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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用一只苹果核捡到一只狐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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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祁皇朝,某年,阳春三月,某日,宜嫁娶宜出行。京郊大道,花红柳绿,一派欣欣向荣。
在数匹毛色鲜亮膘肥身健的骏马中间,有一只浅粉花猪显得格外突出。身高刚过马腿,身长不过一米,考虑到它的主人身份特殊,它体型特殊,整只出游队伍决定步行。尽管如此,它粗粗的小肥腿在细长有力的马腿面前总归是黯然失色。不过,尾巴处才是亮点,上拴一二指宽的明黄布条,歪歪斜斜写着几个别别扭扭的字:新手上路,请勿追尾!
花猪光滑肥厚的脊背上坐着一个扎羊角辫的七岁女童,红扑扑的脸蛋,圆溜溜的水眸,翘挺的鼻子,花瓣似的唇。她抱着一只大红苹果使劲儿地啃,口中含糊不清道:“太子哥哥……什么时候……才到沁云山啊?”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戏笑,接着伸下来一只白皙的手揉了揉女童头顶的黄毛,道:“青青,骑猪骑累了吧,要不到哥哥的马上来,马比猪快多了!”
“废话,本公主当然知道马比猪快,安全第一,安全第一,懂不?”
太子慕天睿面上讪讪,道:“照你那猪速,天黑都到不了沁云山!”
“你懂什么,我只是在跟猪谷粒磨合,马需要磨合,车需要磨合,马车需要磨合,我的猪也需要磨合!这可是它第一次作为我的坐骑出现在公众场合中,难免有些紧张,你看它是不是比一个时辰前走得快多了!”
慕天睿心中一声哀叹,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紧挨着猪谷粒的枣红小马上坐着傲气十足的六公主慕天菲,刚满九岁,与慕青青并称“皇宫二魔女”。不过,比起身为穿越女后代的慕青青,她还是稍逊一筹。二人打出生起就是疯疯闹闹的死对头,说起话来也是针锋相对,互不相让。此时她正双手颠着一只水晶梨居高临下地睨着身边的慕青青。
“我说青青啊,你家猪谷粒还是蛮有潜质的嘛,这样吧,不如我们比赛,看谁先到沁云山的千波湖?就请太子哥哥当裁判吧。”
“比就比,谁怕谁啊?要是我赢了怎么办?”慕青青挑眉,笑得一脸狡黠。
“你这次又想要什么东西?父皇御赐的琉璃珠可不行!”慕天菲警觉地问道,仿佛料定了她在打琉璃珠的主意。
“谁稀罕你那破珠子,父皇赏了我一箱,都被我挂起来当帘子用了!呃,这次嘛……”
慕青青眼珠子滴溜一转,缓缓道:“我要是赢了,今年的百花宴你可不许同曦哥哥说一句话!你若赢了,我也当如此,怎么样?”
慕天菲微微一怔,旋即爽快答应。
慕青青从身前的布兜里取出一把花生豆,俯下身子递到猪谷粒的嘴边,又凑近它肥大的耳朵低语道:“喂!你扪心自问,本公主待你不薄吧,供你吃供你穿还负责帮你找媳妇下崽子,现在你报恩的时候到了!做猪要低调,不用太快,只要跑过旁边的小红马就可以了,懂不?”
猪谷粒一边嚼着花生米,一边似懂非懂地轻哼哼。
慕青青看着恼火,一把揪住它的耳朵,厉声吼道:“猪谷粒我告诉你,你要是跑不赢,今晚的篝火晚会我们就吃烤乳猪!你的老婆孩子我也不管了,回去就烤了吃,本公主决定连吃三天烤、乳、猪!”
语毕,四周哗然,猪谷粒吓得四腿抽筋,鼻子也一抽一抽的。未等慕天睿喊“开始”,已经一猪当先冲了出去。
慕青青乐得心花怒放,只觉得耳边生风,自己好像长了翅膀般快要腾空而起。身后传来慕天菲气急败坏的叫喊声:“慕青青,你耍赖皮!”
她得意一笑,小手在猪谷粒的屁股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望着身后紧追不舍的小红马,继续气定神闲地啃苹果,口中喃喃:“骑猪上高速,记得要限速!骑猪上高速,记得要限速……”
*
彼时,与人间并行存在的妖界,雪狼族地盘上正进行着一场惊心动魄的追杀。
一个双目流火的红衣男子在皑皑雪原上没命地奔逃,身后是一群凶神恶煞的雪狼。朔风凛冽,雪花狂舞,茫茫天地间仿佛只余下那抹绝世妖红。
男子行动敏捷,不惊不惧,红袖翻转间已转入苍桀山山道。
“赤焰瞳,你给我站住!”撼天动地的一声暴吼让近旁松枝上的冰雪为之一颤,簌簌抖落。
此声来自于雪狼之首——一位白衣飘飘的俊朗男子,雪狼族三皇子,雪夜歌。
红衣男子置若罔闻,足下不停,唇边溢出一丝讽笑,暗道:笑话!难道我站住你就会放过我了吗?
雪夜歌眉头紧皱,冰蓝色的眸中锋芒顿起,杀机毕现。他袖手一挥,冷冷吐出几个字:“追!杀无赦!”
赤焰瞳初来雪狼族地界,显然对地形并不熟悉,秉着“有道就走,见岔道左转”的原则,一路突飞猛进,竟生生把自己逼上了悬崖峭壁。
身后的雪狼亦是干劲十足,穷追不舍,转眼间和赤焰瞳两相对峙。
雪夜歌负手而立,冷睨着他,狞笑道:“跑啊,怎么不跑了,方才不是跑得挺带劲儿的吗?”
赤焰瞳双臂抱胸,一手摩挲着莹白如玉的下颚,状似沉思。
狭长的凤眸一眯,无奈道:“雪夜歌,我说过我只是误食了碧灵珠而已,既为无心之过你又何必苦苦追杀!”
“碧灵珠是主要矛盾,次要矛盾……你懂的。”雪夜歌邪邪一笑,目中迸出嗜血的精光。
赤焰瞳闻言大笑,妖媚的脸上似开出了一朵祸世血莲。
“不就是为了雪狐族那个白桑陌嘛,又不是我要娶她,是我家老头子和她家老头子擅作主张,干我何事?”
雪夜歌叹了口气,抚上自己的脸,道:“非也非也,若你不死,我永远只能当千年老二!”
赤焰瞳闻言不悦,语调骤然冰冷:“要我死,你也得有这能耐!”
雪夜歌眉毛一轩,仿佛听到了最逗趣儿的笑话般,嗤笑道:“之前的缠斗你已消耗不少气力,况且你吞下碧灵珠时日尚新,控制不了它的能量不说反而会扰乱自身的体气,所以,赤焰瞳,别再装了!束手就擒吧!我会考虑留你个全尸!”
“笑话!你当我稀罕这颗破珠子啊!不好意思,虽然我不是有意吞下它的,不过它既然进了我的肚子,那就归我所有!”赤焰瞳冲他挑衅一笑,丝毫不惧。
“你!”雪夜歌一时气结,竟找不着何时的词儿责骂。
赤焰瞳面上痞笑依旧,余光却扫向身后的空荡荡的悬崖。
火红的眸子如一柄锻造得精良的剑直插崖底,一道炫目的光随即反射上来。
他心中大喜过望,狐品好啊狐品好,果真是天无绝狐之路。
雪夜歌看着他步步后退的身影,暴喝道:“你在干什么?”
赤焰瞳倏尔停住,扬手指了指他身后的密密匝匝的雪狼,笑道:“干什么?逃命啊!谁叫你们雪狼个个牙尖爪利,若是划坏我这娇嫩的皮肤我还怎么在妖界美男排行榜上混啊!”
话音落,在雪夜歌惊诧的目光中腾跃而起,飞身之下。众狼呆滞,齐发出一声惊叹:好美!
雪夜歌忽然大声笑道:“蠢狐狸,寒潭早结冰了,摔不死你才怪!”
赤焰瞳如一个红彤彤的苹果般直线下坠,在离崖底不到十米的时候才看清原来是冰面不是湖面!
悲摧啊!天要亡我乎!
他使劲儿挥动着臂膀,试图借此减轻撞击的力道。
下一秒,“咚!”一声巨响震彻山谷,苍桀山晃了三晃。
赤焰瞳华丽丽地凿开一个大洞,“扑通!”一声坠进冰潭。
他急速在下坠,直奔潭底而去。
临近潭底似有一股旋涡状的水流带着无法抵挡的力量将他吸附进去。
一道强光溅起,逼得他双目紧阖,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
滴答滴答,钟乳石上的水正一点点地滴进赤焰瞳艳丽的眼窝。
他撑着身子勉强站起,却发现自己浑身乏力,气息微弱。
糟糕,他怎么变回狐狸身子了?还是巴掌大点儿的小狐狸。
甩了甩滑到脖子上水滴,顺着石缝间透出的微光寻找着出口。越往前走,光芒越盛,耳边渐闻水势浩大,振聋发聩。
乖乖,水帘洞!
他望着横亘在眼前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吓得顿住了脚步。
是出去呢是出去呢还是出去呢?
他咬咬牙,心道:豁出去了,跳吧!
一只貌似苹果的物体从一条银练中飞奔而出直直掉入千波湖。
甫一接触水面,赤焰瞳便手忙脚乱地奋力划水。一炷香后,湿答答的毛爪子终于够到了岸边的水草。
他吃力地爬上岸,躺在融软的草地上沐浴着柔和的春光,感觉自己像躺在云里,舒服死了!惬意极了!
恰逢载着慕青青的猪谷粒奔驰驾临,慕青青扯了扯猪尾巴,吼了句:“停车!”
猪谷粒如蒙大赦,四蹄一软,趴倒在地。
只闻慕天菲一声哀嚎,极不情愿地拉住缰绳,停了下来。
“嘿嘿!我又赢了哦!”慕青青笑得奸诈,眉眼里掩饰不住的春风得意。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慕天菲不住地念叨,五官皱成一团。
“咦,那是个什么东西啊?苹果吗?”慕青青一眼瞥见前方十米处的草地上躺着一只通体火红的物体。
“是狗狗!”慕天菲纠正道。
“那好,我要了!”
“凭什么你要,我也要!”
“……”
赤焰瞳不耐地扇着小耳朵,似想将这聒噪恼人的声音赶走。百试无效,他撑开半干的眼皮,循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
两个小小的女童,大的骑在马上,小的骑在猪上,似乎正在激烈地争吵什么。凝神谛听,内容好像和自己有关呢。
“这样吧,谁砸中狗狗就是谁的?公平吧!”慕天菲瞟了眼慕青青手中被她啃得快要断掉的苹果核,又看了看自己手中完好无损的水晶梨,暗道:死丫头,这回我赢定了!
慕青青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于是乎,一只黄澄澄的水晶梨和一只干瘪的苹果核一同朝着赤焰瞳的方向飞去。
赤焰瞳一声哀叹,不由恼怒,哪个杀千刀的拿那么大的杀伤性武器砸我?
算了,横竖都是挨砸,还是选择苹果核吧。
他歪了歪脑袋,水晶梨便擦着耳朵上的绒毛飞落到草地上。
“嘭!”
一声轻响,苹果核正中脑门,他应声昏倒。
事后他常常想,若是再给他一万次机会,他都会选择宁可被水晶梨砸成脑震荡,也不愿沦为刁蛮公主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