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迷心窍》玖月天水

3、第 3 章

　　“梁若！汝与贺美人为熟识胆敢欺上瞒下！”直到贺尧远离开许久，唐一才回过神来，极度怨念。
　　“识犹不及，何来熟？”
　　“喂喂，你欺负我古文白痴？请以白话译之。”
　　“小唐不是文科出生么？”
　　“我那是什么文科啊，跟你讲啊，我那时……”
　　于是小唐遗忘了她怨念的重点，开始给梁若哭诉对高中生活的不满，梁若轻轻的舒了口气，她尚不愿对别人提及自己的过去，只有记忆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她并不想轻易的就和别人分享。
　　而对于贺尧远，那个当年分享了自己回忆的男生，梁若下意识有点抵触与他再次见面，所幸学校够大，他们又从属不同的年级，除了某次在食堂偶遇，梁若听到周围的骚动远远躲开后，他们并没有再见面。

　　熟悉了几天校园生活后，各个社团开始隆重招新，因有小提琴特长生的缘故，辅导员几次三番催促梁若去交响乐团报到，梁若思忖着或许进社团也可以让自己更好熟悉习惯校园生活，于是抱着自己心爱的小提琴出现在应征现场。
　　许是因为古典音乐不太受现下年轻人的追捧，前来应征的人不是特别多，而梁若赫然在评委席上看见了贺尧远。也是啊，小唐说过贺尧远小提琴拉得很好呢。此时他正托着头专注的听一个女生拉琴，微蹙着眉头，偶尔低头写着些什么，梁若心下暗想，其实，他长得确实好看。额前碎发在低头的微微遮住了他桀骜的眉眼，使整个五官看起来都柔和了下来，渐渐同五年前那个音像店的男孩重合……
　　略一晃神，等思绪归位的时候梁若发现自己已经定定的看了他许久，已经快到自己面试了，所幸他听的投入，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直勾勾的视线。
　　“……好了，下一个。”
　　梁若走向前，站定。心里不是不紧张的，几乎不常在众人面前拉琴，以前考级考特长生的时候虽然心下忐忑，可是，那个时候，周豫都是陪在自己身边的啊，他总是会摸摸她的头告诉她，他就在门外，所以虽然隔了一道门的距离，但梁若总是能感觉到周豫独有的气息，这种感觉让梁若镇定。然而如今，只她一个人，呵…深吸一口气，梁若紧了紧手中的琴弓，暗暗给自己打气。
　　“大家好，我是广告设计的梁若，接下来为大家带来的是帕格尼尼的《钟》。”
　　说完，梁若深深的鞠了个躬，以此来稍稍平息自己的心情，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了她和周豫在家中合奏的场景，她拉琴，周豫弹钢琴，那样的契合……梁若嘴角微微上扬，琴一搭，头轻轻一靠，拉开了琴弓。
　　琴声悠扬。
　　很出色，这是贺尧远同在场的其他评委眼神交流之后，得出的一致评价。其实打从梁若进门的时候，贺尧远就注意到了她，有点点意外，然而心下竟隐隐是喜悦的，又再次见到她了呢，前不久在食堂远远的看见她，正想上前打招呼，可竟然一转身就已经不见了，让他有些小小的失望呢。原来，她也会拉小提琴，而且，那么出色。
　　曲毕，梁若收起琴弓，方抬头看评委席，一眼便撞进了贺尧远含笑的眼眸，梁若眼神闪躲了一下。
　　“梁若是吧？恩，你的技巧和演绎都很出色，过段时间会给你通知的。”其中一个评委老师这样说道。
　　“好的，谢谢老师。”
　　走出面试教室后，梁若欣赏着走廊上各位崇高音乐家的肖像，胡思乱想着，很多年前，周豫抱着尚小小的她，翻着画册给她一个一个的说故事，赞巴赫家族的人丁兴旺，惜莫扎特的短命早熟，叹海顿的长寿晚成……那一个个悲喜交加的故事为她苍白的童年着上了一抹艳色，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向周豫的世界迈进了第一步。

　　“梁若！”
　　梁若差异回身看见了冲自己招手的贺尧远，他灿烂的笑容让梁若瞬间失神，那光芒仿佛可以照亮昏暗的走廊，怎么会有人能拥有这样的笑容？直到他在梁若面前站定，梁若才回神。
　　“你还记得我吧，我是贺尧远，迎新晚会上我们合作过一首歌哦。”梁若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而行。
　　“你拉的很棒哦。”
　　“谢谢。”
　　“呵呵，我是乐团的现任小提琴首席，不过你给我压力了哦，”贺尧远似乎并不介意梁若的冷淡，依旧兴致颇高的侃侃而谈，“刚才结束时和你说话的评委老师是负责我们小提琴这块儿的指导老师，挺好相处的，也很资深，所以你可以放心的加入我们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呢，你被录取了，几乎是立马敲定的人选，很不容易哦，有几个老师都是比较挑剔的……”
　　不是没有看出梁若眼底隐隐的抗拒和疏离，但是贺尧远仍旧想要接近她，了解她，五年前在ONLY音像店的那一幕给他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那时，他初三，因为学业无忧又热爱音乐，所以闲极无聊便去舅舅的音像店打工，遇见了梁若，她不知是被什么吸引了来的，就那么旁若无人的站在店门口，应该是刚哭过的，眼圈泛红，还时不时抽下气，然而那无措却倔强的眼神只一瞬就吸引了贺尧远，他上前询问，那个女孩并不理睬，眼睛死死的盯着攥在手中的手机。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郁郁的声音虽轻，贺尧远却听见了，如果他没有看错，手机明明是关着的，他好心的上前提醒她，她却像被踩到尾巴的小猫一样尖声叫到“我就是要他找不到我！就是要他找不到！你管我！”
　　他愣在原地半响，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梁若已经跑远了，彼时，店内正循环播放着李宗盛的那首，《鬼迷心窍》……
　　“虽然未来如何不能知道
　　现在说再见会不会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