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 2 章 ...
-
“虽然羽鸟先生把人救下来,但他伤的太重,一直没醒,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这位‘苏格兰’先生,是个小孩子模样。”
贺茂赤川脚尖一拐,打消了去厨房的念头,径直大步上楼,推开最靠里的一间房——内部被改造成一间完备的病房。大床上躺着一个人,正带着氧气罩沉沉的睡着,周围其他的仪器平稳的运行着,发出规律的“嘀嘀”声。
“咔”
门把手被贺茂赤川捏的太紧,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响声。
“......”贺茂赤川回神,眯了眯眼再次看向病床——上面躺着的人身形看起来确实是一个小孩。他眼神有些放空,神色间带着犹疑,又像是再一次陷入回忆。
“小赤川!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小赤川别哭,有我陪着你。”
“小赤川!我要去组织卧底了,等我回来。”
“小赤川,组织的势力超出你的想象,别硬来。”
“小赤川......”
“贺茂先生,这是羽鸟先生的遗嘱......节哀。”
“小少爷!”川端居也眼见情形不对,轻轻拍拍贺茂赤川的后背。后者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轻手轻脚地靠近病床,不由自主放轻呼吸,探身看向病床上的小孩。
由于受了重伤,小孩的脸色颇为苍白,呼吸时胸腔起伏也不甚明显,但好在还算平稳。尽管还未清醒,但贺茂赤川却从他的五官间看出了清秀,以及一双毋庸置疑的、美丽上挑凤眼。
——凤眼!
电光火石间贺茂赤川终于把眼前的人对上了号——羽鸟久司曾经说过,他和同组的苏格兰威士忌都是凤眼。
川端居也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自家小少爷的状态,在确认对方情绪稳定之后便默默地退出房间,把空间留出来。
贺茂赤川走到小阳台上,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瓶酒,又从书桌上拿过几份文件,一人坐在阳光下独酌。
此次回日本,表面上是因为国际刑警交换期限已到,实则是因为四个月前他在一次行动中因同伴失误受了重伤,ICU里躺了快一个星期才转普通病房不说,还没出院就收到了自家幼驯染——羽鸟久司——卧底失败的死讯。公安的损失有些过大,干脆把他调回来参与专案承办。
要说这组织贺茂赤川也算是“熟悉”,在他目前考证过的记忆中,他的父亲贺茂良治与乌丸集团交好,与一项有关“永生”的实验密切相关,不仅他自己就是实验的衍生物,他的母亲尤金·坎贝尔更是直接死于一次实验失败。
贺茂良治……贺茂赤川默念着所谓父亲的名字,握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这个男人作为上一任贺茂家主的次子,他实力平庸,根本不是长子贺茂旭的对手,偏生长了张好嘴,花言巧语骗到了坎贝尔家的小女儿,借着妻子家的力量夺得继承。
回忆起自己的母亲,贺茂赤川的神色不由得变得柔和,嘴角微微上扬,陷入回忆的幸福中。无论何时,尤金那双蓝灰色的眼睛里永远盛着温柔的笑意,她会把他抱在膝头,给他唱英国的童谣,给他讲福尔摩斯的故事,即使是后来生病入院,她也会摸着他的头,让他和羽鸟好好上学,不要为自己担心。
贺茂良治的冷暴力、精神控制甚至是变相囚禁似乎都对尤金不起作用。
至少在她留给贺茂赤川的回忆里,尤金永远都是温柔而坚定的模样。
.
落日熔金,贺茂赤川伴着回忆喝完了整整一瓶清酒,白皙的两颊微微透出些粉色,静坐在夕阳下阖眼假寐。
医护人员进门瞧见他,连忙鞠躬问好。
“他情况怎么样?”
贺茂赤川颔首,视线投向病床。
“这位……”医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病人。
“羽鸟。”贺茂赤川垂眸。
“好的,”医生从善如流地接话,“羽鸟君的伤情看起来比较严重,但是都避开了要害部位,胸腹部的伤口我们已经处理好了,只需要进行定时换药,昏迷不醒则是因为遭受过撞击导致的脑震荡,这几天应该就能恢复意识。”
贺茂赤川一边听着医生的解释,一边对照着医嘱把床上的小孩从头到脚细致的检查了一遍,这才点点头退开一步由医生护士们换药。
川端居也送走医生护士后就端着晚餐上楼,贺茂赤川拄着拐帮他摆桌子。
“小少爷,您的腿还没好。”
“不碍事。”贺茂赤川吃着饭眼睛也没离开病床,吃一口看一眼。川端居也看他这副模样也能猜出他心里想着什么,“老先生那边说,您在这边尽管放开手脚做,万事都还有他们呢,小姐也会在天上帮着您的。”
果然,贺茂赤川吃饭的动作停了,“外公和舅舅他们都还好吧;”当时他还在ICU里躺着的时候外公他们就来看过,只可惜他还没醒,后来人清醒了又忙着给羽鸟久司处理后事、交接工作,两边人一直没能见上一面。
“他们都好着呢,如果您能保护好自己,他们会更好。”
贺茂赤川失笑,“您放心,我心里有数。”他在老者含笑的目光中结束晚餐,交代道:“麻烦您再拿一套床铺进来,我陪着这孩子。”
.
翌日,结束与降谷零会面的贺茂赤川弗一上楼,敏锐地察觉出房间里细小的动静,他下意识放慢呼吸,提起肘拐扶着墙蹑手蹑脚的靠近房间,对着门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抬手敲门。
“叩、叩、叩”
房间里的动静猝然消失了。隔了好几秒,才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请进”。
贺茂赤川推开门,原本躺在病床上的小孩不知什么时候醒来自己坐起来,正绷着一张脸看向自己。
两人对视着,一时双双陷入沉默。
“我是贺茂赤川。”
良久,贺茂赤川开口了。
“羽鸟久司,也就是‘十四代’,他救了你。”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贺茂赤川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倚着门框,面上端着温柔的浅笑,“他是我的兄弟,我们是一组搭档,原本公安与MI6达成合作,我俩负责欧洲地区组织的追查,机缘巧合羽鸟成功混入组织,在组织里被调回日本,和你们同组。”
“你刚刚是在和zero见面?”
“降谷君?是的,这次意外公安损失太大,把我调到零科,并以新任刑事部参事官的身份在警视厅任职,调查警视厅中是否存在组织卧底。”
贺茂赤川认真的回答者小孩的每一个问题。
“那十四代呢?”
贺茂赤川的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痕,汹涌的悲伤迅速吞噬掉眼中所有的笑意,他蓦然哽住,像是在试图竭力保持笑容,使得他的表情此刻看上去有一丝奇怪,“羽鸟……牺牲了。”
小孩的表情也出现了空白,眼中的震惊根本藏不住。而贺茂赤川终于调整好,缓缓解释,“我当时还在利兹的医院里躺着,突然收到安全屋的警报,川端伯伯就赶回来,在安全屋里发现了你……再后来,就是一封交到我手上的遗嘱。”
“抱歉。”
“没关系,”贺茂赤川抚开垂下的碎发,“我们都知道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他话锋陡然一转,“所以,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
贺茂赤川并不着急,一副“你说我就听,你说不我就走”的样子。
“诸伏景光。”
“诸伏君,”贺茂赤川拄着拐走到病床边,努力半蹲下来与诸伏景光平视,“目前你的档案上显示失踪,但你知道我调任警视厅的原因,现在回不回公安,返回后怎么解释你的情况,我们都还要商议。”
诸伏景光当即表示自己不慌回公安,一是因为自己的情况一时半会儿谁都说不清楚,而是因为降谷零还在卧底,他不想给对方带来风险。贺茂赤川则表示尊重他的选择,“诸伏君,川端伯伯会安排好你的资料,安心养伤吧。”
诸伏景光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诡异的怜爱,活像是老父亲看可怜崽崽的模样。
……突然有点担心。
.
周一清晨,梳洗完毕的贺茂赤川揉了把诸伏景光的小脑袋,把一份档案袋放在小孩的枕边,难得轻松的来到警视厅报道。
“贺茂警官,早上好。”
“目暮前辈,早上好。”
两人的对话引起了周围其他警察的注意,佐藤和高木俩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贺茂?是贺茂财团吗?”
“贺茂家的公子耶!”
一路上不断有诸如此类的窃窃私语飘入贺茂赤川的耳朵,不过他并不在乎,谦和的笑容不变,甚至和往来的同事们一一问号。
他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与贺茂良治毫无关系。
和预料中的入职不同,贺茂赤川凳子都没坐热就收到了一大叠需要他过目或签字的文书,以及好几份档案和报告。
太繁琐了。
他在心底默默吐槽,尽可能快的解决完文书工作,随即来到档案室翻看东京近年来所有案宗。
“贺茂警官!洛桑便利店发生一起凶杀案!”