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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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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清闻言,面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李秀秀见状,将床面上的小棉袄放置一旁,拉着魏清坐了下来,扯过他的手臂来环住自己的腰,“都是过去的事情啦,你现在都长这么大了,有我还有未出生的小景荇,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嘛,你如果不到山岗村来,就遇不到我,也没有现在的事情了。”
魏清默不作声地将李秀秀拢在怀中,伸手抚摸着她的腹部。
李秀秀见状不满地啧了一声,她打开魏清的手,“不能打圈摸,会脐带绕颈的,只能顺着摸。”
魏清换了个抚摸手法,引得掌心底下一阵气泡状的律动,“时间太久了,我并不清楚。只记得哥哥生病了,父母一直在围绕着哥哥忙,有一天父亲从外回来,将我叫到了身前,至于他说的什么,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父亲当时决绝又悲伤的眼神,后来我就跟着他们来到了山岗村,他们并没有带着我多适应几次,而是第一次就把我扔在了这里。”
李秀秀难过地哼了一声,她伸手抱住魏清,“小清哥,你好可怜啊,你的亲生父母怎么能这么狠心,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亲生的孩子,怎么你跟你哥哥的待遇就差别这么大啊。”
魏清摇了摇头,“我已经不在乎那些了,就像是你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现在看来确实是福气。”
“对了,你们还没告诉我呢。”李秀秀抬头看着魏清,“陈荷秀和冯志强的处分如何啊?你跟何顺年都不告诉我,连赵晓娜也不告诉我。”
魏清低头看了一眼李秀秀,伸手去捂她的双眼,“好了,该到你午休的时间了。”
李秀秀不满地拉下魏清的手,“怎么又瞒着我?”
李秀秀说完这句话时并没有觉得不妥,当她对上魏清怪异的神情时,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妥,因为魏清从未瞒过她什么,初次相见的事情是李秀秀忘记了,而不是魏清的刻意隐瞒。
李秀秀憨笑着说:“好怪啊,我为什么说又呢,果然一孕傻三年,这孩子还没出生呢,我就开始犯傻了。”
魏清说:“公社决定将他们发配大西北改造,不知道要改造几年。”
李秀秀并不意外地点了点头,因为她猜测着也是这个处罚方式,只不过年底就会准备让知青返城,怕是到时候陈荷秀和冯志强也在返城的名单里。
魏清说:“你这么一提,我觉得你的想法或许应该提上日程,就怕冯志强到时候对你进行报复。”
李秀秀哀嚎了一声,她脱了棉鞋上床,顺便扯了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这个时候她确实已经有些困了,但是依旧打起精神不满地控诉道:“什么混蛋啊?怎么跟块狗皮药膏一样啊,二麻子就没这么多麻烦。”
魏清无奈地拍了拍李秀秀的腿,“二麻子被判刑了,还没放出来呢,快睡吧,话都说不清楚了。”
李秀秀应了一声,“你如果不出门的话,一会记得叫我起床,睡多了晚上会睡不着的。”
“好。”
魏清等李秀秀睡着了才起身,他走到桌子前,小心翼翼地拉开抽屉,从笔记本中翻出了那张血书,上面的血液已经变成了铁锈的颜色,但是内容依旧的触目惊心,如果冯志强真的要报复,他打算先带着李秀秀先离开山岗村,起码要让冯志强避开李秀秀生产的日期,一定要让她平安生下孩子,绝对不能出一点差错。
他不可能将李秀秀一辈子都锁在家里。
魏二叔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们是怎么惹上冯志强的?”
魏清说:“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起初是陈荷秀.....”
魏二婶子闻言插嘴道:“我知道那个姑娘,之前不是跟你关系挺不错嘛,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找人陷害秀秀啊。”
魏清叹了一口气,“之前就是因为她跟我走得太近了,所以才会陷害秀秀。”
魏二叔评价道:“这城里来的姑娘也不怎么样嘛,肚量这么小,得亏当初给魏清说媳妇时没找她。”
魏二婶子看了一眼魏二叔,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原来是这样啊,那这姑娘也太小性了,这魏清都结婚了还能怎么着?”
“而且现在上面有点风声,陈荷秀和冯志强估计在知青返城后也会被要求返城,那个时候秀秀大概就要生了,我怕会生些事端,他们可能会对秀秀不利。”魏清说,“所以,我觉得还是带秀秀出去避一避的好。”
魏二婶子立刻变了脸色,正准备开口反驳却被魏二叔拦了下来。
“这也是个办法,等风头过去了,他们把这事忘了,你们再回来。”
魏二婶子不满地说:“老头子!”
“人命关天的时候,还在乎些旁的东西做什么?非得看着秀秀出事,你才甘心吗?四喜的事情教训还不够吗?”魏二叔说,“魏清呐,在家里过了十五再走吧。”
魏二婶子不满地嚷嚷道:“四喜怎么了?我待四喜不好吗?既然你觉得我待四喜有不好的地方,你怎么不出声阻止我?你就只在一旁看着?”
魏二叔哼了一声,“妇人之仁,我不跟你一般见识。魏清呐,这件事就暂时就这么说好了,你回去跟你媳妇通通气,你俩再商量商量,对外就说你们出去打工了。孩子他娘,给点钱。”
魏二婶子不满地说:“给钱给钱,就知道要钱,就五十再多了没有。”说着,她从床铺底下摸出一个包袱皮,打开后是个账本和这些年攒下的钱。
魏清急忙说:“不用不用,我有钱。”
“嘿!”魏二婶子震惊地瞪大了双眸,“魏清,你居然还学会存私房钱了?我平日里给你的钱太少吗?不够你花的吗?”
魏二叔劈手夺过魏二婶子准备收回去的钱,然后递给了魏清,“魏清都这么大了,也成家了,不需要你再给他管着钱了。让他自己学着去攒钱,处理他那个小家的事,他孩子都快出生了,你还拿他当小孩呢。魏清,拿着,到时候安顿好了,记得给我们写信报平安啊。”
直到李秀秀坐上前往广州的火车时,她依旧没有明白魏二叔夫妇的意思,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她就只是睡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两人就真的同意她跟魏清去大城市里了。
十五一过,车站全是返岗热潮,连带着返城的知青,整个车站的热闹程度不亚于春运。
魏清将行李放到了行李架上,李秀秀便拿着火车票准备去找位置,却被一把拉了回来。
“人太多了,你当心被挤着。”
李秀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着说:“行吧,听你的,等一会人上全了,位置也好找。”
魏清放好行李,顺便将李秀秀身上放贵重物品的挎包接了过来,随后两人便在车厢里找位置,现在的火车同之后的绿皮火车是一样的,六人对坐加一个小桌。
李秀秀曾经为了赶时间回老家,坐过一次最早班次的绿皮火车,结果被对座的一个油腻大叔占了一路的便宜,当时又是夏天衣服穿得又薄,那个大叔便一个劲地蹭她的膝盖和腿,那个时候李秀秀刚上大学没多久,脸皮薄,要是换到现在早就破口大骂,采取暴力行动了。
敢偷偷摸摸占便宜的人,大抵也不是什么敢张扬的人,就像是活在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的。
二人找到位置后,李秀秀自觉地选择了最里侧靠窗的位置,然后接过魏清手上的包,对面坐了三个女知青,见两人坐下后便不再交谈。
火车要开时,魏清旁边坐了个穿着时髦的年轻男人,引得对面的三个女知青又开始窃窃私语。
李秀秀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心里兴奋极了,忍不住在心里呐喊道:我要离开浪浪山啦!喊完之后便困了,忍不住倚着魏清的肩膀睡了过去。
李秀秀觉得自己没睡多久,便被魏清给摇起来,睁开眼后窗外的天都暗了下来,车厢内也打开了昏黄的白炽灯。
“怎么了?”
李秀秀睡眼朦胧地看了一眼魏清,忍不住在他肩膀上又蹭了蹭。
魏清见状不仅放缓了声音,“醒醒,你看着东西,我要去卫生间。”
李秀秀点了点头,随后晃着身体倚向车厢壁醒神,她从挎包里摸了根地瓜干来吃,这是何云亲手晒的,还有一些无花果干之类的,临走前交到她手里,让她路上留着解闷吃。
赵晓娜也没想到,李秀秀居然比她先离开山岗村,于是也包了些瓜子核桃之类的东西给她。
“你吃的是地瓜条吗?”
李秀秀闻声望了过去,她看了一眼旁边那个穿着时髦的男人,然后从挎包里把何云带给她的小包袱取出来递给了男人,“要吗?”
男人脸上戴着一副墨镜,见状也只是从包袱中取了一根出来,“感谢,吃一个小孕妇的东西真是不好意思,我就拿一根好了。”
“啊,居然是用包袱盛着,感觉好不卫生的感觉啊。”
“同志,我们这里有现炒的花生,你要不要吃?”
李秀秀闻声看向对面的三个女知青,“地瓜是土里长出来的,花生也是土里长出来的,最起码地瓜干是放在太阳底下晒干的,炒花生的铁炉子可是常年不刷,炒熟就卖,你们以为炒花生能干净到哪里去啊。”
三个女知青闻言顿时红了脸,低下头顿时不说话了。
男人笑了一声,“你这小孕妇,年纪不大,嘴巴倒是能说。”
李秀秀蹙眉,神情有些不悦地说:“孕妇就孕妇,非要加个小是什么意思?小孕妇听起来很有意思吗?”
男人闻声也不恼,只是继续调侃道:“因为你年纪小啊,又怀着孕,不叫你小孕妇叫谁小孕妇?”
“白瞎了我的地瓜条了。”李秀秀往嘴里塞了个无花果,“都说吃人家的嘴短,我看你这嘴快长到太平洋去了。”
男人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见魏清折了回来便没再继续开口,反而从背包里翻出了张报纸看着。
李秀秀将地瓜条举到魏清嘴边,“饿了吗?”
魏清摇了摇头,张嘴咬住了地瓜条,“你饿了?我去餐车看看有没有吃的,你想吃什么?”
“我不饿。”李秀秀凑到魏清身边靠着,将挎包放在身侧靠墙的位置,“还有多久到啊?”
“大概明天中午。”魏清伸手遮在李秀秀的眼上,“困的话,就再睡会。”
“还有那么久啊。”李秀秀咀嚼着嘴里的地瓜条,“你要是饿的话,先去餐车吃东西吧。”
魏清说:“我不饿。”
李秀秀听着魏清这么说便没再继续搭话,谁不知道火车上饭菜贵啊,别说现在了,就是再下去几十年的二十一世纪,论起快餐盒饭来,火车上饭菜的价格也是首当其冲,如果车程较远,又没有飞机的话,李秀秀宁愿用一桶泡面来打发自己,也不愿意用五十块钱来解决午饭。
如果在家里的话,魏二婶子现在已经做好晚饭了,根本不愁要不要省钱吃饭。
没钱出门好难啊。
李秀秀还没等在心里来回地吐槽,便坠入了深深地睡眠之中,孕晚期真的好能睡啊。
半夜,整间车厢除了火车运行的声音和鼾声便再无他身,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歪歪扭扭地睡着,李秀秀从睡梦中醒来,发觉自己倚得是冰凉的车厢壁,她伸手揉了揉冰得凉飕飕的额头。
“醒了?”
李秀秀扭头看着魏清,迷迷糊糊地凑过去,“小清哥,你怎么不睡啊?是觉得车厢太吵了吗?”
魏清旋开水壶盖,然后凑到了李秀秀的面前,“喝点水。”
李秀秀顺着魏清的力道,仰头喝了点水,“什么嘛,这根本不是水,是豆浆,你去餐车了?”
魏清应了一声,随后从口袋里摸出两个温热的鸡蛋,“饿了吧,吃吧。”
李秀秀只从魏清的手里摸了一个鸡蛋过来,“我知道你也没吃,我们一人一个呗。”
魏清伸手揽过李秀秀的肩膀,让她能靠得舒服一些,“我吃过了,真的。”
李秀秀窝在魏清怀里,迅速将一个鸡蛋剥好,在他张嘴说话时迅速塞了进去,“瞧你那傻样,说的好像真吃不起饭了一样。”
“你们去广州干什么?”
李秀秀被吓了一跳,她以为整节车厢的人都睡着了,没想到旁边还有个装睡的,而且一直在偷听人讲话,简直比可恶还可恶。
李秀秀不满地控诉道:“哪有你大半夜偷听别人讲话的?有没有点公德心啊?”
男人不以为意地说:“这车厢又不是你们家的,而且我又没睡着,你们说话是你们的自由,我听也是我的自由啊,毕竟我耳朵闭不上来,你们的嘴可以。”
“真可恶啊。”
李秀秀说着便往里靠了几分,并拉着魏清远离了那个奇怪的男人,她愤愤地咬着手中的鸡蛋,扭头去看窗外的夜景。
男人说:“别看了,小心一会出现什么东西吓坏你肚子里的小孩。”
魏清脸色严峻地看向身旁的男人,“请你好好说话。”
男人勾唇笑了起来,“还没告诉我,你们去广州做什么啊?”
“你不觉得自己很没礼貌吗?”李秀秀神情不解地看向男人,“搭话前不会自报家门吗?而且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们去广州做什么,我们又不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