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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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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雪衣,你求神树,不如求我,
谢凛的话回响在傅雪衣脑海之中,饶是傅雪衣对于谢凛这个人再有直白的认知,也觉得这个人是不是疯了。
真的一点儿都不顾及外界关于师徒伦德的议论吗?直白至此。
这人从小到老没受过言语的苦,一定是别人打不过他。
傅雪衣僵立了下,浅浅地吸一口气,才缓慢地应声道:“哦……”
他既没说要求谢凛,也没有说其他,只是沉默着。
他没法像谢凛那样坦然自若。
他也无法迈过那道坎,好似在竭力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自尊与羞耻心。
可这些东西,他早在那一夜,就丢过一次了。
“师尊。”
傅雪衣喊道。
这场沉默里面,谢凛不会妥协。谢凛只会安静地看着他。
能妥协的,只能是傅雪衣先开口,他避开先前的话题,开口问道:“我们回去了吗?”
谢凛道:“去城中酒楼。”
傅雪衣微微睁大了形状漂亮的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谢凛。
路上,傅雪衣谨慎开口:“师尊,我们去城中酒楼做什么?”
“吃饭。”
傅雪衣生平最不爱的,就是和长辈一起吃饭,规矩最多。
他小声提醒道:“师尊,修行之人,最好辟谷修炼。”
“你不是。”谢凛看他一眼,语气极淡,“你还没有踏入修行。”
傅雪衣没想到谢凛竟然是要带他去吃饭的。他憋了半口气,脸颊微鼓,低声说,“我可以吃辟谷丹。”
“不好吃。”
的确不怎么好吃。
傅雪衣站在酒楼前,看着谢凛先一步进了酒楼。他幽幽叹声,才跟了上去。
二楼包厢里,酒楼小二询问道:“两位客人想吃些什么呢?我们这里的餐食都是灵食,并不会影响修行,反而对修行有一定的益处。”
谢凛看向傅雪衣。
在谢凛的目光注视下,傅雪衣抬手道:“青州烩鱼,切丝灵笋,糖炒茄果,芋子鸡,小时蔬汤,还有……”
说到此处时,傅雪衣悄悄地看了一眼谢凛,继续说:“还有桃花酒。”
“就这些了,谢谢。”
小二立马答应道:“好嘞,两位客人稍等片刻。”
他记好菜名,转身离去。
小二一离开,包厢里顿时就静了下来。
傅雪衣盯着干净的桌面,觉得包厢里太安静了,便主动开口解释道:“师尊,这些菜都是我上一次来青州时当地人推荐的特色菜,我觉得味道很好,所以就点了。”
谢凛问道:“上一次,是哪一次?”
傅雪衣斟酌道:“就是我见到师尊的那一次,那一次我也拜了神树。”
“神树藏了一枚灵叶在我发间。”傅雪衣道,“我去见宗主的时候,那枚灵叶从我发间掉落了下来。”
“宗主说,神树认可我,才给予那枚灵叶。凭借那枚灵叶,宗主可以满足我一个要求。”
再然后……就是他去清玄境的事了。
傅雪衣心想。
谢凛应声道:“那棵神树,是剑尊所养。”
傅雪衣好奇:“剑尊?”
“上林春一脉,最初是由剑尊所设立。”
傅雪衣继续问:“这位师祖是万余年前飞升上界那位吗?”
“嗯。”
“那他……”傅雪衣思忖着,尽量不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师祖是修行了多少年,才飞升的啊?”
“一千多年。”
谢凛看了一眼傅雪衣,想到了那日夜里看见的那张纸页内容,平静道:“剑尊是和他徒弟一起飞升的。”
傅雪衣蓦然噤声。
谢凛还道:“剑尊的道侣,亦是他徒弟。”
傅雪衣没再说话了。
谢凛继续道:“相思决,便是剑尊徒弟所创的修行心法。”
傅雪衣持续性的没开口,并在心里说:这人怎么还一直说呢?
这时候,包厢房门被敲响。
小二从楼下上了菜来。
待到小二将菜全部上完之后,傅雪衣才出声道:“师尊,你先请。”
他主动另取了一双筷子,先为谢凛挨着夹了一遍菜品,这才自顾自地给自己夹菜。
中途,傅雪衣的目光瞥见小二先前放在不远处的桃花酒,放下筷子,问谢凛:“师尊,这家酒楼的桃花酒也挺好喝的,你要尝一尝吗?”
话音落罢,傅雪衣主动起身,取了两只酒杯,先为谢凛倒了一杯桃花酒,转身放置在谢凛手边。
他不知道谢凛酒量如何,但是想必活了一千年的人,还是一位大乘尊者,酒量应该不会差。
傅雪衣给谢凛示意性地倒完酒,这才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吃自己的饭菜,偶尔喝一杯桃花酒。
桃花酒,他是不敢喝太多的,怕喝醉了。于是,他浅饮了几杯便作罢。
期间,傅雪衣悄悄去看谢凛,发现谢凛自从喝了那杯桃花酒之后,便没怎么动筷子了。
这样才好,不喜欢喝,不喜欢吃,下次他就不用再陪长辈吃饭了。
傅雪衣安静地吃完饭,收拾好自己,这才对谢凛说:“师尊,我已经吃好了。”
谢凛起身,语气如平常:“走吧。”
两人下了楼,傅雪衣安静地站在谢凛身侧。
在等待结账时,他注意到小二看了他好几次,于是便温柔地笑了下。
小二立刻避开傅雪衣的目光,满脸通红地说:“两位客人,今日一共是……”
谢凛似有所觉,转眸看了一眼傅雪衣。
傅雪衣肤色本来就白皙,眉眼如墨画,此刻因喝了几杯桃花酒,眼尾处的淡粉颜色愈深了些,清冷被压下去几分,更像潋滟的桃花。他笑起来,便如勾魂摄魄的妖物,唇色如艳。
傅雪衣察觉到谢凛的目光,便微微垂眸,收敛了笑容。
结账之后,两人走出酒楼。
傅雪衣正欲开口询问“师尊,怎么回去?是走回去吗”,谢凛已然抬手,将他拉进了虚空之中。
这一次,谢凛没再出手施决,给傅雪衣隔绝虚空罡风。傅雪衣刚出声一句“师尊”,余下话音便被风声给吞没。
不得已之下,傅雪衣只好紧紧抓住谢凛的袖袍,将自己整个人藏在谢凛的庇护之中。
须臾过后,周遭环境一变。
傅雪衣听见周遭声响逐渐安静下来,揪了下袖子,睁开眼来。
他们已经回到了清玄境中。
傅雪衣轻声道:“师尊。”
谢凛盯着他,语气平静:“别对其他人笑。”
傅雪衣琢磨不透谢凛的话,只觉得谢凛情绪来得异常,含糊地应了声。
当他抬眸时,谢凛已经转身朝山道上走去。
傅雪衣迈步跟了上去。
时至清玄灵殿前,谢凛停了脚步,转眸看着他。
傅雪衣不解,小声问道:“师尊,你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谢凛道:“进来。”
傅雪衣摸不着头脑地跟了进去,却看见谢凛已然架好了琴,指尖勾弦,琴上便有悦耳琴音流泻而出。
傅雪衣安静地听完谢凛弹的曲子,也没想好谢凛要问他什么问题。
一曲之后,谢凛抬眼看向他,只说了一个“坐”字,又弹了第二首曲子。
傅雪衣坐着听完第二首曲子。
谢凛停下动作,开口问道:“好听吗?”
傅雪衣点头应声:“好听。”
的确好听。
谢凛将目光落在傅雪衣身上,良久未曾开口。
傅雪衣面上镇定,心里却存疑,越来越深。
谢凛起身朝傅雪衣走来。
傅雪衣连忙起身,道:“师尊。”
谢凛安静地盯着他,继续道:“我的剑叫执雪剑。”
傅雪衣夸赞道:“好名字。”
谢凛抬手将执雪剑给唤了出来。
执雪剑通体晶莹如冰雪般,剑身附有凌寒之意,周身并无太多纹路,简单至极。
傅雪衣知道在修仙界中一直都有一句话,叫做至简为最强。
这一点,在谢凛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谢凛拿了执雪剑,走出殿外,就着殿外空地执剑比划剑招。
傅雪衣站在殿门前,仔细地看了一遍谢凛练剑,剑法简单却暗含精妙绝轮的意味。
谢凛身形颀长,一招一式皆是做到极致完美,极具赏心悦目之效。
傅雪衣记了一遍剑招,便看见谢凛丢了剑,朝他走了过来。
傅雪衣目光瞥见被丢在雪地里的剑,迟疑了下,心想这柄剑就这么丢了?
不是说剑修最爱惜自己的剑吗?如同自己的道侣一般?
谢凛道:“好看吗?”
傅雪衣答:“好看。”
于是,谢凛又盯着傅雪衣看。
傅雪衣见状,又另外给了反应,道:“师尊,这剑法叫什么名字?”
“基础剑法。”
谢凛回答完,继续盯着傅雪衣。
傅雪衣反思自己,难道他给的反应还不对?
他正思索时,发觉谢凛已经转身离开了殿外。
傅雪衣转过身,没想明白谢凛今日的异常。
这时候,雪地里的剑闪着灵光,飞了过来,调转剑身,以剑柄戳了戳傅雪衣的肩。
傅雪衣回头,看见通体雪白漂亮的执雪剑,出声笑道:“执雪剑。”
执雪剑微微晃了下,钻进傅雪衣怀中,持续闪动着盈盈灵光。
傅雪衣只感觉执雪剑通体像谢凛那个人一样,透着冰冷的气息。他抬起手,轻轻地碰过执雪剑的剑身。
然后,那些盈盈灵光闪烁得更加厉害了些。
傅雪衣问道:“你想说什么?”
执雪剑从他手中飞起来,指了指谢凛刚才离开的方向,而后又戳了戳傅雪衣的肩膀,似乎在示意着什么。
傅雪衣还欲再问什么的时候,发觉执雪剑隐约闪烁着灵光,一点淡淡的粉色从执雪剑剑尖尾端蔓延上来。
剔透的冰雪覆盖上粉色,像极了桃花颜色。
傅雪衣碰了碰执雪剑尖端,想到了那杯桃花酒,出声问:“是想说……师尊他因为那杯桃花酒而喝醉了?”
执雪剑又戳戳他,表示赞同。
而后,长剑一头埋进皑皑白雪之中,再飞起来时,其剑身已经褪去了粉色,恢复成剔透的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