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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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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兹的客房内,黑衣的男人伫立在床边,安静地注视着在床上安睡的女孩。他站在这儿多久了?几分钟,几刻钟,还是几个小时?时间的流逝对他而言近乎不存在。
当然,长时间的站立给斯内普带来的不止是僵直的身子,毫不间断地思索终于使他的思绪由最初的震惊凌乱归于清晰。然而即便他用尽全力思考眼下的处境,依然有什么东西没有明了,在所有被理顺的事实后面有什么隐藏着,他知道,但出于某种原因他不愿去查明。
“嗯…”睡梦中的赫敏嘟哝了句什么,翻了个身。相较她之前平躺的姿势,这个睡姿令她的面容完全暴露在炉光的映照下,也令斯内普看清了她微皱的眉头。
盯着那浅浅的细纹,没来由的,他感到胸膛中有什么抽紧了。他明白这是为什么,尽管极力试图否认,他的理智依然清楚告知他--这极有可能是他的过错。他的过错,让这姑娘受到了伤害。他为此内疚。
‘仅仅是内疚?’脑海中一把声音嘲讽地问。‘你总是那么不诚实。’
‘我看不出来有什么其它理由。’虽然这很蠢,但有时与自己对话更有助于理清思路,斯内普对自己撇嘴。
‘这姑娘爱你!你如果不是蠢货就该为此做些什么。’事态开始跳脱他的掌控了,他为另一把声音的直接瑟缩了一下。
‘那不过是愚蠢的迷恋。只要我…’
‘只要你什么?斯内普。你看过她的记忆,你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戒指…’
‘那戒指当然是骗人的!麻瓜卖的小玩意而已。’他的眉头在不觉间拧成结。
‘麻瓜?愚蠢的自我欺骗。你这蠢货。’那声音嗤笑着说,‘如果到了现在你都还没意识到那巡回咒的话。你也许可以像邓布利多建议的那样找分院帽测测你是不是属于格兰芬多。’
‘够了。这谈话毫无益处。’斯内普烦躁地挥手,试图结束这“无谓”的对话。可惜的是,尽管对象是他自己,他依然没能成功。
‘如果你打算就这么逃避下去。’那声音还在继续,斯内普头一次察觉自己的讽刺是多么让人难以忍受,‘想想莉莉。然后决定你该做什么。我没兴趣后悔。’
他知道对话不会再进行下去了,但对这个结果却一点也不满意。又静静地沉思了许久,直到炉中的火光渐渐弱了下去,他才从思考中退出来。从他脸上的表情看来,他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最后一次打量对发生的一切不知不觉的赫敏,斯内普犹豫着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对不起。”
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在经过床头柜时停顿了一下。
嗒,门板轻轻合上,屋内再没第二个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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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轻击声沿着石壁回荡,漫延开去。
看不到尽头的石砌长廊中,赫敏在昏暗的烛光下前进,一步又一步,坚定而漫无目的,前行。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前往何处,她甚至无法确定这身体是否听命于她。她只是任由自己麻木地前进着,不顾墙上的火把探出弱光将她的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直到某种莫名的熟悉感随着她的前行越来越浓重,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通往地窖的路上,但依旧,她不清楚自己为何在这。
身体仿佛有自我意志一般向前移动,顺着无限往前延伸的走廊向赫敏也不清楚的目的地行进,持续行进,直到耳边传来不同于她皮靴所发出单调敲击声的异响,直到一个黑影暴露在火光下,暴露在她眼前--漆黑而又巨大的一只蝙蝠,向她亮出它狰狞的獠牙,扑飞而来。
心脏压迫喉咙挤出一声尖叫,赫敏在感到这身体确实属于她的同时转身飞奔,然而那半身大的怪物在她身后紧追不舍…
(场景变换)
赫敏奔跑在茂密的树林里,从树叶间隙中渗下的微薄月光是她唯一可依靠的光源,横纵的枝桠划破她的长袍,细嫩的皮肤留下或浅或深的血痕。她无心理会身上的破损,只是如同被猎人盯上的猎物一般没命地狂奔。
可这只是徒劳。
它还在她身后,追赶着她,她可以感受得到…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一片异乎寻常的亮光,在这昏暗的树林中,出现在她视线中,赫敏向这光芒冲去…
月光笼满她的同时,赫敏怔住了。
花海,入目皆是夜光昙铺成的花海,海面上萤火虫摇摆着起舞。梦幻海洋的中央,一抹黑色的人影背对着她,静静地站立着,似乎在等待什么。
赫敏呆立在林边,身后的怪物早已不见踪影。仿佛感受到了她的视线,那人影转过身来,原就苍白的脸色在夜色中更如大理石般毫无生气,他的表情如磐石般坚硬,不可捉摸,即使是月光也不能使它柔和半分。
看向她,他的嘴唇微微开阖,“那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场景再次变换)
这次赫敏发现她站在破釜酒吧的地板上,周围空无一人…
也许不是空无一人,一个宽大的手掌突然覆上她的额头,遮住了她的眼睛,但奇异地,她并不感到恐惧。
“对不起。”
他语气中所包含的深意令她浑身一颤,赫敏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意识朦胧地转动眼珠,她在察觉到任何事情前再次沉入意识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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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麦格叫住了与她擦肩而过的斯内普,后者转向她,询问地挑眉,“米勒娃?”
“赫敏服药之后感觉好多了。”她说,暗暗观察眼前表情严肃的同事,“既然这是你的建议,我想我有必要让你知道这点。”关于赫敏和西弗勒斯,阿不思曾向她透露过他的一些猜测,如果那是真的,不得不说她乐见其成。现在已经成为女校长的这位老教授一直对于自己曾误会过眼前的同僚而深感歉意,因此任何能让他好过些的事情她都愿意接受。并且,按照邓布利多的说法,他们是很般配的一对。
“我了解了。”他稍一点头,没有表现出任何麦格希冀见到的对这消息的兴趣。
也许阿不思猜错了?她暗自思忖,但即使她与西弗勒斯做了将近十几年的同事,她也并不是总能了解他的想法。他接下来的举动更增添了她的疑惑。
“关于格兰杰小姐。我相信你知晓她的去向?”就算是在问这句话时,他的表情也是平淡的,平淡,甚至有些满不经心,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然而麦格清楚,这恐怕是除了莉莉和哈利以外头一次关心一位格兰芬多,
“今天一早她就离开了,前往澳大利亚。”没将好奇表现在脸上,麦格以公事公办的口吻回答,“开学前我们都没机会再见到她了,我相信。你有事找她?”
“不是什么急事…”含糊地嘟哝了一句作为回答,斯内普微微点头,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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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赫敏一直睡得很不安稳,也正是因为如此,一点细微的声响便轻易地结束了她的浅眠。
“嗯…该死…”一清醒便扑上来迎接她的剧烈头痛和仿佛脱水般的干渴让赫敏忍不住低咒出声,而更另她气恼的是她对此无能为力。现在她几乎连控制自己的手都做不到,更别提想出任何一个解决宿醉的办法。
“露比该死!露比吵醒了格兰杰小姐!”小精灵的吱吱尖叫在撞击地板发出的巨响下显得异常微弱,“露比该死!该死!”
“停下…’赫敏痛苦万分地呻吟,艰难地撑起身子,但噪音依旧。她提高音量,觉得她的脑袋就被快这响声轰击得迸裂了,“停下…给我…水…”尽管她的声音实际上并没有大多少,这奇迹般的奏效了。
撞击声消失,随后不到几秒钟,一个水杯就被递到她的手中。
对水的强烈需求让她甚至来不及道谢。赫敏满怀感激地,在她虚弱的手坚持不住前,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然而直到它们尽数滑入胃中,她才意识到这并不是水。意料之外的咸甜沿着舌头爬满口腔,她不由皱眉,“这是什么?”
“这是解酒剂,格兰杰小姐,露比被要求把它给你。”自称是露比的家养小精灵站在床边,回答中带着一丝恭敬,全然没有了之前惩罚自己时的疯狂。
微微点头表示明白,“谢谢。”赫敏靠向床头,闭眼感受药剂发挥其应有的作用--紧绷的,仿佛被重锤连续敲打的脑部神经逐渐松弛下来,喉咙传来的难忍干渴也开始减弱。
“格兰杰小姐不必感谢露比,”它的音调奇异的高亢,铜铃般的大眼亮晶晶的,显然没预想到被感谢,“这是露比应该做的。”
再次颔首,赫敏决定有什么事都等疼痛过去再说。几分钟过后,她睁开眼,欣喜地意识到身体的掌控权终于回到了自己手上。她转向露比,这小生物出于某种她不了解的原因,并没有再完成任务之后立即离开,而这正好给了赫敏一个机会。
“露比,你能告诉我是谁让你送的药吗?”赫敏尽量柔和地问,在内心祈求它没同时被要求对此保密。
“是麦格校长让露比拿来的,格兰杰小姐。”它以这种生物特有的尖锐嗓音回答,“麦格校长还让露比报告格兰杰小姐服药后的情况。格兰杰小姐现在感觉怎样?’
即使自以为并没有对答案抱太大希望,赫敏此刻确实感到了失落。‘这当然不可能是他的意愿。’她对自己说,‘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这傻瓜。’然而自嘲并没能让她好过些。
“格兰杰小姐不舒服吗?”没得到回答的露比再次发问,它开始显得紧张了。
“不,不,我很好。实际上我已经完全不头晕了。”赫敏从思绪中退出来,为自己忽略了露比感到抱歉,“我…”然而没等她说出任何话来表示自己的歉意,那小东西就在噼啪声后消失了。
“诶。唉…”她叹气,失落感卷土重来。
是时候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