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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喜欢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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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南扔了张纸笔给偷拍的男人:“写信给学校,解释自己是恶意借位,哗众取宠,想借流量赚钱。”
这点儿惩罚比起另外两人实在是太轻,男人忙不迭地接过纸笔,从澄清到落款仔仔细细一笔一划,陈念南把纸折好递给段安北,扭头又问:
“哪只手指按的快门?”
男人额头的冷汗瞬间迸了出来,颤抖着伸出了右手食指。
“既然这么听王兴平的话,不如把这根手指留下来陪他?”陈念南手指在裤缝边笃了笃。
男人惊悚地往后退了两步:“他们逼我的!......我真的不敢去竖横幅,他们就说拍照更简单,不会出现在你视线里......我是被逼的!”
陈念南嗤笑一声,不对他们比纸还薄的勾结情谊做任何评价:“扣了他的遗照,这事儿就算完。”
这人最胆小,沾晦气的事儿丁点儿不敢碰,让他扣了王兴平的遗照跟杀了他没区别,日日夜夜的噩梦能缠他一辈子。
陈念南站直了,俯视着这群哀嚎的哀嚎、哆嗦的哆嗦、愤懑的愤懑的人,把弹簧/刀轻巧地往空中一扔,又用两根手指夹着接住:“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自己去自首,包括违规操作、虐待儿童、收受贿赂等所有违法行径,这是我对福利院十三年来养育之恩最后的报答,它也只配这个报答。”
他顿了顿:“如果一天之后还是没人自首,或是——自首的事儿少了任何一件——”
陈念南缓缓地勾了勾唇:“我保证福利院明天就是一片火海,所有的在我手里的罪证也会一并移交公安。”
“我说到做到。”
话音刚落,陈念南把手里的弹簧/刀往王兴平的遗照上狠狠一扎:“作秀得令人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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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南合眼靠在回学校的出租车上,轻声问段安北:“吓着了么?”
“没有。”段安北说,“很酷。”
陈念南笑了一下:“我是不是挺疯的?”
段安北照旧应了声“没有”:“控制得挺好的,留不了案底。”
他顿了顿,迟疑地问:“但你当时真的把那人的手指用刀背砸成了粉碎性骨折?”
陈念南抬眼看他,摇摇头:“折断只是轻微伤,我当时十三岁,不用负刑事责任,但如果砸成粉碎性骨折我就要留案底了,我掰折后这么想过,但干之前查了查,所以没下手。”
谣言传来传去,谁也不知道是怎么传成这样的,但陈念南不在乎,他就是凶,就是狠,差别只在于想了还是干了。
出租车停在学校门口,陈念南跟着段安北一块儿下了车,但没进学校:“你先回去。”
段安北狐疑地看着他。
陈念南笑了笑:“别担心,我去兼职。”
“那我也去。”段安北不信他,“你万一去公安局门口蹲他们......”
段安北脑补了下陈念南从角落跳出来一刀一个的场景,打了个寒颤,“我要跟你一起去。”
陈念南失笑:“小跟班儿啊?”
段安北毫不犹豫:“大哥!”
这声“大哥”太脆生生了,陈念南愣了愣,才红着耳尖“嗯”了声:“回去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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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南替段安北背着包到了网吧:“会吵么?”
网吧绝对算不上学习的好地儿,叫骂声键盘声,烟酒味儿泡面味儿,陈念南给他出了个主意:“前面有奶茶店,可以去那里等我。”
段安北摇头走进去:“我开几个小时?”
“不用。”陈念南带他到吧台坐下,“坐这里就可以。”
他又搬了条椅子到段安北身边坐下,抬头淡淡地扫视了一圈网吧,脏话恶话瞬间少了一半,网吧里安静了很多。
陈念南坐在这儿,没人敢挑事儿,但水和泡面还是源源不断地卖出去。
陈念南只是冷了点儿,没人找事儿基本不动手,况且因为他寡言,要泡面绝不废话连篇地捎带条烟,爽利的生意谁都没怨言。
段安北边算公式边往陈念南那儿瞥,陈念南做题的时候是很专注的,笔尖顿顿写写,分散的眼神和多余的小动作都没有,写字姿势也好看。
睫毛盖下的阴影在下眼睑上披出道阴影,段安北从陈念南半撩的眼皮打量到紧抿的嘴唇,很好看很锋利的长相,就是......
陈念南无奈转过头:“写题。”
......就是耳尖太红了。
陈念南太打眼,说什么做什么都能惹人注意,一笑一动都让人觉得是要揍人了,所以一直压着声说话,两个字跟沉闷的鼓点似的,又带着点似是而非的宠溺,就这么敲在段安北的耳朵里。
段安北很难否认自己这一瞬间的心动,如果此时陈念南忽的凑近想要吻他,他想自己不会拒绝。
但这样还不够,如果这一瞬间的心动能定义为喜欢,段安北寻不到由头,所有的事儿都该有个节点儿,有个凭借,不能平白产生。
他喜欢陈念南什么呢?段安北甚至忘了收回眼神,就这么看着陈念南,想,喜欢什么呢?
陈念南被他看得都懵了两下:“发什么呆?”
段安北摇摇头,没说话。
两人是在外边儿吃了晚饭才回去的,段安北原本想凑合吃顿泡面,但陈念南没同意,拉着他去隔壁吃了碗正经的面。
“走回去吧。”段安北放下筷子,“好撑。”
陈念南应了声,起身结完账,下意识看了看时间,五点十分,还早。
两人沿着江坝边走,十月天,坝上都是桂花,晚风一吹就簌簌地往下掉,陈念南短茬的头上顶着金色的桂花,浑然不觉,脑子里还是刚刚没解出的那道题。
“稀盐酸和——怎么了?”陈念南扭头,就见着段安北的手起起落落地纠结。
“我强迫症。”段安北随便编了个借口,“你头上有桂花。”
陈念南茫然地甩了两下:“掉了吗?”
金色的桂花小朵小朵地掉进坝里,掉在鞋底,掉入砖缝,段安北看着硬挺干净的青茬:“......没。”
“我......我帮你摘。”段安北不敢看陈念南,“弯弯腰。”
陈念南微微弯腰低头,段安北伸手在他的青茬上装模作样地拨弄了下,又像抚摸狗狗那样摸了摸陈念南的头。
桂花不在少年的头顶,却偷偷生长在另一个少年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