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字神言》塔达牧的夏天

41、两个维度

　　“铛”

　　教室外传来金属撞击的响声，中间还夹杂着铁链划过地面的动静。

　　饶是和尸王拼斗过的谈以桥此时也慌神了，班级内陷入死寂，所有的孩子脸上都是扭曲的狰狞，似乎这里每一个人都体会过教室外的恐惧。

　　“铛铛。”

　　声音是从走廊的角落里传来，离他们这里还有一段距离。

　　小女孩双手捂住嘴巴，豆大的泪珠从脸颊滴落在地板上，被地板吞噬殆尽。她比起班级里的其他孩子更加的恐惧。

　　谈以桥正要张嘴问，就看见好几个孩子都在朝她比划，让她不要发出声音。

　　“哗啦啦。”铁链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变重了，伴随着脚步声蹭着地板，无限放大心中的恐惧。

　　谈以桥小心翼翼的站在教室门边，却发现外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能听见铁链的声音，能听见粗重的喘息声，能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却什么都看不到。

　　黑暗里未知的恐惧比刚刚举着戒尺抽打学生的无脸男更加让她不知所措。

　　谈以桥拉起小女孩的手，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随后她打开教室后门，伸出脑袋仔细去听，然后对着班内的学生道：“走这边！”

　　所有学生纷纷从椅子上下来，聚集在谈以桥身边，似乎等着她下一步的打算。

　　脚步声加速了，似乎感应到谈以桥要带着学生们离开，教室外的东西也开始急切的想要进来。

　　小女孩惊恐的扯着谈以桥的衣服，试图不让她离开教室。

　　“危险。”小女孩哭的快要昏过去。

　　谈以桥低头问她，“是不是说话就会被盯上？”

　　小女孩认真盯着谈以桥的开合的嘴巴，再读她的唇形，道：“被戒尺打过才会被盯上。”

　　谈以桥又问，“教室外是什么东西？”

　　小女孩声音很小，“关元。”

　　没等谈以桥继续说话，小女孩有道：“如果被他们带走，会被折磨的很惨，可能会死。”

　　谈以桥听完，二话不说开始满屋子找家伙，她先把戒尺抢过来别在腰上又对躺在地上的无脸男补上几脚，后从柜子里翻了半天，拿了一个比较趁手相框，抡起来有些杀伤力。

　　这时，她已经能感受到门外的‘关元’距离教室很近了，再有几步可能就能进来。

　　“哗啦啦”铁链声撞击在墙角的声音，一只漆黑做工精致的皮鞋已经从黑暗里探出，半只脚踏进教室。

　　“跑！”谈以桥大喝一声，护在所有学生最后面，让他们顺着后门跑出教室，只有小女孩没有跑，她站在门口急切的等待着谈以桥。

　　谈以桥步步后退，‘关元’一步步逼近，直到他完全脱离黑暗出现在班级里，他穿着讲究，西装革履，和无脸男一样，他的头被一团黑气遮盖，只是他头上的黑气要远远多于无脸男。

　　他手上抓着一条又粗又长的铁链，另一端拖在地上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长长的黑线。

　　进入班级的那一刻，‘关元’身上的束缚消失，他身姿敏捷的扑向小女孩。

　　谈以桥抡起手里的相框砸向‘关元’。

　　“咔嚓”一声，相框被打成两半，里面的相册也断成两截，‘关元’的头卡在断裂的相框里，整个身体都静止不动。

　　小女孩拉起谈以桥的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拉起，“跑。”

　　谈以桥跟着小女孩跑出教室，在她刚刚离开教室时，‘关元’轻微的动了一下，随后身体缓慢的挣扎，试图跟上谈以桥离开的身影。

　　——————————

　　陈念快速转身，地上的脚印又变多了。

　　他一路走来，在无人的走廊上，月光的照射下，他身后的脚印变得错综复杂。

　　从脚印上看，像是一群年纪不大的孩子，急急忙忙的从他身后跑过，而且人数在30人左右。

　　陈念仔细观察着脚印，突然，他眼角一闪，一双较大的脚印出现在教室门口，他蹲下身体定睛看去，发现是一大一小两个脚印，大的脚印在后，正快速的从教室里出来，往走廊的深处跑去。

　　陈念看着熟悉的脚印，隐约想起谈以桥穿鞋的款式，起身跟在脚印后。

　　——————————

　　谈以桥感觉自己好似跑在乡下姥姥家的田野里，不需要打手电筒，身边的萤火虫提供了足够的光亮。

　　“哗啦啦。”

　　身后传来的铁链声将谈以桥瞬间拉回现实，她现在跑在走廊里，围绕在她身边的萤火虫是孩子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光点。

　　光点从孩子们身上飞出，照亮了走廊的路，也让谈以桥分清了方向，更让那群藏匿在黑暗里的‘关元’蠢蠢欲动。

　　逃跑的孩子们像是受惊的精灵，在黑暗里疯狂逃窜，试图突破黑暗逃出生天。

　　拉着谈以桥奔跑的小女孩拼命的奔跑，她身上的亮点最多，也最吸引黑暗里的‘关元’甚至谈以桥已经听到身后好几条铁链的滑动声。

　　突然，谈以桥眼前一亮，他们跑到了走廊的尽头，那里有着一扇门，门是灰色的，里面透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孩子们挤在门前，使劲吃奶的力气都推不动，谈以桥也上去帮忙。

　　“哗啦啦。”

　　身后的铁链声又变多了，还越来越近，孩子们聚集在一起，身上的光点凝聚成光源，照亮了门前的走廊。

　　谈以桥回头望去，发现有三个黑色的身影从走廊尽头的拐角处现身，他们和刚刚见到的‘关元’差不多，都是西装革履，只是体型不一。

　　他们手上抓着铁链，彼此推搡，一步步的往谈以桥的方向移动。

　　谈以桥还注意到围绕着孩子们身边的光点有些开始往‘关元’的方向飘动，直到第一个光点被其中一个‘关元’吸入体内。

　　不知道是不是谈以桥的错觉，她感觉吸入光点的‘关元’行动的更快了一些。

　　孩子们恐惧的挤在谈以桥身后，小女孩更是吓得不敢动弹。

　　谈以桥当机立断转身，双手放在灰色的门上，嘴里低声喊道：“大家一起推。”

　　一双双小手按在门上，随着谈以桥开始发力，孩子们都牟足了力气推动灰门。

　　“咔吧”一声。

　　灰门动了一下。

　　谈以桥心里一喜，就像是看到了希望，浑身一下子涌上不少力气。

　　“用力，继续用力。”她嘴里喊着，更是脚下在地上疯狂蹬地，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哗啦啦”铁链声更近了。

　　谈以桥回头看了一眼，吓了一跳。

　　随着‘关元’的靠近，孩子们身上的光点开始被他们大量吸走，而他们的速度也开始变快，原本30多米的距离，现在只剩下20多米。

　　“快，快。”谈以桥闷头使出吃奶的力气，门又被推开一条缝隙。

　　随着光点的流失，孩子们的力气也开始减弱。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关元’越来越近，开始有的孩子崩溃大哭。

　　“呜呜呜。”一个孩子开始崩溃，就是一群孩子崩溃的开始。

　　谈以桥更急了，她嘴上试图安慰他们，但一说话，手上的力气就被分走一分。

　　最后，只有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孩子闷头推门，剩下二十几个孩子都因为自身光点的流失，导致失去了推门的力气，恐惧的大哭。

　　“哗啦啦”

　　此时铁链的声音就像是恶魔的低语，在一群压抑恐惧的哭声里更加让人心惊胆战。

　　谈以桥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关元’离他们还有不到十米的距离。

　　“破。”谈以桥试图发动神力，但没有任何的反应。

　　“破破破！”

　　谈以桥这下心态也开始坍塌，她身上的力气瞬间少了一半，推门也推不动了，灰门被推动的缝隙只够一个拳头通过。

　　谈以桥心急如焚，心中更是觉得对不起眼前的孩子们。

　　她鼻尖一酸，眼前的视线也变得模糊。

　　“师傅，救我！”谈以桥哑着嗓子大喊一声，眼里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下一刻。

　　“砰”

　　灰门被震开大半，谈以桥还没来得及收力，整个人直接栽进门里去。

　　“噗。”陈念吐出一口鲜血，跌坐在地上。

　　他手上拿着一把桃木剑，剑端已经折断，另一端插在灰突突的木门上，灰色木门上面挂着保健室的牌子。

　　陈念连忙吃进去一颗丹药护住心神，耳边似乎还残留着谈以桥的求救声。

　　他苦笑一下，看着眼前所有的小脚印外加一个大脚印全部消失在灰门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臭丫头，竟给为师找事情。”陈念嘴里骂着，心里却庆幸自己出手及时，没有犹豫。

　　没等他高兴，他忽然觉得身后发凉。

　　“呵……咔……”陈念瞬间不能呼吸，他感觉到有三双大手从他身后勒住了他的脖子，像是一条条铁链死死的将他缠住。

　　“雷击……”陈念想要捏诀，但他刚刚为了打开灰门耗费了大量体力，现在一时间被身后的东西算计，让他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咔……咳……”陈念的脸憋的通红，已经完全不能呼吸。

　　“砰。”

　　“砰砰。”

　　三声枪响过后，陈念瞬间脱离困境，他快速的撑地起身，身体踉跄一下，被赶来的林松之扶住。

　　“林瞎子，你再晚来一会儿，你就明年清明再见我吧。”陈念摸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

　　“桥桥呢？”跟在林松之身后的唐时诗举着手电筒问。

　　“被怨念带到另一个纬度了，除非她解决那群孩子的怨念，要不然她没办法回来。”陈念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快速解释，“刚刚我身后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林松之架起陈念的一条胳膊，一双眼睛可以清晰看到走廊里的每一处细节，“我看不到这些东西，但时诗看得到，她给我报方位，我来开枪。多亏她在，要不然咱俩都得折在这里。”

　　唐时诗心有余悸道：“我看的也不是很清楚，依稀看到三个黑色的影子，手里抓着铁链要勒死你。”

　　陈念脸色不大好看，“这些鬼影八成是追着丫头的。”说完他掐指一算，脸色难看的对唐时诗道：“时诗，你再看看，还有没有鬼影接近这里？”

　　唐时诗马上举起手电筒往走廊远处照去，“暂时……等等。”她眯起眼睛努力的去看，随后又闭上眼睛静下心来，片刻后。
　　“我看到有六七个鬼影在靠近这里。”

　　林松之举起手中的枪，把唐时诗拉到身后，平静道：“你报位置，我来解决。”

　　唐时诗惨白着脸，“林队……”

　　“报位置！”

　　“你脚下有三个。”唐时诗睁开眼睛，眼睛的冷静被恐惧带走一半，“刚刚那三个好像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