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幽有偶：逃跑笔记》再暖

17、生活情调：猫咖老板、合租条件、成女士

　　（一）
　　兔年正月初二，2023年第二场雪如约而至，雪点莹莹亮亮，公交站牌蓝色背景板前，黄木长凳冷冷清清等着看精装修房产广告的人坐下，那人踱了几步脚，用原始的生命在于运动使冻僵趋于麻木的的脚趾回暖，雪瓣落入细发粗手指间，叹气，分明是漂亮修长的年轻手指，怎么能这么惨不忍睹。
　　沈幽深有同感，对着瞪大眼睛的路灯伸开手指“欣赏”，哈了口白气，她自我评价：“养的不错。再到冬天争取白白胖胖，细细嫩嫩。”
　　路面很快覆了层积雪，车辆不多，旁边小巷口的红绿灯好久等不来一辆车，愈发困倦。沈幽踹兜的手拿起手机，下午9：27，手指只一会儿就指尖发麻，她转身拍了张商超大厦的照片，工作首日发个朋友圈，编辑半晌，果断删除照片，她踮脚看向四周，从她下班出门到眼前，出租车都懒得跑了，小县城节奏慢困得早，有一点叫人头大，公交车顶多开到晚上七点半，街上零零散散的人影还是双号。沈幽目不斜视，忽一溜小跑冲到巷口小店门前，隔窗逗猫。
　　车灯愣了一下，温温柔柔地照亮沈幽一侧的窗，下车的正是猫咖的小老板，沈幽拔脚要跑。
　　“你别急。”小老板高高的身形迎着下台阶的沈幽，开口。
　　沈幽礼貌地站住了。
　　小老板开了猫咖的锁，平淡道：“进店坐坐吧。”
　　不等沈幽婉拒，小老板无奈：“今天第一天开门，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已经拒绝过一次，不会还有第二次吧。”
　　开店的人讲究运道，碰到沈幽这种很触霉运。
　　“老板，我能坐会儿吗？”
　　“请。”
　　立式空调开到26度，老板抬头看她一眼，“刚下班。”
　　追加一句：“免费。”
　　“你们营业到什么时候？”沈幽坐到吧台前，看着加温的小蛋糕问。
　　“十点。”
　　沈幽端着手机暗暗催促，出租车师傅快点开车。
　　走到沈幽手边的猫喉咙“呼隆”响，沈幽摸它脑袋后颈，提提耳朵尖，伺候得它一脸享受。
　　“为什么没到这里应聘？”
　　沈幽没想到他还在耿耿于怀，她扫了眼外面没有营业的店铺，大多数店选择在初五初六开业。
　　“你们这片属于客流量比较大的地段，房租很贵吧，几年有几十万？”
　　“15万。”裴袈偶告诉沈幽猫咖的租金。
　　沈幽斟酌片刻，尽力暗示：“三个月，街上的门店改一批招牌。”
　　小老板淡淡应了。
　　问的问完了，答了该答的，猫咖里只剩空调的运转声。沈幽点着手机在同一个界面来回跳转，她对打车软件用不顺手，犹豫问问她老铁，最后打开浏览器自力更生。
　　沈幽无用功地学着如何打车，对方的手机落入她视野：收款码。
　　“撸猫收费15r。”
　　沈幽以为是那盘自称免费的小蛋糕值这个价，她狠撸了一下猫的脸。
　　和气生财，当是对他打击的精神补偿，沈幽能心安理得地过年。
　　“吃完了吗？”小老板问。
　　沈幽觉得猫咖的小蛋糕口感不错，15r也不多。
　　对方冷冷道：“走吧。”
　　这是要关门送客。
　　小老板身量高，穿上了羽绒服外套，解释：“猫咖赠送打车券。你一时半会打不到车。”
　　“你看我手机！”沈幽有点恼。
　　他完全没有认识到错误，长指转着车钥匙：“你已经从打车界面到浏览器来回了十三圈，排也能排到明年年初。”
　　沈幽跟在他背后低声：“我能相信你吗？”
　　小老板扶着玻璃门停顿，风裹着细雪闯入店里，他诚实反问：“开门第一天交谈的第一个人问我的店什么时候倒闭，不熟吗？”
　　“谢谢。”
　　沈幽出门第一道坎的名字叫裴袈偶。
　　*
　　（二）
　　沈幽搬到公寓那天，是她工作三个月，手里有了笔存款。
　　裴袈偶要开车接她，被沈幽拒绝。他们认识三个月，顶多算熟。
　　当沈幽拎着行李箱下公交车，看到裴袈偶。
　　山城的气温逼近三十度，裴袈偶穿着长袖衬衫，立在车门口。
　　“怎么不在店里？”
　　工作日显的小城经济更萧条，裴袈偶的猫咖相对比较清闲，打工人到店里午休，两点以后正好一批人下班，因此十点开始猫咖的生意步入正轨。
　　沈幽在车上远远地看着人影，她就认出来了，只能说裴袈偶的气质跟他的猫咖一个调，对这座小县城不友好。
　　“店里有人。”裴袈偶回答的很直。
　　猫咖的营业执照是卢横的名字，他们两人合伙，平常卢横不在店里，也很少出现。
　　“哦。”
　　裴袈偶的手顺势伸过来，沈幽将箱子朝身旁一扯。
　　裴袈偶问：“你对我有什么要求？”
　　“我没什么要求。”沈幽没租过房，她老铁很少甚至没有提对合租室友的要求，想了想，补充道：“别乱带朋友回家。”
　　裴袈偶郑重其事：“我有要求。”
　　“请说。”
　　沈幽的手没离开行李箱，她放慢了脚步，等裴袈偶讲清楚，不适合她快跑。
　　“晚上10：30之后，需要安静。”
　　沈幽想了想，这个要求是正常人能够接受的范围，超过10：00是噪音。
　　“早六点前，我会出门。你随意。”
　　沈幽看着那条通向公寓的街，她觉得这件事情不用问她，既然她随意了，裴袈偶自己出门还需要打报告吗？
　　“嗯，你尽管去。”
　　当沈幽真正认识裴袈偶后，她才恍然大悟。
　　*
　　（三）
　　裴袈偶有一个开明的妈，从小为裴袈偶树立人生每个阶段的目标，这个目标不在裴袈偶身上。她专门给未来的儿媳妇准备了一个大房间，每年定制一个储物柜。
　　“你老婆有自己的空间，分不清主次，容易生分。”
　　成照看向靠着门框半天没应声的裴袈偶，“你带着心眼吧。”
　　十三岁的裴袈偶茫然看了一圈，问：“全是她的吗？”
　　裴袈偶迅速后退，站在走廊上只见房间里的成女士眼神寒气逼人。
　　“我来你们家就是生你、做饭，伺候你和你爸的吗？”
　　裴袈偶没那个意思，他到朋友家见过宝宝房。他们没有，也不强求，裴袈偶更没有压力。
　　楼下门锁响动，裴先生进门不多时觉察到气场不对，他老婆和儿子竟然没接他，在裴先生的认知里，老婆儿子出现在一个场景，不管因为什么，那就是在迎接他回家。
　　裴先生快速换上拖鞋，故意弄出动静寻求关注，裴袈偶没动静，裴先生不介意，问题是他老婆怎么突然安静了。
　　贴在墙上的裴袈偶看着他，父子俩毫无电波地对视。心知肚明的裴先生凑到成女士面前替傻儿子引开火力。
　　“你进来干什么？”成女士没给他表现的机会。
　　裴先生跟裴袈偶背墙而立，说：“老婆，我帮忙呀。”
　　成女士斩钉截铁：“不用。为儿媳妇准备的房间不懂回避吗！”
　　“这不是还没添置。”
　　裴袈偶胳膊肘戳了一下裴先生的后背。
　　“人来了不就添置了。”
　　裴先生转向一旁呆啦吧唧的裴袈偶，顿时觉得外面卖的铁皮青蛙挺合适，明天买俩。
　　裴袈偶淡淡：“她未必喜欢。”
　　成女士闻言认真打量裴袈偶，有了点指日可待的盼望。
　　“她不要就再买呗。裴袈偶，你还舍不得老婆买点东西啦。”
　　裴袈偶实话实说，万一他老婆只想亲力亲为呢？提前为他老婆排除不必要的家庭矛盾。
　　那段时间，裴先生带着裴袈偶晚出早归。
　　成女士是成照的成女士，老公和儿子乖巧，她有时间早出晚归，爆了裴先生一张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