而他女朋友则是一直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贺以安观察了一下刘司禹的状态，决定还是先把该问的都问完之后再说别的事：“夏楚晗平时有多少电子设备？”
　　刘司禹认真地想了一会：“应该有三台手机吧，我见她都有拿出来用过，每台手机的型号都不太一样。”
　　他还见过夏楚晗同时拿两支手机聊了好几个人，但是他也不在乎，反正到后面的时候他也没想过要跟夏楚晗处出什么感情来，就大家一块玩玩。
　　“除了手机之外还有什么？”
　　“没了，其他的我都没有见过，我跟她其实也没那么熟。”
　　贺以安不理会他的诡辩：“在辅导员和她舍友眼里，夏楚晗是一个干净纯粹的女孩。”
　　刘司禹耸了耸肩膀，表情似乎有些无语：“夏楚晗其实很会装，她成绩好，从小到大，在所有老师的眼睛里，成绩好的学生都是好学生，辅导员自然也不例外。”
　　贺以安微微抬头：“她身边的同学和舍友呢？”
　　“跟她玩得比较多的男生大概都知道她是个什么人，至于女生那边，我就不太清楚了。”刘司禹顿了顿，又道“不过夏楚晗在学校还是有注意收敛的，所以大多数人都不清楚她是什么秉性。”
　　刘司禹其实也没多了解她，只是夏楚晗人长得漂亮身材也好，所以他想要接近。
　　贺以安看着他，突然问：“暧昧是怎么个暧昧法？”
　　副班又沉默了许久：“我们偶尔会一起出去玩，去酒吧什么的……”
　　贺以安继续开口：“有过亲密接触吗？”
　　“……”刘司禹脸色有些不太好，这问得是不是太细致了些？有必要问得这么仔细吗？
　　“看来是有了。”贺以安语气也不太好了，发信息叫了几名刑警进来“把你女朋友的联系方式给我。”
　　刘司禹震惊了：“你不是说不会把我的事说出去吗？”
　　他认为贺以安肯定是想将他和夏楚晗有暧昧的事告诉他女朋友，他不能让女朋友知道这些。
　　贺以安瞥了他一眼：“夏楚晗确诊患了艾滋，待会我们同事会带你去医院做病毒检测，你女朋友也必须得去。”
　　“……”刘司禹瞪大一双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贺以安知道他现在肯定是难以接受，但他也没这个时间去安抚他什么，通知完刘司禹的女朋友去做检查，贺以安深深叹了口气。
　　一边的刑警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副队你怎么知道他跟夏楚晗有不同寻常的关系？”他自己就什么都没看出来。
　　贺以安解释道：“他太紧张了，按理来说夏楚晗不过是他的同学，就算出了什么事，跟他也扯不上多大的关系，他这么紧张完全没有意义。”
　　再加上贺以安之前也在其他同学那里听说过，这个副班长似乎跟夏楚晗的关系很好，经常一起玩什么的。
　　本来只是猜测，他试着忽悠一下，这人便什么都全盘托出。
　　紧张吗？
　　其实刑警并没有看出他哪里紧张，似乎还挺游刃有余的。
　　贺副真厉害，这样都能看出来！
　　也对，不厉害他怎么会成为副队。
　　刑警叹气：“他女朋友好惨，什么都没做错，莫名其妙就沾上感染艾滋病的风险。”
　　即便到最后确认没有感染，那也会因为这期间还没得出的检查结果而担惊受怕，更别说确诊之后的事了。
　　贺以安也叹气。
　　回归正题，现在可以确定夏楚晗至少有三支手机，至于笔记本还有平板那些还不清楚情况，但实际上他们能找到的夏楚晗的电子设备并没有这么多。
　　夏楚晗的电子设备已经被转移回警局里，她家离学校比较远，寝室里的设备已经被收走，手机、平板、笔记本电脑各一台。
　　小楚正努力想把那些设备彻底搜查一遍，半点信息都不漏下，可惜她一直没能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刑警：“夏楚晗坠楼的时候手机在身边吗？”
　　贺以安摇摇头，这也是他觉得奇怪的点。
　　夏楚晗坠楼的时候身上没有带任何电子设备。
　　按理来说，现代人生活谁都离不开电子设备，不管跟人联系还是工作学习，电子支付等……没有谁身上会不带手机，离开手机几乎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贺以安有些无奈，他们在夏楚晗坠楼那天将楼上楼下都搜查过一遍，实在是没有发现。
　　又一个人在警官的陪同下走进办公室，贺以安隐约记得她的名字，好像是夏楚晗的室友董倩。
　　“董同学，请坐。”贺以安给董倩倒了一杯水，对方接过水喝了一口便放下了。
　　还没等贺以安开口，董倩便忍不住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你们说过了，还要问什么？”
　　她的语气有些不耐，虽说她很愿意配合警方调查，但是这样三番五次不间断地找她，很影响她的学习。
　　董倩最近在准备考研的事，一直都很努力在学习，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想错过，她希望警察不要过多打扰她的学习。
　　“抱歉。”贺以安朝她道歉“只是受害人是你的同学，相信你也希望可以早些查清楚真相，我们也会尽快还你们一个安静的校园生活。”
　　“说不定她就是自杀的呢？人总会有想不开的时候，哪有什么真相。”董倩忍不住嘟囔。
　　坐在她对面的两名刑警对视了一眼，并不说话。
　　董倩有些无奈，叹息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你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什么了。”
　　最初的一点怨气发泄出去之后，董倩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贺以安问了些夏楚晗的电子设备之类的问题，董倩只能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夏楚晗平时在她面前用的电子设备，就只有他们带回警局去的那些，她不知道夏楚晗是否还有其他不在那堆证物里的设备。
　　贺以安沉吟片刻：“那你知道夏楚晗在校外是什么样的吗？她离开学校的话会去哪里？”
　　董倩顿了一下，微微蹙眉。
　　贺以安精准抓到了她的情绪变化，赶紧道：“董同学，要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不要有任何隐瞒。”
　　董倩呼了口气：“不是隐瞒，而是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我怕会误导你们。”
　　贺以安摇摇头：“是不是有用的线索我们会分辨查询的，这个你不用担心。”
　　见他坚持，董倩也不好再隐瞒下去，只是还忍不住提醒一句：“那你们不要跟别人说，而且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她人都不在了，我不想在背后编排她。”
　　贺以安点头：“你放心，警方查案不会透露案件信息。”
　　董倩点了点头：“就是我之前有一次出门的时候好像有见过楚晗她出入一些酒吧，我路过酒吧门口，她身边好像还围着不少混混，当时天已经很暗了，我看不太清，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她。”
　　其实董倩并不是很愿意将这件事说出来，毕竟夏楚晗人已经没了，她说这个总感觉是在背后说人坏话一样。
　　董倩补充说道：“后来我回到学校，楚晗也在学校，看起来还是跟平时差不多，跟我在酒吧外看到的模样完全不一样，或许真的是我看错了吧。”
　　贺以安并没有对她的记忆作任何评判，只是问她酒吧的地址。
　　董倩：“市中心的微影。”
　　这是一家很大的连锁店，董倩对这家店印象深刻。
　　董倩在办公室这边逗留了大半个小时，贺以安看她是真的很想赶紧回去学习，也就不再将人强留下下来。
　　在这女孩起身的时候，包里的书被桌子撞了一下，里面的书掉了出来。
　　贺以安赶紧帮忙捡。
　　将捡起来的书递给董倩，后者朝他道谢。
　　“不用谢，你对心理学感兴趣？”贺以安有留意到刚刚他捡起来的那几本书里，有一两本似乎是跟心理学相关的书籍。
　　董倩笑了笑，解释道：“我的兴趣比较广泛，什么都会看一看。”
　　贺以安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夏楚晗班里的人不少，他们一直待到傍晚，终于问到了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同学名叫陈雨桐，也是夏楚晗的室友，她是低着头走进办公室的。
　　这次就是贺以安身边的刑警也看出她的不对劲了，这姑娘的心理素质肯定比她那位副班长差许多。
　　贺以安干脆道：“你知道我们想找你问什么都对吧，为了不浪费时间，你自己把话给说清楚吧。”
　　陈雨桐僵了一下，苍白着脸开口：“我不是故意的，我就只是打了她一下，我没想到她会去跳楼……”
　　根本不需要贺以安他们费劲，陈雨桐轻而易举的就把自己做过的事交代了出来。
　　“夏楚晗她就是个混蛋，我那天实在是忍受不了了所以才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陈雨桐说着说着便哭了出来，哽咽着说不了话。
　　贺以安跟自己同事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无奈。
　　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这姑娘便哭成了泪人，别传出去他们欺负人才好。
　　贺以安给那姑娘递过去一包纸巾：“别哭了，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先给我们说清楚，你跟夏楚晗到底有什么过节？”
　　陈雨桐接过纸巾，很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好，我说，但我真的没想到她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