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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柳暗花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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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毓漓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总是要互相伤害彼此呢?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南宫毓漓瞪大的眼睛好像快要迸出眼眶,朝着毓轩大吼着。
其余的人守在门外,生怕南宫毓漓一个激动...
“为什么?父王...他是被北冥鹰害死的...”毓轩看着三哥,竟有了怯意。
“北冥鹰!我自会寻他报仇,将他千刀万剐!父王去了,你还要搭进无辜地性命!忆儿她那么爱你,你却这般对她!”南宫毓漓心痛到快要窒息,他抓着毓轩狠狠摇晃着,“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要害死她?!你还...有没有良心?!!”
这句话刺痛了毓轩,他挣开南宫毓漓的手。
是呵...我真是够狠心的,我竟忍心伤了一个如此爱我的人。
“三哥...现在我想后悔也来不及了...毒鸩她已经喝了,或许她命大,还有人能妙手回春救回她...她刚服下毒,北冥鹰就来了...”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毓轩脸上,毓轩一阵火辣辣地疼。
“你竟然...能说得...如此轻松?你连她的性命...都不在乎吗?!”
毓轩捂着脸,将快要涌出的泪往肚里咽:“三哥要为了她,与我反目吗?”
他又何尝不心痛,他又何尝不想大哭一番。
“你!这件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当然会为王府报仇,我也一定会为忆儿报仇!等父王的仇报了,我会亲手杀了你为忆儿祭奠!从今日起,我不想再见到你!”南宫毓漓放完狠话,转身离去。
毓轩颓然地扶住桌子,凌绮寒从外边走进来安慰他。
“毓儿...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我们要重整旗鼓,你不能这般消沉知道吗?”凌绮寒心疼地看着他。
毓轩点点头,示意她出去让自己静一静。
凌绮寒很无奈地关上门,转身就见于啸尘还在门外守着。
凌绮寒叹口气,从他身边绕过去。
一直到抵达小沛的那天,毓轩都没再见到过三哥。
郝仲恬在其后几日抵达,毓轩一点兵,就发现又少了百名兵众。
想到他们说不定葬身野兽口中了,至死都不能入土为安,毓轩一阵愧疚。
他们也有家人,有些兵士还那么年轻,就这么死了...
郝仲恬看出他的心思,打赏了剩下的士兵后,走到毓轩身边。
“王爷,不才的话望您能时时上心。现在的您绝不能优柔寡断,您的心肠要硬起来。”
“我知道...”毓轩闭上眼睛,想化解这股不忍。
再睁开眼时,他的眼中又重现出惯常的冷漠。
“王爷,要验兵吗?”郝仲恬问道。
“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毓轩笑问他。
“当然,王爷这边请。”
于是,军中响起了“移驾演兵台”的号令。
郝仲恬就是郝仲恬,这队兵可谓豪气干云。
“唔...你果然有一套。”毓轩赞他。
“王爷过奖了,真正的功劳不在我,在他们自己身上。”郝仲恬看着那队兵众。
“说的没错!”毓轩站起身,“传令下去,本王要犒赏他们。今晚全军大宴!”
台下响起的谢恩之音经久不衰。
“报——”这时一个传令官跑到台前,“营外有个自称江书凡的中年文士求见。”
郝仲恬一挑眉:“来了?”
“江书凡是何人?”毓轩问他。
“王府幕僚之首,人称江爷。此来助您了。”
毓轩仔细回忆了一会儿道:“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他...传令,快快有请!”
江书凡方优稷等人很快被带上,看见毓轩,齐齐跪下:“臣等见过王爷。”
“快快免礼。”毓轩上前扶起他们,“你们一路奔波想必也疲了,这样,我亲自为诸位洗尘可好?”
“王爷真是折煞臣等了,不敢当啊。”江书凡等人作势又要跪下。
“诸位!”毓轩拦住他们,“诸位昔日都是我父王的得力助手,为王府效力。而今更是于我临危不弃,今非昔比,我也不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王爷了。对诸位大恩,我本就该感恩戴德,今后复辟王府大事还要多亏诸位,我只希望大家与我坦诚相对,我们之间没有贵贱之分,不要有什么隔阂。”
这番肺腑之言说得江书凡他们是感激涕零,无言以对。
“王爷,不才以为王爷说得极是。”郝仲恬接过话头,“只不过...不才认为,王爷不仅要以复辟王府为己任,更要将天下苍生时时挂于心间,毕竟,王爷您也是皇族的一份子。”
毓轩瞄了郝仲恬一眼,就见他低着眉。
“先生,我在想...不如您还是改回原名——叫郝清吧?”
周围大多数幕僚曾听说过郝清这个人,一时惊诧,都喧哗起来。
江书凡更是暗想,郝清这个人,不是早死了吗?
“如此甚好。”郝清倒是乐呵呵地应了,“这么一来,三爷那也省了口舌了。”
毓轩想起了三哥,好像自从回来后就没出过房门。
毓轩心想,或许,三哥是比自己还要爱忆儿的。
南宫毓漓伏在桌子上,明显地看出身子在不住地颤抖。
原来是哭了,无声地哭泣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在蛮西战场时,经历了那么多惊心动魄的生生死死,南宫毓漓每每都对自己说自己是七尺男儿,不得有半点怯懦。所以,不管征战有多么苦,他都咬着牙,从未落过一滴泪。
而现在,他哭了,他落泪了,还是那么的伤心。
只是因为一个人,他深爱的人。
南宫毓漓伏在桌上自语着:“或许,我们早已阴阳两隔了吧...”
可是...这该怨谁呢?怨轩儿?怨北冥匹夫?还是...怨我自己?
忆儿不在了...我为什么还要苟活着呢?
可是...我死了,谁来给忆儿报仇呢?
报仇?呵呵...找轩儿报仇吗?轩儿他又错在哪呢?或许死,对她来说未尝不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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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轩也实在不忍心看到三哥这么伤心,可是...不得已啊!
毓轩想着这事,以至走神了,江书凡喊了他好几声都没听见。
“王爷,江先生在叫你呢...”郝仲恬唤他。
“恩?呃...失敬了...江先生有话请说。”毓轩有些尴尬地说。
江书凡道:“启禀王爷,王府内的幕僚除了臣等这一支,另有两路队伍分别逃向滁州和邺城,不过臣等已去信通知,想必不久便会赶来同王爷会合。”
“恩...”毓轩略一颔首,“先生,你们共有多少人?”
“四千有余。”
“恩...听说你们这里头还有不少江湖高手?”
“正是,当年先王挑选幕僚的标准也是相当高的,我们大多数人还是受过先王大恩的。”
毓轩暗自佩服父王想得还真是周到:“那...先生已赶至江夏,又怎么会知道我有难,前来支援呢?”
江书凡想到顺王的那封信,沉痛地叹口气:“其实...王爷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毓轩的眼神忽地暗淡下来。
该说什么呢?说他不念父子情分,说他对自己刻薄?即便这样,临死了他还是为自己备好一切,想好出路,这又是为何?
自己呢?在父王死的那一刻,连一滴泪都未曾掉过。
十多年来,看到那个冷冰冰的父王自己都无法再有情绪了。
看到父王殡天的那一刻,自己为什么又没了恨意呢?
那忆儿呢?她会不会像我一样,醒来后也就没了恨意呢?
郝清见他又茫然失神的样子,赶紧唤醒他:“敢问王爷,这四千人该如何编排?”
毓轩揉揉额头对他道:“把那个方优稷留在我身边,他身手好,脑袋也机灵。江先生不若就任我的随军谋士。至于其他人嘛...编在一道,重新订立个首领。他们来路广结交的人也多,即日就可以散布到四海去,负责替我打探各州县地方政府和军事形势,必要时替我们争取些舆论优势。战事大开时也无疑是出奇兵的最佳人选。”
郝清会意:“依王爷的意思,他们将作为一个独立的部分?”
毓轩点点头,继而又道:“小沛这虽人烟稀少,可我逃出来也有一阵子了,这里还是不甚安全,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得寻求一个安全的栖身之所。”
“这是当然。”郝清点头应道,“不瞒王爷,我早已联系了凌将军。”
毓轩仔细权衡了一下,道:“你们这队兵倒不成问题。可我以前毕竟是做过世子做过王爷的人,军中难免有人认出我。冒冒失失跑到皇家军驻地去,实在不妥。”
郝清也皱了皱眉头:“这样吧,我们再从长计议。现下,我们还是先去接应了三爷那一万蛮兵为重。”
“什么?!”毓轩十分诧异,“那一万兵众怎么会...”
郝清微微一笑:“这个不才也无从得知呢,且去瞧瞧再说。”
令毓轩他们难以置信的是,那一万蛮兵竟大大落落地从玉矢关直接通过。
到了毓轩的军营,那一万人的头子李纲,也就是南宫毓漓的那个副将心腹,直接点名要见南宫毓漓。
毓轩一瞧他傲慢的样子,就不乐意了。
“现在军营里我说了算!”毓轩颇为不满地对他道。
“请王爷恕小的斗胆,小的自始至终就只认三爷一个主子。”在李纲心里,毓轩就只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娃娃。而三爷就不一样了,他带兵的能力和战场上的英勇都是让他心悦诚服的。
“我倒不稀罕多你这样一个奴才。”毓轩不屑道,“但军中之事无人敢对我有丝毫隐瞒!”
李纲被他这气势镇住了。
郝清在一旁自顾自乐着,心想王爷就是王爷,和一般人不一样。
“你给我细细说来,你是怎么带着这么多兵众光明正大地过了玉矢关的?还有,你又是怎么从柳澈眼皮子地下跑出来的?”毓轩板着脸问他。
李纲擦去额上的汗,低声道:“不是柳澈...是北冥鹰...”
什么?!北冥鹰?毓轩脑中一团浆糊。
郝清也费解地咂起嘴。
“给我说仔细点!”
“是!”李纲不敢怠慢,“我们这路将士被圣上收回后,继而调配权就到了北冥鹰手上。这是圣上自己的决断,小的也很不解。王爷离都后不久,北冥鹰就放小的前来支援你,还把这个给了小的...是以一路上畅通无阻。”李纲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
毓轩接过来细细一看,原来是皇甫嵩御赐的令牌。
将令牌反过来,令牌底部一边刻着一个字,分别是——嵩,赫。
毓轩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本是皇伯父赐予父王的令牌,当年皇伯父刚登大位时,赐给父王这块令牌。
并承诺说,不管发生什么,哪怕父王要反他,他也心甘情愿,永远当他是最好的兄弟。
事实呢?父王还是被他逼死了。
人真是这世间最善变也最虚伪的生灵了。
没想到,父王竟把令牌送给了北冥鹰。
北冥鹰不知道这是块免死金牌吗?连这块牌子都给了李纲,他是真的要助我?
难道是因为忆儿?不可能...
毓轩想得头大,索性抛诸脑后,然后对李纲道:“好了,这没你的事了。现在你可以去找你的主子了。”
李纲一听大喜,谢过恩急急跑走了。
毓轩暗笑:倒是个忠心的奴才。
再偷眼瞧郝清:也难怪,有如此韬晦,怎能任人左右?
郝清也不知为何暗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