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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小母牛生大牛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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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知青们各自喝了煮熟的羊奶,肚子里热腾腾地出门去放牧。
因为买的多,林雪君还装了一壶羊奶挂在腰间,左边壶里是热水,右面壶里是羊奶,脖子上挂着铁制的投石索,放羊女知青已全副武装。
出发的路上,她遇到大队长拎着两桶还冒着热气的鲜奶去仓库,忽然想起昨晚睡前自己想的事儿,她大步走过去将对方拦在了路上:
“大队长,咱们大队这一批母牛都不是自然配种吧?我看接生的两次都是母牛小,牛犊大。”
昨晚难产的母牛大概只有700斤重,搭配90斤左右的牛犊,这个比例,绝对是妈小崽大了,怪不得会难产。
“你咋知道?这都能看出来?”大队长挑眉,他记得自己没跟林雪君讲过啊,难道是其他牧民跟林雪君说的?
“母牛和牛犊体型都不太一样嘛,想想牛犊子脸上那卷毛,再看那体型。”林雪君上学的时候学过牲畜育种。
呼伦贝尔三河牛的混种历史悠久,早在1898年沙俄修铁路时就带来了西门塔尔牛和西伯利亚牛,后来还有后贝加尔土种牛、塔吉尔牛、雅罗斯拉夫牛和瑞典牛,1930年代还有少量北海道荷兰牛输入,这些牛种逐渐与本地蒙古牛杂交,优胜劣汰,加上后来国人辛勤育种,才渐渐有了名满天下的呼伦贝尔三河牛。
现阶段应该是国内刚开始人工育种没多久的‘初期形态三河牛’。
林雪君又回忆了下昨晚被母牛舔得呆头呆脑的大牛犊,淡红白花,加上头、胸、肚子和腿都是白色的……
她直视大队长的眼睛,果断道:
“是采的西门塔尔种牛的精,做的人工授精吧?”
大队长将手里的鲜奶放在地上,目瞪口呆地回望林雪君同志。
这一次,他不怀疑是其他牧民跟林雪君讲的了。因为这些人工授精的事儿,都是公社的兽医和育种员过来搞的,连他这个大队长对于这些事儿都一知半解,其他牧民们可能连‘西门塔尔’这个词都念不顺,就知道是好品种。
所以,都是林雪君自己拿眼睛看出来的?
这丫头说她是看书看会的,那她肯定看了好多好多书吧。一眼就能看出牛犊的爹是谁,这真的有点了不起了。
大队长啧啧两声,连续点了三四次头才开口:“还真是。”
林雪君站着不动有些冻脚,便一边跺脚一边问:“第一次人工育种西门塔尔牛犊吗?”
“是啊。”大队长再次点头,对林雪君这种书看得多的人,忽然多了种敬畏心。
他们对林雪君几乎一无所知,可是人家林同志对他们养牛的事儿,看一眼就掌握全局了似的。
“那大队长,今年所有这一批母牛产犊,你都得派人盯住了。
“如果这两只都有点难产的话,其他母牛可能也有点危险。
“你得多给母牛补点好草料,做好保暖。母牛快生的时候,得有人守在边上,如果生了三四个小时还生不出,就得助产了。”
林雪君认真建议,后世就是这样,因为许多养殖户都想要大牛犊好卖,几乎家家户户人工授精大牛种,母牛生的时候,难产的很多,都要兽医东奔西走帮忙助产的。
“这……”大队长被林雪君一说,当即皱起眉,陷入沉思。
林雪君蹭到一棵树后躲风,想走,又想起什么,转头问:
“大队长,我想买点牛肉干,可是小卖部那边没有了,我还能从谁那里买到啊?”
“去年秋天杀牛风干做的那一批,应该都吃完了。冬天和春天牲畜瘦,要么是待产仔的母畜,咱们这都不杀的,你等夏天和秋天再买吧。”大队长想了想,似乎好久没见谁家还有牛肉干吃了。
一冬天过去,现在牧民们家里连奶茶都没得喝了,只能拿雪水泡茶砖喝,肉只怕是好久没见了吧。
“没有了吗?可是阿木古楞就有一块牛肉干。”林雪君疑惑地挑起眉,前两天阿木古楞就给了她一块。
“阿木古楞去年帮大队放牧,除了有工分有钱拿,还送了他二十几块牛肉干过冬。不过按理说过年的时候也应该吃没了,估计是最后剩的一块吧。”大队长摇摇头,“上次我去场部想买点牛肉干回大队给大家发一发,结果场部也没有多的了。”
“……哦。”林雪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最后一块啊。
忽然一阵山风,松树上一只小松鼠吱的一声跳向山坡树林中,起跳那一下蹬得树上簌簌往下落雪沫子。
林雪君怕雪星钻进衣领,忙跳开,匆匆跟大队长道个别,便大步赶去棚圈那边跟阿木古楞汇合。
大队长看着林雪君的背影站了一会儿,脑子里一直想着林雪君说的关于母牛产犊的事儿,直到风吹得他哆嗦,才想起来自己正站在风口,还有送奶入库的工作要做呢。
忙去拎那两桶奶,低头一看,奶上冻了一层冰碴子,已经不鲜了。
他忙将奶送去仓库,给保管员入库,然后又赶去赵得胜家。
在赵得胜家边上的棚圈里找到老赵,大队长确认对方被牛踢后身体没留下什么后遗症,才放下心。
两个人查看昨晚刚生过牛犊的母牛,它已经吃过草料了,正一边给小牛喂奶一边倒嚼反刍。
大牛犊比昨天更精神,四蹄站得稳稳的,仰头咕叽咕叽地大口喝奶,特别喜人。
大队长又跟赵得胜去检查他棚圈里其他怀孕的母牛:
“不会都赶在这几天生吧?”
“不会的吧,我记得当时育种员就拉了几头母牛提前在7月做授精试验,才怀得早了。后来发现这几头牛都成功受孕了,育种员就等到8月才继续给其他母牛做人工授精嘛。”赵得胜摸了摸溜达到身边的大母牛的背,心疼地道:“都瘦了,唉,咱们什么时候转场春牧场啊?再不走,真的没草吃了。”
“我想尽快呢,但现在有许多问题。”大队长转头将早上遇到林雪君时,对方讲给他的话说了。
“哎呦,我就说怎么今年这两头母牛都难产呢。”赵得胜一听这话,愁得直拍大腿,“那怎么办?咱们现在离场部就够远的了,等半个多月以后母牛们都要产犊了,咱们到了春牧场,距离场部更远了。那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嘛。”
“也不会就全都难产,只是难产的几率高了一点而已。”大队长皱着眉,“等到了春牧场,母牛们有草吃了,说不定就——”
“这不都是不一定的事儿嘛,咱们就养这些牲畜了,一年全围着它们转,万一都难产死了……”赵得胜脸都皱到了一起,“今年冬天光冻死病死的就有近四分之一,全等春天牲口们产仔呢……这哪行啊?这哪行啊!大队长你得想想办法啊!”
“想办法?”大队长抬起头,目光定在赵得胜脸上,转而又望向昨晚顺利产犊的大母牛身上。
他上下牙来回摩擦,嘴巴里反复嘀咕着:“办法……办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