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却风雪》莫矜

13、洞房花烛

　　入夏这天，顺王世子南宫毓轩与北冥参知三千金北冥冰忆的婚礼，如期举行。

　　这场婚礼异常隆重，主婚人正是当今圣上。前来参加婚礼的也多是王公贵族，礼堂中一片喧闹之景。

　　直到一对璧人的出现，礼堂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立时都屏住了呼吸。

　　显然，他们为这对金童玉女的无双气质所震惊。毓轩与冰忆都是一身红色婚服，穿在他们身上却无半分俗气，而彰显着一种雍容与华贵。

　　毓轩的脸上，自始至终却无一丝表情。

　　“真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双啊！”“这二人真是登对啊！”边上的宾客议论纷纷。

　　太子与九公主也在场，可两个局外人此时心中也是波澜壮阔。

　　皇甫昭阴沉着脸看向毓轩，心中很是不甘，目光再移向冰忆时，登时化作了柔情：她今天，似乎格外地美。

　　另一边的九公主却从头到尾，一直微笑地看着毓轩，眼神中有着淡淡的祝福。此刻，除了静静地看着他，她似乎什么也无法做了。

　　然而，这偌大的礼堂之上，却似少了一个人——南宫毓漓。

　　两位新人此时心中，又如何能够平静！

　　这是阴差阳错，还是命中注定？

　　是奇缘佳话，还是孽缘深种！

　　两人心中都无法得出答案，他们将来还要面对很多：南宫毓漓，太子，九公主，顺王，皇上，以及——天下。

　　眼前，他们要彼此面对彼此——

　　冰忆的一双腿已经要坐麻了，这些天折腾来折腾去，成个亲也不容易。

　　冰忆等了一会见毓轩还没来，正想要掀了盖头起来活动活动，门却在这时“吱呀”一声开了，冰忆立时紧张地抓紧的衣袖。

　　眼前的脚在门口停住了，那人默默地兀自站了一会，竟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还将那盖头顶着作甚？不闷？”

　　毓轩冷冷地出声，却听冰忆幽幽道：“难道不该新郎官掀盖头吗？”听了这话，毓轩立时大步上前掀了她的盖头，犀利的眼神紧紧攫住了她看向自己的眸子，冰忆只觉如芒在刺。

　　“世子殿下想要这样看到何时？”冰忆虽有那么一刻的心惊，却也无惧地迎向此人的目光。

　　毓轩自知失礼，便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你那日所用假造玉佩，倒也仿的巧夺天工。”末了，毓轩没头没脑地蹦出这句话，他对那日中计之事显然非常不服。

　　冰忆听他这话倒“扑哧”一声笑了：“谁说那是假造的了？我那块玉佩可是珍品！”

　　“本世子怎没听说汗龙佩天下竟有两块？拿来我瞧瞧！”冰忆一边从怀里掏出玉佩递给他一边说：“这是汗凤佩。”

　　毓轩接了过去仔细一瞧，这块玉无论从色泽上还是从质感上无疑都是上品，和他那块汗龙佩一模一样，除了玉身上雕刻的是一只凤凰。

　　“咦？”毓轩不禁奇道：“难道这两块佩是一对的？”

　　“是呀！”冰忆堪堪地一笑。“世子殿下难道不知道关于这两块玉的传说吗？”

　　“什么传说？”

　　“相传，这对玉佩是上古时，女娲和伏羲夫妻两历经七七四十九天，凝结天地万物之灵气方才雕琢出的。据说，拥有这对玉佩的一对有情人便可终成眷属，白头偕老。”

　　“是吗？此话当真？”毓轩一挑眉，一脸玩味地看向她。冰忆被他这么一看，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这才幡然醒悟，清丽的脸登时就红了。

　　“哼！我劝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别以为本世子不知道你北冥家搞的什么鬼！”毓轩一句重话出口冰忆又是一惊。

　　“你为何要把所有人都想得一般拙劣？！”冰忆愤愤启口。这人怎么搞的嘛，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你应该还记得那日我在你府上说的话吧？”一如那日，毓轩淡淡的口气，竟像一盆冰可彻骨的水，将她从头到尾淋了个彻底！

　　“还有，你现在是世子妃了，以后不准许用那种不敬的语气同本世子说话！记住了吗？”冰忆慢慢垂下头去，轻声答道：“知道了，世子殿下。”

　　毓轩望了她一眼，眼前的女子美得不可方物，如果她不姓北冥，自己会不会爱上她呢？

　　“你该改口了。”毓轩不再看她，毕竟北冥家的人没有一个值得相信。“你和那些下人一般，还是称我为五爷。”

　　冰忆一听，不可思议地望向毓轩，眼中满满的是伤心。而那个人的眼里，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也好...”冰忆妥协了，毕竟这是王府，“那么，五爷是要早些休息呢？还是...需要妾身侍寝？”冰忆不带一丝感情地说出这番话，可还是让人能够想入非非。

　　“咳咳...”站在那的毓轩一听这话，立时有些不自在。他犯难了，床只有一张...

　　“咳咳...咳咳咳...”毓轩不停地咳嗽，冰忆无奈地遥遥头，这个世子，现在又像孩子一样可爱。

　　“五爷，早些休息吧，让妾身服侍您入寝吧。”

　　“咳咳...不用了！你先睡，本世子晚些再休息。”毓轩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忙转过身去。冰忆在心中暗暗发笑，又摇了摇头，还是个孩子啊！算了，不难为他了。

　　“是，五爷也早些休息。”冰忆默默地宽衣，躺到床上，心里却想着，以后每日都要这样，看他怎么办，觉都睡不安生。此时的毓轩心里也在想，这以后怎么办啊？

　　第二日破晓之时，冰忆便醒了，身旁却空空如也。转头一瞧，原来毓轩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此刻还没醒呢。冰忆披起衣物走到毓轩身边，看向这个熟睡中的少年。

　　睡着的他难得地收起了一脸的桀骜，稚嫩的面颊上满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应有的神情。只是此刻，他紧抿着薄唇深深地皱着眉，他一定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吧？

　　冰忆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抚上那两道紧锁的俊眉。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却把毓轩惊醒了。

　　毓轩仍趴在那里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冰忆吓得立刻缩回了手。

　　“你...五爷醒了？”

　　毓轩起身叹了口气，心中甚是疑惑，刚才她碰到自己的一刹那，竟觉得有一丝...温暖？

　　“以后不许碰本世子！”毓轩厉声喝道。

　　“知道了...让臣妾服侍您梳洗吧。”冰忆小声地询问。

　　“不用了，我自己来。”这到不是毓轩有意要冷落了冰忆，只是从小到大这种事都是他亲力亲为，渐渐的他形成了一种怪癖——不喜欢别人碰他，连最亲的人也是。

　　洗漱完毕，毓轩对着坐在铜镜前的冰忆缓缓开口：“一会与我同去给父王和母妃请个早安。”冰忆坐在那一听，愣了下神。

　　早听说过这顺王的鼎鼎大名，他当年攻打蛮夷的勇武，朝堂上语谏圣上的直言不讳，连皇上都要让他三分，何况父亲当年也是靠他发迹。如今要亲眼见着这个一生传奇的嚄厝王爷，不免紧张。

　　“你不用害怕，父王平时待人还是很谦和的。只除了我...”

　　冰忆一脸惊讶地看向毓轩，却见他一如往常的漠然。

　　“多谢五爷关心...”不管怎样冰忆还是很开心的，刚才他那番话定是出于关心吧。

　　“并非关心你，只是一会别吓得打哆嗦，丢了我的面子。”然而，毓轩不带一丝感情的口气又让冰忆的心，立时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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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媳给父王母妃请安。”冰忆甜甜的声音让王妃立刻笑逐颜开。显然这个大方得体的儿媳令她很是满意。

　　“快快免礼。来来来，让母妃好好瞧瞧。”王妃拉过冰忆的手，不禁赞道：“真是个美人胚子啊，轩儿娶了你真是好福分。”

　　毓轩站在那，嘴角隐隐抽动了两下。

　　“轩儿，你可一定要好好待忆儿，这王府延续香火的大事你们也多担待着。”冰忆一听这话，脸刷的红了，毓轩却仍面无表情地答着话：“孩儿谨遵母妃教诲。”

　　“你现在已然成了家，万万不可再像从前那样任性妄为，明白吗？”一直沉默的顺王此时淡淡开口，这句话不仅是说给毓轩听的，当然也是希望冰忆明白这个道理。

　　冰忆朝他看去，只见他一脸无情岁月留下的痕迹，俨然一个苍悴的老人，只是出口的那份庄严无可比拟，不怒自威。

　　“轩儿绝不会丢了父王的脸！”毓轩一字一顿地答道，直视着顺王一脸的坚定。不知何时，这对父子之间的鸿沟已然深不可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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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轩在走廊上慢慢地踱着，满怀心事。跟在后面的冰忆一肚子疑惑，好像很久没见着漓哥哥了，弟弟的大婚也不来吗？

　　“五爷...”

　　“什么事？”冰忆的声音打断了毓轩的思绪。

　　“这几日怎么都没见着三爷？”她这么一说，毓轩想起来了，三哥确实好几日都不见踪影了，心中不免担心。

　　“这不是该你操心的事！”毓轩瞪了冰忆一眼，冷冷道。

　　冰忆实在想发作，可还是忍了下来。毕竟自己不对在先，他要生气也是情有可原啊，只是就算自己与他解释，怕他也不信吧...

　　“那，臣妾告退。”冰忆转身刚要走，却又被毓轩叫住了。

　　“你昨日说那两块玉是一对，为何会偏巧分别在你我二人身上？”

　　“这个...臣妾确实不得而知了。”二人一到陷入了沉思中，难道只是机缘巧合？

　　“好了，你退下去吧。”毓轩无力地揉了揉太阳穴，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