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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Sound sun ...

  •   就像是一场又一场不切实际的幻想,越前翻个身,从懒洋洋的日光里坐了起来,眯起的眼眸里朦朦胧胧显出吵醒自己的人影。

      亚麻色短发在日光下暖融融地泛着光泽,白色军装,有好看的流线型条纹装饰,笔挺纤瘦却又有力的身材,越前打个哈欠,在日光下把来人又再细细打量了一番。

      「越前,回去睡吧,起风了。」温和的话语响起,越前点点头,依旧迷糊地揉揉泛着水雾的双眼,任来人抱起自己,往城堡走去。

      于是,这又是第几次了,自己迷糊的睡觉,和来人温和有力的拥抱?

      越前拽拽抱着自己的人的袖子,低声说:「不二将军,放我下来吧,我没断脚。」眼眸也终于从恍惚变得坚定而又转为严肃和威严。

      不二笑笑:「是,殿下。」接着便如越前所愿,让越前下地。

      越前又抬头去看太阳,热热的,照得自己的面颊也热热的,脸上都是阳光的温度,可身体里却像是冰窖般喧嚣着寒冷和难耐,恍惚中觉得自己依旧身处梦境。

      「殿下在看什么?」不二维持着千年不变的笑。

      「在看……在看……」越前低头笑笑,自己在看什么呢?总不能说自己在看太阳吧?太奇怪的说法。

      「是么?」不二倒像是理解了越前的话,按着越前看的方向,抬头看了一眼,低下头的时候,眼眸弯得更深了,「殿下,是在看自己的梦境么?」

      「恩?」越前有点疑惑。

      「传说殿下有很强大的预见能力呢,殿下刚才做梦了吧,看见了什么?」不二问。

      越前直愣愣看向不二,眼神里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越前刚才的确做梦了,与最近连在一起的一系列梦境,让越前一时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到底这是现实还是梦里是现实的问题困扰着越前,一切都真实又符合逻辑的可怕。

      越前摇摇头,他看着不二一成不变的笑容叹了口气,「不二将军见笑了,只是些无聊的梦而已。」

      「那,殿下,我们回去吧。」不二做了个请的动作,阳光下他的动作优雅而英姿飒爽,由于低头而垂下的刘海挡住脸上应该是笑着的表情,左耳上戴着前天晚宴父皇赐下的红玛瑙镶嵌的银色耳坠闪着光泽。一如梦里那个向自己伸手说:「越前,来吧。」的人。

      那只是些无聊的梦而已。

      越前拉回自己定格在不二身上的眸光,快步向城堡走去。心里因想起那些梦的慌乱才在自己快速的步伐中渐渐消退。

      回城,换衣,上殿,觐见。不二来找越前的本质目的便是请越前回去参加会议,殿堂上文官武官早已分列站好,皇上身披黄袍,单手支持着脑袋,另一手在座椅上轻扣,「咚,咚」的声响倒是在这奇异的静谧中显得有些沉重。

      越前单膝着地,声音不急不燥,珠圆玉润:「父皇。」

      「起吧。」身为皇帝,南次郎有着很多烦恼,年轻时虽是玩世不恭但到底是兄弟中最有实力的,只是继承皇位本就不是他的夙愿。此时的他,眉头紧锁,怕真是遇上了难处理的事。

      越前按吩咐起,站在武官一列,他的皇兄站在自己右手边,皇帝站在左手边,一样地悄无声息,默不作声,于是越前也只能学着他们不出声,即使他有略略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略略猜到?

      越前在心里嘲笑了下自己,自己什么时候也会如此谦卑了?眼眸一转,看见不二也站了过来,忙低眉垂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越前可不想重蹈梦境。

      「边境告急,各位可知?」沉默许久,皇帝开口,声音沙哑,怕是有几日没睡了。

      沉默。

      「龙马,你近日可有做梦?」

      连一国之君都那么依赖我的预言么?越前出列,俯身,以头抢地,一扣到底,「回父皇的话,儿臣近日并无任何梦境,自然无任何可预言之事。边疆危急,望父皇与众位将军立夺。」

      「唉,是我太期待你了。起吧。」南次郎叹口气,眼光竟是灼灼地看着越前,怕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即使知道些什么,也不愿和他分享和交流。皇室里的人早已学会冷漠甚至冷酷,亲情友情爱情都算个p啊,南次郎觉得寒心,本来他以为他这样呵护的龙马起码不会如此,看来是自己错了啊。

      越前站好,低眉垂眸,脸上安静,似是神游之人,殿上的一切激烈言论他都充耳不闻。

      然后拜退,然后下殿。

      自己还是什么都当不知道好了,不!是我本来就不知道!越前在心里说,脸上依旧是冷冰冰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不二走到越前身边,伸手想抚抚越前墨绿色的短发,越前侧身躲开了。

      「越前,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不二笑着。

      「我不想听。」越前从不二身边退离了一步。

      「怕是最后的机会了。今天,来我府,可好?像小的时候偷溜出宫那样,我在后门等你。」不二的眼眸已经睁开,蓝汪汪一片,「越前,来吧。」不二缓缓向越前伸出手,有些微轻颤。

      越前看一眼伸向自己的手,又看一眼不二蓝汪汪的眼眸,「啪——」一声打开不二的手,「不二将军,本殿下自有定夺。」转身便走了,不回头,不留恋,绣着繁复花纹的衣袍随着越前的步子翻飞。

      不二垂下手,另一手摸摸被打痛的地方,嘴角含笑:「真是不可爱呐,小时候还粘得我紧呢,长大了怎么就这冰冷性子。」

      然后不二学着越前的样子抬头看看太阳,过了半晌才叹出口气:「这次再不说,恐怕这秘密就得埋在战场上了。」

      「史实:皇历威武47年,大乱,库钥国大举进兵越周国,妄图吞并越周,一举进军天下。

      皇历威武47年夏,库钥攻陷边疆重地,举兵北上进军越周帝都——维。」

      入夜十分,不二站在自己府上的后门,打了个哈欠,瞪着迷糊的眼睛看着黑暗中的某个晃动的影子,一脸无奈:「殿下,你藏了两个时辰了,我也等累了,我们进去喝杯茶可好?」

      越前从黑暗中走出来,脸上的冰霜足可以冻死一头牛,拽拽地从不二身边走过,熟门熟路进了府,替自己斟了杯茶,轻啜一口。

      「说吧,你要对我说什么?」越前不曾看不二一眼,自顾自问着。

      不二也没介意越前的无视,从袖中掏出一支金钗塞进越前手中,用自己的手包裹着越前的手牢牢握在他手里,「越前,若我能活着回来,可愿随我浪迹天涯?」不二的声音其实是有些颤抖的,可他依旧还是笑着的,努力地装着镇定和云淡风轻的样子。

      越前当然是更不露声色,一脸冰霜,看着自己被不二手包裹着的手发了一下呆,「是自己依旧逃不过么?」越前在心里问着。梦里人也是这样笑着问自己:「可愿……」

      可愿什么?!越前怒了,他狠狠皱了下眉头,甩开不二的手:「请将军自重!」

      不二顿了顿,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知道一切都结束了,自己十几年来对越前的痴痴恋恋都结束了,很悲伤,从小的时候自己就那么爱慕呵护他,为他学武功,为他当将军,为不成为他的绊脚石努力着,为保护他努力着,而自己的这份感觉算个什么!很悲伤,不二笑笑。

      不二说:「呐,越前,你还是小的时候,比较可爱呢。」

      「承蒙夸奖。」越前回答得极为得体,当然也不参杂意思感情。

      「但我还是比较喜欢小时候的你咧,那个时候你能让我把你从你爱睡觉的那块草坪抱回城堡里……」

      「将军,明天你还要上路吧 ,早些休息吧。」越前移步,想离开将军府。

      不二没再看越前,也没说话,听着越前的脚步声离开自己越来越远,一口气就那样憋在心里,在即将听不见将不见脚步时,不二追上去,他说:「越前,可还记得你的许愿?十二岁那年的?」

      前面将要隐没于黑暗的影子停住,然后又迅速隐没在黑暗中。

      无声无息。

      倒真像是一场梦。不二想,难道就真的只是自己的幻想,从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先梦见稚嫩时的越前,梦见十二岁那年他对自己说的「呐,不二,你能带我浪迹天涯么,我许过愿了也。」梦见后来自己一直陪在越前身边,梦见越前从最初那个单纯倔强的小孩变成现在冷冷的样子。

      「呵呵,原来是我一直活在梦里呐。」不二呵呵低笑,黑暗里谁都无法知晓藏在黑暗里笑的人到底在笑什么可以笑地如此绝望,人们猜测的大多都是家国天下。

      「史实:皇历威武47年夏末,越周派大皇子龙雅及少将军不二周助出兵镇压,大皇子阵亡,举国哀悼。库钥攻陷冷耀,离帝都只一步之遥。越周皇帝南次郎亲战。」

      战火已经逼近帝都,帝都到处都是狼狈逃生和哭哭啼啼的人。连帝都的皇城里也是狼狈不堪,敌人还未进入帝都,人心早已经慌慌张张七零八落,越前拨弄着自己身边的小玩意,听着自己殿外急匆匆的脚步声,和瓶瓶罐罐摔落的声音,他也没心思再管,这里怕是很危险了,又何必难为那些「宫里人」?连皇帝的几个嫔妃都被自己家族接过去逃生了,这越周怕是真要败了。

      等奔命的声音已经几乎没有了,越前才从自己的殿里走了出来,清清冷冷,冷冷清清,「唔,要是再配上一轮残月,血色蔓延,不就是真真凄凄惨惨戚戚么?」越前冷笑。

      越前穿过一个一个的殿堂,有几个逃生的奴才从殿里急急忙忙冲出来时撞到了越前,忙跪在地上饶命,越前也没理会,只是任凭着自己的意识一步一步走着,黑色束紧衣勾勒出越前纤细身材,暗金色的花纹细细纹在衣服袖口上、领子上,平添威武气质,黑色长袍被风吹得鼓鼓的,火红色的花边耀人眼。而越前,墨绿短发,淡金眼眸,挺拔身姿,面无表情,一步一缓登上城墙。

      这身衣服是越前十六岁生日时向父皇索要的,当时南次郎在群臣面前说:「皇儿啊,你这衣服虽是用了最好的面料,最精细的手工,最优秀的设计,但是未免太凝重了啊……」其实这说得还是太含蓄了,南次郎私下里和越前说的说:「这太像丧服了,你穿得出去?!」

      越前忘记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父皇的了,只是这衣服的确是自己准备的丧服,从十六岁放到了现在,越前穿在身上,站在城墙上,遥望着远处通红的天空,仿佛看见嗜血的魔兽吞噬着战场鲜红的生命,高唱着乐歌。

      这个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了,越前反反复复在自己的梦里看见这幅场景,即使这样,到真看见了,心里却狠狠地揪了起来。

      「皇兄,父皇……」越前摇摇头,脸上已不复原先的冰霜。

      越前说:「龙雅,臭老头,不二……」

      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血腥和刺鼻的火药味,战火滚携着悲凉的战歌轰隆而来,越前矗立城墙,遥望远方天际,手中紧握金钗,手骨泛白。

      梦里,他们都是这样一去不再回来,即使装得再冷漠,我还是会难过得想要去死,而他们是不是会好受些,毕竟我曾是这么冷漠……越前站在空旷的墙头,低声浅笑,无人知道那笑声背后是怎样悲凉的泪水,洒落在黑色无情的土壤上。

      <史记——越周传>:皇历威武47年,大乱,库钥国大举进兵越周国,妄图吞并越周,一举进军天下。时年越周国皇上南次郎驾崩,二皇子继位,改帝号周冀。次年,库钥攻破帝都,烧毁皇城。越周国少将军潜回,偷入皇城寻得一尸身,右手紧握一金钗。

      后,江湖上出现一杀手,人称「笑面公子」,行踪诡异,左耳配红玛瑙镶嵌的银色耳坠,有妖冶之风,有人传言笑面公子和一黑面人笑谈亲密,也有人说笑面公子实则是地狱阎王,携地狱司官出门办事……

      ——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Sound s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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