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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期末考完,沈葭葭在李里家待了两天避难,焦虑不安地等待成绩出来,每天守着志学网。

      李里觉得很稀奇,“你中考都没这么紧张过。”

      沈葭葭握拳,小宇宙燃烧状,“我一定要考上一个好大学,有一份完美的学历。”

      李里睁大眼:“然后呢?”

      沈葭葭:“然后考公务员。”成为管理局的骨干,挟势弄权,把李离架空。

      李里:……
      原来宇宙尽头真的是考公,就连沈葭葭这样自由如风的女人也不能免俗。

      两个人窝在懒人沙发里打完一盘游戏,无所事事地瘫成一团,吃着炸鸡快乐餐,李里忽然望着天花板道:“沈葭葭,过两天我爸妈就回来过年了。”

      沈葭葭登时如临大敌地绷紧身子,游戏机都给吓掉了,“那我岂不是不能来你家了?”

      李里:“……那是我父母,又不是你父母,你怕什么啊!?”

      沈葭葭心说你父母不是更可怕!

      作为问题青年,沈葭葭总是对家长这类生物生理性排斥。她儿时常听到小区里有孩子的大人是如何评价她,劝诫自家小孩离她远些,尽管多是大实话,但是还是给沈葭葭留下了一定心理阴影。
      尤其害怕李里的父母——她担心对方出于对自己孩子的前途考虑,将他们俩的关系一刀了断。
      毕竟连亲生父母都不太能接受,更别提是陌生的长辈了。

      不过李里的父母是很好的人,就像李里一样。认识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对沈葭葭态度良好。

      ……这让沈葭葭更头疼了。比起坏人,她更不擅长应对好人。

      她要失去她的快乐老家了。

      李里无语道:“你至于吗!…过年我父母不在家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成绩出来以后,沈葭葭终于有打开手机和回家的勇气。

      把李离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她大剌剌给李离甩了自己的成绩单和排名,扬眉吐气耀武扬威的架势能冲破屏幕。

      李离应该没发现自己被拖进黑名单,很官方地回了句【辛苦了,再接再厉!】,后面跟着三个大拇指,看起来像是她爸爸那个年纪会发的消息。

      沈葭葭走到家的时候,发现对方又发了条消息,【有什么想要的吗?】

      不知道哪根筋抽了,沈葭葭恶趣味地发了句:【你的回来是我最盛大的礼物。】

      李离秒回:【?】

      【开个玩笑而已!】
      系统提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沈葭葭:……

      她怒而打电话,“你把我拉黑了!?”

      李离一派云淡风轻,“不好意思,我以为你被盗号了。”

      绝对是故意的,这个小心眼。

      今年沈葭葭的成绩好得出乎家人的预料,近半年来心情忽上忽下的沈母已经有些麻木,但还是就着过年的喜气给她转了红包,沈霜霜则是给沈葭葭挑了几身漂亮裙子。

      沈·不会花钱·万年校服·葭葭对此很是苦恼。

      而最苦恼的是,除夕即将到来。

      沈葭葭的外公外婆在她还没出生时就去世了,爷爷奶奶也去世已久,沈夫妇二人都不太与亲戚来往,往常过年时家里只有五个人——父母,姐妹,还有一个杨谢。

      杨谢是S省人,但出于复杂的原因极少回家,逢年过节也一个人待在F省。沈父知道这件事以后每逢过年都会请他来沈家吃年夜饭。

      今年只剩下母女三人,还不知道这年要怎么过。

      大概不止沈葭葭一人意识到这个问题,沈母和沈霜霜接连敲响她的房门,“要不除夕那晚邀请杨先生过来吧?”

      沈母也罢,沈霜霜如此一反常态,让沈葭葭无比震惊。

      沈霜霜是不喜欢杨谢其人的。

      在沈葭葭被接回父母身边后,杨谢也在附近租了店面,表面经营着沙县小吃,实际上还是承担着沈葭葭监督者的身份。

      一个小女孩和不明不白的中年大叔关系甚笃,本是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杨谢有特殊的人格魅力,他虽然长相粗犷,但做的一手好菜,家务技能点满,接小孩,通水管,换灯泡,修空调……偶尔沈父病发,也是杨谢开车送他去医院。

      据杨谢本人说,这些都是当道士的时候学的。这样一个随叫随到的万能男人,没有什么理由不征服沈家夫妇的心。

      除了沈霜霜——拥有锐利直觉的姐姐,自从目睹了沈葭葭叫杨谢“师父”以后,似乎便意识到了其中的微妙与不对劲之处。她本不喜欢神鬼之说,更视杨谢这个道士为洪水猛兽,在沈家其他人都对杨谢放下心防时,只有沈霜霜一个人还对杨谢严防死守,尤其三申五令沈葭葭少和他来往,对他基本只维持表面上的礼貌。

      沈葭葭曾不解问过她为何如此反感杨谢,沈霜霜当时冷笑一声,“男的,没一个好货。”

      ……嗯,她的姐姐极度厌男。

      所以今年沈霜霜态度软化得很是离奇。

      沈葭葭与杨谢提起这件事时,杨谢也很是吃惊,“你姐吃错药被脏东西上身啦?”

      沈葭葭:“……”我姐讨厌你真是有理由的。

      杨谢想了想,“可能是因为你爸今年不在,你姐怕你觉得寂寞吧。”

      沈葭葭撇着嘴。

      她怎么会寂寞。

      往年年夜饭是沈父和杨谢操持,今年只剩下杨谢,沈葭葭就在旁边搭手。沈霜霜不放心,挽着袖子不熟练地帮忙洗菜,两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越帮越忙,被杨谢请出了厨房,去不远的菜市场买菜。

      恰好碰上回来的沈母,三个从未买菜的女人,齐心协力地在菜市场磨了一下午,才勉强凑齐清单。

      回到家时,杨谢已经把饭桌排满,蒸得色泽鲜润,香气氤氲的咸蛋黄腊味八宝饭,散着莹莹深色酱汁光彩的吉祥如意四喜丸,味道香甜浓郁的板栗红烧排骨……还考虑到F省的民风民俗,包好了满盘的润饼卷,三人回家像是走进了酒店,而厨房里的杨谢身影仍在忙碌。

      沈霜霜感慨:“男人也不全是坏东西。”

      沈葭葭:“……”

      杨谢是纯正北方人,可能北方人都很有说笑天赋,沈葭葭本来以为会过一个较为惨淡的年,没想到就着喧闹的春晚和杨谢的嘴,气氛竟然还算热络。

      吃完饭,杨谢给沈父上了三炷香,就要告辞。沈葭葭追出去送他,俩人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小区里的小孩放烟花,乱跳的火星子都差点炸到她羽绒服上,沈葭葭蹦着躲闪,权当是饭后消食了。

      到小区门口,杨谢插着兜,“就到这里就行啦,你回去陪她们吧。”

      沈葭葭嘟噜:“她们两个人,又不需要我陪……”

      杨谢哈哈笑着揉她脑袋,“你需要她们陪啊,回去吧葭葭。”
      说罢便挥挥手扬长而去。

      沈葭葭被他说得发愣,“嘁”了声还是老实回家。

      沈家没有守夜的习惯,沈母作为一个中老年人已经困得眼皮子直跳舞,被沈霜霜推去休息。

      沈霜霜问沈葭葭要不要去市民广场看烟花。

      沈葭葭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摇摇头拒绝了。

      “那你早点睡,明天说不定会有人上来拜年。”指的是沈父和沈母的学生。

      还没有十点。

      沈葭葭很少这么早上床,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平静地入睡。

      零点时,骤响的烟花声让她短暂地醒来,床边有个朦胧的影子注视着她,沈葭葭动了下手指头,对方似乎在笑。
      “睡吧,好好睡一觉,就又平安长大一岁啦。”

      *

      大年初一,家里果然来了不少人。

      沈家夫妇都是老教师,学生带着礼物成群结队地来。沈葭葭被弄得心情有些烦躁,恰好李里给她发信息说父母去走亲戚了,她便打算去避避。

      她担心从正门进去会碰上什么人,便爬墙翻进李里的房间,李里不在房间里,大概在客厅看电视。

      沈葭葭打开房间门,与沙发上的人大眼对小眼。

      对方比她先一步反应过来,“新年好,葭葭。”

      沈葭葭还处于懵逼状态:“啊?哦,这……”

      李离道:“你出场的方式还挺特别的。”

      沈葭葭:“……”要是知道他在,她就不出场了。

      李离看她傻掉的样子,好笑道:“我来拜访小里的父母,没想到他们正好不在。那就和小里聊两句,等下就走。”

      “……哦。”差点忘了他俩还有兄妹这层关系,沈葭葭问,“你不是要去首都吗?”

      “嗯,下午的飞机。”

      沈葭葭脑抽道:“那你还回来吗?”

      李离:“……我的工作还在这里呢。”

      沈葭葭呆了半天,“哦这样……不对,里里呢?”她终于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

      旁听了半天的李里从厕所里杀出来,“你终于想起我了!?”

      ……

      李离走时,留下了三个红包。

      一个,给李里父母。

      一个,给李里。

      还有一个,给沈葭葭……的烂摊子,李里看着沈葭葭,双眼瞪得像铜铃,红包夹在两指间乱晃,“想要这个红包就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跟我堂哥什么时候认识的?”

      沈葭葭:“……这个红包也不是非要不可。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李里听了手一抖,把红包丢给她,“那不行,我可不敢私吞我哥的钱。”

      沈葭葭:“你不知道吗,以前你表哥住我家隔壁。”

      李里似乎才想起来有这回事,有点扫兴,“什么啊,原来是这样……那还挺巧的,不过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你们现在还这么熟?我看你开学典礼那天也没认出他啊。”

      沈葭葭心道那还是多亏你堂哥啊。

      看李里这样,沈葭葭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你怎么这么怕他?”

      李里瞟她一眼,“这种别人家的孩子,三句不离学习成绩的长辈本来就很恐怖啊!”

      沈葭葭:“……倒也是。”

      李里回忆道:“我小时候他有来我家住过,他妈妈去世之后在我家待了两个多月。这个人蔫儿坏了,天天要辅导我学习,我一个放暑假的小学生哪里读的下去啊,搞得我妈天天骂我。”

      沈葭葭一怔。
      原来李离消失的那阵子是住在李里家?

      这些记忆对李里来说也很是久远,她只模糊地记得一些片段。

      比如李离每次来她家时都满身是伤,甚至有几次额角带着淌着血的大口子,像是……被谁打了一样。

      还有十年前那个暑假,李离来她家后第二天,李离的母亲举办了葬礼。

      母亲带她出门前特意叮嘱李离在家里休息,不要跟随,但葬礼进行的时候,她仍然看到额头绑着白带子的李离出现在出殡的人群外,在马路边一个人静静看着队伍长龙锣鼓喧天。

      似乎只有她一个人看到了李离,李里想告诉父母,再次回头时,他已经消失,好像刚刚那一幕是她的错觉一般。

      那个暑假结束,李离找她父母借了几千块钱钱,并在第二年暑假还清。他只身一人离开了F省,自此没有再回来过。

      李离对她其实很好,离开的十年也常常打电话来关心她的学习生活,明明自己生活拮据还是会给她打钱。起先几年李里一直不敢收,直到李离出来工作,她母亲叹着气说“也是这孩子一片心意,你收了吧。”

      李里是长大以后才知道自己这个婶母去世的原因——服用安眠药后烧炭自杀。

      提起这件事,李里有些唏嘘,“这么一想,我觉得我堂哥好惨,跟小说似的,还好他比较争气。”

      沈葭葭听的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直到从李里家走出来还在回忆。

      她其实不太了解李离的过去,他从来不会跟别人倾诉自己的心事,心思藏得深,受了伤也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但她亲眼目睹过李离的母亲是如何打他的。

      李母瘦削得像是根干柴火,打起人来却有不要命的架势,手边有什么工具就用什么,好像要把李离打死一样。

      李离也不挣扎,一声不吭地让她打,任由口鼻溢出的血一滴滴往下落,把白色的地砖染成刺目的鲜红。

      沈葭葭当时吓得不轻,把李离拽着便往外跑,他就那样沉默着被她牵着跑了不知多久。后来沈葭葭把他带回家,让沈父给他清洗包扎伤口,一直到晚上她也不敢放他回家。
      李离当时笑着揉她头发,“没事,不用怕,我妈妈只是病了而已。”
      沈葭葭急道:“她病了,你又没病,也不能就站着让她打啊。”

      但她记得他最后还是回家了。

      虽然是很久远的过去,但思及此,沈葭葭的心情还是有点复杂。

      她点开李离的聊天框。

      【你拍了拍“李离”】

      李离大概还没上飞机,很快地回了个问号,【怎么了,是红包钱不够吗?】

      沈葭葭:【……】他到底是怎么看待她的。
      她很豪气地转账一千给李离,【这是我给你红包,新年快乐!】

      李离又回了个问号,【?这不是我给你的红包数目吗?】

      沈葭葭:【是的,现在这一千块现在是你的了,开不开心?拿去买点好吃的犒劳自己吧!】

      李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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