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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廿五章 ...


  •   北地多山,官道绕山而过,两侧皆是深林。昔年边疆战乱,盗匪横行,行人常遭劫掠。后来镇北军入驻,击退外敌、平复匪乱,百姓得以安居,贸易亦渐繁荣。数年之前,北地官府会同几大商会扩宽了官道,在沿途的驿站之外增设客舍,便利往来商旅。

      方思宁回京的下一站,便是二十余里外的客舍。

      暗卫行动向来隐秘,但事出紧急,在山林中穿行不过多添阻碍。陈慬自知变通,带着六名暗卫在官道上策马急行,引得沿途商队纷纷侧目。

      待到客舍,就见四下清静。这本不奇怪,既要迎接郡主,屏退旁人也是理所应当。但客舍之外竟连驻守的官兵都没有,就着实诡异了些。

      陈慬下马,领着众人往客舍里头去,待到门口,又停步回望了一眼。跟在最后的三名暗卫会意,颔首行礼,守在了客舍门外。陈慬带着剩下的人走进客舍,伙计一见有人来,笑着迎上前,招呼道:“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话音落时,客舍大门陡然关死,旋即便听得箭矢破空之响。与此同时,伙计脸上笑容一敛,袖中匕首亮出,直刺陈慬颜面。

      陈慬目露轻蔑,将身子压低,几步趋近,劈手擒住了伙计的手腕,又一掌击中对方的胸口,顺势将人托起,挡下了袭来的箭矢。随后,暗器出手,锐光一闪间,数名弓箭手颓然倒下。

      陈慬抛下手里的人,抽刀出鞘,击开第二轮箭矢,对身后的暗卫道了一句:“留活口。”

      “是。”

      一时间,刀光明灭、黑影穿梭,攻杀太过迅速,以至于一声惨叫都漏不出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切便都结束。客舍大门重新打开时,门外的三名暗卫也已清理妥当,散落的箭矢间,数具尸体杂陈在地,死状甚是凄惨。

      见得陈慬出来,一人上前行礼,道:“回首领,是死士,后槽牙里置了猛毒。属下大意,未能留下活口。”

      陈慬并不惊讶。客舍之内的人也是同样,未等逼问,便已自绝。

      既然动用了死士,对方来头必然不小。但费心埋伏,却只有这么些人,未免太过草率。陈慬思忖一番,又问:“先遣的官员找到了么?”

      “在后头的山沟里,死了有几日了。”回话的人略微停顿,又小声道,“我们的人也……”

      陈慬闻言,目露哀色,又蹙眉沉思。

      既遭遇了暗卫,纵是毁尸灭迹,计划也已经败露,埋伏也是无用。显然这客舍中留下的死士,不过是为拖延时间……

      途经的景象飞速在眼前闪过,他恍然想到了什么,命令道:“传信给后头的人,截住方才的商队!”

      ……

      ……

      且说驿站之内,方思宁等得甚是心焦。

      事情的经过,她已细问榴月。暗卫做事,讲求有始有终。既领命探路,哪怕只剩一口气,也得撑着回来复命。如今两组暗卫迟迟不返,应是凶多吉少。

      前路想必凶险,她并不怀疑陈慬的身手,只是她禁不住回想起那日小巷中的截杀,回想起陈敬的刀锋砍向他的那一刻。

      她记得那一刻的自己,所有情绪皆都湮灭、诸多考量全然空茫,她只是不顾一切,想要到他身边去……

      经过那一刻,她更加理解了自己的母亲。

      她无论如何都会保全他,哪怕是妥协回京也无妨。但若是因为回京,又置他于险境,她又该如何是好?

      她越想越不安,紧锁的眉头久久不展。

      坐在她身旁的秦忆安见她如此,开口安慰道:“姐姐不必忧心,陈慬是魁夜司中最优秀的暗卫。不论何种任务,他从未失手。这次必定也能平安归来。”

      方思宁抬了眸,望着秦忆安的神色复杂而深沉。

      这些话何等耳熟,他也曾对她说过:

      “属下十六岁时选在公主身侧,历经三年,恪尽职守。所有任务,从未失手。属下曾为保护公主身受重伤,也曾临危冒险不惜性命。属下远比魁夜司中的所有人都要优秀……即便如此,属下仍不过是一介暗卫……”

      那时的她,只顾着自己被识破心思的惶恐,更着力隐藏那几分对秦忆安的嫉妒,终未能好好体会他字句中的悲切、声音里的哀怅。他并非是在证明什么,也不为逼她认清差距,他只是剖开了伤处、坦白了痛苦、更承认了不甘。

      他所经受过的一切,被简单定论。将要遭受的种种,也被轻巧带过。这令她忍不住气恼起来,但她知道,秦忆安只是好心安慰,她又如何能以气恼来应对。于是,她点了点头,依旧一语不发。

      秦忆安看着她的神色,又将之前所见细细忖过,终是开口问道:“姐姐喜欢他,对么?”

      猝不及防的一句,令方思宁的思绪一滞。她笑叹一声,调侃道:“这不是全城皆知的事么?”

      这句调侃却未能将秦忆安敷衍过去,她目露忧色,认真道:“能得姐姐垂爱,是他三生有幸。但姐姐与他身份悬殊,未必能有结果。”

      方思宁从未想过自己这骄纵的表妹会说出这番话来,听来竟有几分体贴。她笑了笑,接着话道:“公主何出此言?他是我的暗卫,此生都将伴我左右,这难道不是结果?”

      秦忆安接不上话,望着方思宁的眼神微微惊诧。

      方思宁却不想再多解释,只低头喝茶。

      这时,外头传来人声嘈杂。方思宁当即放下了茶水,起身向外走去。

      驿站之外,来了一支商队。同样从北地出发,往京城去。数十辆马车满载货物,随行有百余人,其中不乏保镖护卫,个个强悍。

      商队本想进驿站饮马暂歇,但方思宁在,自然不容旁人靠近。元祎与扬承领着护卫将商队拦下,言语间起了些争执。

      方思宁无意介入,正想转身回去,却听有人唤她:

      “郡主!”

      方思宁顿了步子,循声望去,便见说话的是商队的领队。他隔着宣翎卫的阻拦,笑吟吟地对她道:“郡主可还记得在下?”

      方思宁看着那张殷勤笑脸,隐约从记忆中寻得了线索:“三岭商会,罗会长?”

      “郡主好记性!”对方一听,笑得眯起了眼,“听闻郡主回京,未能为郡主送行,在下正遗憾,不想竟能在这驿站遇上,实乃在下之幸啊!”他一边作揖一边说着,又露了些许为难之色,“不过,按郡主的行程,今日该离开此地才是……这,在下不敢惊扰郡主,只是商队的人马得饮水休息方好赶路。恳请郡主行个方便……”

      “你是如何得知郡主行程的?”不等会长说完,元祎截了话头,质问了一句。

      会长笑道:“这官道上的驿站客舍,与商会都有联络。郡主回京是大事,一路上自然要回避,但生意又不好耽误,少不得打听着日期,也好错开行程嘛。”

      一番说辞,合情合理,但方思宁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抬眸看了看商队的马车,笑问:“不知会长这次是做什么生意?”

      会长答得轻快:“不过是些香料,老本行了。”

      方思宁目光一落,在马车车轮上停了片刻,悠悠道:“好重的香料啊。”

      会长面不改色,依旧笑道:“除却香料,还有买卖用的银两呢。对了,郡主回京路途遥远,想来用度不小。在下这些马车,郡主看上哪辆,只管拿去。”

      “住口!”出声说话的,是随着方思宁出来的秦忆安,“好一个三岭商会。公然贿赂,该当何罪!”

      会长一听,慌忙摆手:“姑娘说哪儿的话,在下岂敢啊。只是当年多得方将军照拂,聊表心意罢了……”

      “会长此言差矣。”方思宁道,“那不叫照拂,是‘招抚’才对。”

      会长表情一僵,一时没了话。

      “你们原是北地贼匪,盘踞于官道两侧的三座山中,劫掠客商,滋扰百姓。十年前镇北军剿匪,你们被我父亲招安,摇身一变成了商会,更取名叫作‘三岭’。”方思宁道,“如今商会势力渐大,香料布匹这些小生意已难满足,又打起了盐铁的主意。若本郡主猜的不错,马车上的应是铁器罢?私贩铁器,又该当何罪呢?”

      方思宁的话说完,周遭气氛陡然冷肃。随行护卫皆都了然,将商队的人又逼退了几丈。

      “郡主慧眼如炬,果真是虎父无犬女,在下佩服。”会长又笑了出来,拱手恭维。

      方思宁并不吃这一套,又道:“罗会长方才说,这官道上的驿站客舍与商会都有联络,那本郡主的下一站,会长应也关照过了吧?”

      会长向后退了几步,“照拂也好,招抚也罢,方将军到底对在下有恩。郡主的行程,在下自然是要关照的。”他又叹了一声,道,“想郡主初来北地时,在下就有心与郡主交好,可惜,碍着公主府的暗卫,未能如愿……郡主您看呵,若没了公主作梗,是否一切就顺利了呢?”

      方思宁闻言,当即挡在了秦忆安身前,高声喝令:“保护公主!”

      一番对话,众人皆惊。

      此时,商队马车上的货箱一一打开,满箱兵器寒光锃亮。转眼之间,商队众人皆装备妥当,杀气腾腾。

      “郡主,时机已经成熟,何须忌惮?”会长噙着几分狡诈,如此说道,“如今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公主插翅难飞!”

      方思宁心中一沉。

      三岭商会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秦忆安……

      商会消息向来灵通,当初她不过“骄奢淫逸”一夜,商会便能知悉,更费心地投她所好。想来早在郡主府中布下了眼线。而先前城中截杀,秦忆安的身份一度暴露,只怕也已有人知晓。

      秦忆安此来北地,乃是微服简从,若有人存心加害,绝对无力抗衡。但只要与她在一起,有宣翎卫的保护,便可万无一失。而今,三岭商会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不正面交锋,而是着力挑拨离间。她本就因“拥兵自重”被皇室忌惮,若秦忆安真起了疑心,与她决裂,便是九死一生了……

      如此情势,方思宁自然不敢赌什么姐妹情谊,她正要解释反驳,秦忆安身边的侍从却已亮出了匕首。与此同时,跟在方思宁身边的暗卫也反应了过来,纷纷出手。但终究距离远近,莫能阻拦,匕首瞬间抵上了方思宁的咽喉。

      秦忆安大惊失色,但不等言语,侍从们便推着她二人退入了驿站之内,更关死了大门。

      “放肆!还不放开郡主!”一退入屋内,秦忆安便出声喝骂。

      但侍从并不松开钳制,甚至连匕首都没移开半分。冰冷锋刃,激起层层战栗,令方思宁很是后悔。

      怎么说呢,她跟公主怕不是命里相克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大家好~
    我又又又又又回来了~~~
    嗯~诚如大家所见,本章男主戏份特别少,那个什么,这叫小别胜新婚,大家都懂的!
    【那只:你醒醒!】

    咳咳咳,那么,本章真就出现反派了!
    我们的口号是!为了反派不洗白,反派尽量没名字!
    【罗会长:T_T】

    嗯,那么三岭商会究竟是什么个情况呢?
    这里,为大家回顾一下前文!

    第二章:

    ……
    方思宁心想:三岭商会是北地数一数二的大帮,人脉广大、财力雄厚。成立不过十年,却已掌握了九成的香料和布匹贸易。若想在生意上再进一步,便只有盐铁了。前几日刚见过北地的盐铁官,今天就来这一出。什么用心,昭然若揭。
    ……
    今日,三岭商会包下了城中最好的酒楼,更备下精美酒菜,只为宴请贵客。
    而为讨贵客欢心,宴席更做了特别的准备——席间侍奉的,皆是俊美男子。
    方思宁有些惆怅。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看来她骄奢淫/逸的传言已是人尽皆知了啊。
    ……

    而在第六章,看到风流郡主系列话本的男主表示:

    “必是府中之人将消息外传,或是有人安排了眼线蓄意窥探。属下这就派人追查,定将损害郡主清誉之人全部缉拿。”陈慬道。

    ……

    嗯,事情就是这样,简单来说,就是——三岭商会的势力也涉及了出版界……
    【那只:大雾了!】

    咳咳咳~~~
    今天翻了这么多伏笔,我们就暂停彩蛋剧场了~
    至于BGM……本章剧情配不上BGM……
    所以……
    就是这样!
    让我们下期再见,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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